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长草明

22、裂痕

　　埃吉桑真的是个童话般的小镇，很美，很浪漫。
　　秦萌曾经多少次在梦里梦见过，两人手牵手走在到处都有花的幽静小路上，一起逛街边的传统集市，一起坐在临街的小餐馆里吃饭。
　　因为李牧忙，而且他的身份，在国内不可能，就算是在新西兰，也总是因为每次来他都带着的那满身疲惫让她提都不愿提。
　　所以，这趟旅行她真的很开心，这时候的她才真的有那种"情侣"的感觉。李牧似乎也被她的兴奋感染，心里的沉重也慢慢的丢掉。看着她在陈旧的石板路上蹦蹦跳跳，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自己如果就这样丢掉演员这个身份，陪她一起白头，也挺好。"
　　"想什么呢？"
　　"想你呢！"
　　秦萌乐的抱住李牧，狂蹭。
　　在浪漫的城市里就该是浪漫的人。路人对这对浪漫的小情侣都投以微笑。
　　"李牧牧，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李牧顺着秦萌的手看去，是一座有点古老的哥特式教堂。
　　"走吧"
　　牵起她的手，走到门前，才知道今天不开放。秦萌围着教堂转了一圈又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有点失落。她真的很想进去看看呢。
　　"没有办法，今天不开放，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别的地方逛逛，说不定还有别的教堂呢"
　　李牧牵过她坐在草坪前的长椅上。
　　埃吉桑的阳光没有那么热烈，透过旁边大树的叶子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秦萌闭着眼感受着阳光的温度，鼻子里钻进青草香，把头靠在李牧的肩膀上感叹
　　"好想在这里坐一辈子。我多想跟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什么也不干。平时可以骑一辆自行车，穿过长长的桥，路过热带风光的田园，沿着河边慢慢的骑，去见那些风格各异的建筑。累了我们就寻一个安静的咖啡馆，你点一杯啤酒我喝着我最爱的卡布，我们不用担心别人来打扰，你陪着我我陪着你。就这样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李牧听着，握着秦萌的手十指紧扣。李牧用力过紧，秦萌感到些许疼痛。她转过头看见李牧在想着些什么，用头碰碰他。李牧对她笑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手里的力道松了些，却没有继续看她。
　　他这是没法答应她啊…她的小狮子不是个不守承诺的人，所以他从来都不轻易承诺。
　　两个人就这样在埃吉桑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秦萌不提回去，李牧也不提。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是想回去的。
　　所以
　　"李牧，我们回去吧…"
　　李牧知道她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两同一天生日，同样都是狮子座，只是他的这只小狮子外表强悍内心却敏感。自己很想陪她，可是她敏感的都能感觉的到。李牧走过去抱抱她。秦萌同样感觉的到他怀抱里的歉意。
　　回程的飞机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的回家。
　　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收拾着东西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喂，娜姐"
　　李牧接起电话听到是娜姐，看了还在整理行李的秦萌，走出房间。
　　"李牧，有个电影，就是上次那个投资方办的宴会跟你聊的来的那个姜先生，指名要你演男主，规模投资都挺大。上次跟你谈的那个剧因为最近这件事已经黄了。这次公司了解了一下剧本，角色很讨喜。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最近势头很紧，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
　　李牧挂了电话，不知什么心态。应该是高兴的。姜先生的电影公司是电影界一把手，作品没有差评。可是……
　　听到声响，转身秦萌呆呆的现在门口
　　"你都听见了？"
　　"那个电影公司很好的，国际市场也很广阔，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秦萌想给李牧一个微笑，可是想哭的感觉让她只能勉力的扯扯嘴角。她知道她的这个笑肯定比哭还难看。
　　"萌萌…"
　　李牧想过去解释
　　秦萌看见李牧走过来，突然间无比慌乱
　　"天不早了，我们先吃饭吧，哎呀，家里好像没盐了，刚下飞机还说记得顺路买回来，我去买。"
　　抓了钱包夺门而出。眼泪也夺门而出。
　　外面风呼呼的吹，秦萌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街上没有什么人，空旷的十字路口。秦萌蹲下，失声痛哭。
　　房子里的李牧，就那么站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刚刚秦萌慌乱躲避的眼神。
　　还记得以前每次秦萌叫他，总是让自己走过去她就站在原地不动，他跟她抱怨。她就问他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戏，她说在剧组最喜欢的一场戏就是他们初见的那场，他在雪里朝她走来，她那时候脑子里只有八个字"临风而来，衣袂飘飘。"所以总是让他朝她走去。可是刚才，她却极力闪躲。
　　李牧无力的靠着门，内心无比烦乱。
　　大马路上有行人来问秦萌需不需要帮助，秦萌只是哭着，就算愿意提供帮助的人再多，自己都是一个人。
　　回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李牧看她肿肿的眼睛就知道她刚刚哭的多惨。不知说些什么，接过盐做饭。
　　谁还有心思吃？一顿饭两个人都没动几筷子。
　　"我洗碗，你先冲个澡睡吧，今天太累了。"李牧收碗
　　秦萌默默的进浴室，打开淋浴，一个人蜷在角落里。
　　侧躺在床上，听见李牧从浴室出来，接着身边一陷。关灯。两人都没睡，睁着眼睛，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牧，你要知道，我一直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嗯，我知道，不早了，快睡吧。"
　　房间里很暗。因为李牧工作忙，睡眠一直不好，所以秦萌把卧室里的窗帘换的足足有四层厚，晚上一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里都伸手不见五指。两人背对背躺在一张床上，一阵沉默。秦萌悄悄的转过身来，就这样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牧的后背，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心里的难过像不停注入杯子里的水，快要溢出来。而背对着她的李牧，同样睁着眼毫无睡意。
　　自己这样做对么？他是知道她的，她没什么要求就是想找个人陪，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可以留在新西兰陪在她的身边组建一个平凡的家，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可是谁知道那部戏拍完会这么火！他怀揣着演员梦整整十三年，十年无名如今一朝成名，他今年已经35岁，如今有个更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就这样放弃他不甘心！可是萌萌已经陪他快八年，他如何再让她等下去？越想越烦躁，李牧起身，想去阳台抽根烟。还是不忘回身替秦萌压好被子，她晚上爱踢被子会着凉。
　　刚带上门，秦萌就坐起身，望着门的方向，一个人坐在大大的床上，在黑暗里，孤单，失望，害怕，心中的难过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就这样任它们奔涌而出。
　　怎么办，他们的感情终究出现了裂痕。时间。
　　秦萌就这样坐了一夜，李牧就再也没有进来。走出房间。桌上有张纸条
　　"萌萌，我先回去了。"
　　放下纸条，一个人洗漱，一个人穿衣，一个人收拾。又回到了一个人。我不是难过自己又变成一个人，只是难过你让我饱尝两个人的幸福却又无情的离开让我再次变成一个人。
　　醒来觉得空气里没有温度，才发现原来是你不在。没有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睡的就很不安稳。秦萌告诉自己，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最爱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窗外艳阳高照，心里却冷的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