《追冥思记》何澹澹

10、新人入伙

　　走到阳台，我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怎么了？”
　　“哎，我跟你说，我爸帮我联系好下午手术，就在北区医院，你来看我吗？”听见他夸张的嚷嚷，我觉得心里顺畅踏实多了。
　　“好。核桃你吃了吗？感觉怎么样？”
　　“吃了，你可别提这事了，我刚吃了核桃准备剥龙虾我妈就给收了，说是要忌辛辣、今天又说手术之前不许吃东西，我他妈从地下爬上来就喝了两碗稀饭！那一盆火辣辣的小龙虾简直把我馋得口水荡漾。”想了一下口水荡漾的感觉，我也觉得有点饿。

　　“二舅，卫蒙要手术了，我去看他。”挂了电话，我跟大家告辞了，知道是救了我的卫蒙，没人阻拦，二舅说要跟着去，我拒绝了，人多了病人反而紧张。

　　可卫蒙似乎不是普通的病人，他心情愉快地做完手术，现在正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脚上打着石膏，手里端着一大碗排骨面。

　　手术挺成功的，一个月后拆石膏，半年后差不多才能完全恢复，只不过我们困在底下的时间太长，苦蒿草虽然减轻了部分炎症，肌腱还有是点糜烂。医生截掉糜烂部分，把接头上面的肌腱一分两半移植了一部分接上，现在他的一部分肌腱只有原来的一半粗，即使康复以后也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了。
　　他一边吃面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后来呢？”

　　“后来他说要去什么殊时，你听过吗？”我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跟卫蒙聊云清延的事。
　　“啥？你上网查了没？”
　　“没找到……舒西倒是有个。”
　　“他口音重吗？”
　　“没什么口音，就是普通话。”我回答。
　　呋！卫蒙大吸一口面，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是说他不说文言文，普通话还挺标准？”他把面用力咽下去，接着说：“这他妈是个现代的？那道行行不行啊？”
　　“……”
　　“哎，我说，陆良，你看我俩关系这么好，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吧？”卫蒙神神秘秘地叫我把门锁好，然后说：“快，小刀和匣子拿过来让我抹点血试试！”
　　“这样不好吧！”我不同意，病房这么窄，万一那人真是个修仙道士或者干脆是个妖精狐仙，要宰了我俩躲都没处躲。
　　“你不给我抢了啊！我真抢了啊！”卫蒙拖着伤腿要下床，把我吓了一跳：“你他妈发什么疯，还输着液呢！”
　　我万分不情愿地从背包里掏出匣子给他，卫蒙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把手指往我削苹果的小刀上一抹，就往云松雕花上挤血。

　　我俩竖起耳朵等了一刻钟，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血不管用啊！手给我！”卫蒙抓起我的手就往刀上割，几滴血洒在雕花上。
　　刀也不擦擦！

　　“又怎么？”
　　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是云清延。

　　“没没没……没怎么。”我有点紧张。这次出现他似乎没有之前的精神了，看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暗淡，好像被一层雾罩在里面。

　　卫蒙睁着圆鼓鼓的眼睛东张西望：“哪呢？在哪？出来了吗？”
　　“这里啊，你瞎了？”我指了指身后。
　　“我怎么看不见！哪有人啊？怎么回事？”

　　“嘭嘭嘭”，有人在敲门，是个男人。
　　“开开门，小蒙，大哥来看你了！”那男人透着玻璃往里看着。
　　卫蒙一听，赶紧让开门去：“快！放我哥们进来！”
　　“云清延还在这儿呢！”
　　“没事快去！”

　　“学校，后山树林，要快。”此时云清延走到我身边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敲门声加重了：
　　“没走错啊，里面怎么了？再不开我踢开了啊！”
　　“哎，来了，陆良快去开门！”

　　来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个头不高，身形偏瘦，留着个板寸头，皮肤黝黑，他跟卫蒙这种健身房和训练场上练出来的不一样，看起来极干练，感觉像个老兵。
　　“哎，也在啊！”他笑着跟我打招呼，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挺喜气。

　　卫蒙一见他进来，伤心欲绝地大喊：“哥啊，我都在地底下埋了半个月了你才来！”
　　那男人拍拍他的肩膀，放下一袋水果：“唉，都怨你嫂子，要去搞什么艾滋儿童助学，多危险啊！我能不看着她吗？我跟你说啊，我俩去的那个老凉山太他妈穷了，都没几家用电的，信号差得要命，一收到消息，我就马上往回赶了！”

　　“你看看我这腿！我都这样了，你就给我买俩梨啊？我要大龙虾！”
　　“病人哪有吃那个的！”说罢看了看卫蒙裹着石膏的脚，我看他似乎有点手痒想拍两下。
　　卫蒙瘪嘴：“我看你就是小气！”

　　这相差十来岁的两人你来我往了一番，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我。

　　“来，大哥我给你介绍介绍！卞陆良，我亲哥们；陆良，这是我赵仓哥哥。”
　　我以前听卫蒙说过这个名字，这人早年在他老爹手底下当过兵，外号苍鹰，挺厉害的一个人。他教了当年的小卫蒙不少东西，二人半师半友性格特别投机，后来就认作兄弟了。

　　“这就是小陆良啊？长挺帅啊。”赵仓笑着拍了拍我：“多亏你救了小蒙！”

　　卫蒙一脸自豪地介绍：“你别看我哥矮，就比你高半头，他可不是一般厉害，还赢过全军大比武！还有我嫂子，对了，嫂子怎么没来？你又让她甩了？”我1米75是有多矮？全世界都比我高半头吗？长得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生得蠢都没几个人自卑。

　　“瞎扯什么！多少年前的事了。”赵仓搬了个椅子自己坐下：“连着坐了两天车，累死我了。那老凉山真是……老子从那山窝里出来还是他妈坐的马车！”他顺手掰了根香蕉准备吃。
　　卫蒙撸起袖子：“老子从三楼直接带人跳到一楼饿了十几天还从地底下爬出来，这都没喊累，你那算什么？”
　　“嘿！”赵仓也想撸袖子，结果发现自己穿的短袖，就拍了凳子扶手一巴掌：“老子当年在原始森林里埋伏半个月的时候你……”

　　“咳！”卫叔叔端着一个食盒走进来，赵仓顿时哑火了。

　　“小仓也在啊。”卫叔叔看了他一眼，赵仓嘿嘿笑了两声：“刚来，刚来。”
　　“小蒙妈妈炖了鱼汤，你们都喝点！”提起卫阿姨，卫叔叔刚毅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你们聊，我先回去了，鱼汤趁热喝。”

　　卫叔叔走了一会儿后，赵仓跟着锁了门，转头我对笑了笑：“说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