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政于秦》张小鸾

3、小奴晓晓（上）

　　苏晓脚拖地的慢慢才走了十来步，就到了正屋门前，不由得驻足深吸一口气，向上微扬了几下嘴角，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夫人，热水来了。”
　　屋内也就十余平——绕过正厅的胡椅，撩开轻帘，夫人在左边的耳室盘腿而坐，姿态很是随意，拿着一卷竹简时而誊抄，时而深思。阳光透到屋内已十分朦胧，油灯幽暗，夫人专心致志，而另一旁的小公子扶着墙，牙牙晃晃的踱行。一动一静地透出些许的诡异，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夫人——可要来点水。”苏晓忙走到妇人身旁，轻声问道。
　　夫人微抬起头，看了眼苏晓“不必了，放在哪里吧。”
　　“是。”
　　苏晓将陶壶放在旁边的较高的台上，默默退到墙边，低着头不安的摆弄着手指头。此时公子好像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吚吚哑哑的向苏晓挪来。
　　小公子不过一岁，却莫约有90公分高，长得十分肥状。双眼皮、元宝眼，婴儿肥的脸颊胖的能看到突出的两块“高原红”，头发有些稀松，发带捆成一个球，歪歪的顶在头上，全身黑衣白带裹得圆滚滚的，蹒跚起来，颇有几分国宝熊猫的神韵。
　　“咚——”黑米团子翻倒了，也不哭闹，艰难的爬起来后，还咧着小嘴嘟嘟囔囔的向苏晓走来。
　　要是长大了，瘦一些，恩，估计也是个貌似潘安的帅哥——苏晓倒是在胖嘟嘟的五官里发现小公子的样貌实在俊秀。
　　黑米团子想走快，却走的不稳“咚、咚——”磕磕绊绊的又摔了几下。
　　“去陪陪公子。”夫人的声音空灵，苏晓仰起头看夫人。而夫人还是低头看着竹简，仿佛未曾言语。
　　“是。”
　　苏晓蹑手蹑脚地走向黑米团子，团子好像看到苏晓的意图，很是兴奋，小手在空中挥舞。苏晓想拉着他走一走，心想要是能躲开夫人的视线便更好了。
　　团子一碰到苏晓，就开始不受控制——双手乱抓苏晓的头发，小脚踢向苏晓，而虽然此身已经五六岁的年龄，可是团子长得高大，苏晓长得瘦小，冷不防的就被团子偷袭成功。
　　苏晓心理很挣扎——这可不是现代，可以用多种方式对付熊孩子，现在这位，可是自己名义上的“主子”。不能打骂，更不能推搡告状。
　　苏晓无奈，只能“不抵抗”，而团子精力旺盛，看着苏晓忍气吞声，越发上劲，动静闹得越来越大。
　　夫人终于发声“攴儿！”，言语间有些不耐。
　　团子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停了半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声音的方向，见母亲也没其他的动作，而后又自顾自的和“玩具”玩闹起来。
　　夫人终于放下竹简，正眼看向这一对稚儿“晓晓，你过来。”
　　苏晓得到了赦免令，赶忙手脚并用的摆脱了小公子的纠缠，大步走向着夫人，看苏晓远去，团子似乎很生气，咿咿呀呀的又想追着苏晓向前跑。
　　“晓晓——家中可有弟妹？”
　　苏晓不敢直面夫人，她低着头，想着最小的表兄弟姐妹也大自己六七岁，实在没有和弟妹相处的经验，于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夫人声音很平静却自带威严“抬头看着我！”。
　　苏晓不得已只能抬起头，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夫人——坐正了的夫人看不到先前的慵懒：眉毛细淡，眉峰向上挑，平白增添了两分英气，眼睛细长，但是有些微肿，使得眼皮双的夸张，圆鼻樱桃唇，五官甚是好看。
　　“不必拘束。”
　　“想想你父母姑嫂是如何对你的，你就这么对公子就好。”
　　苏晓很奇怪，不理解夫人的意思，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你不是公子的奴婢，不必这样谦卑忍让。”
　　苏晓听完心头一跳，睁大了双眼，瞳孔突然放大——“夫人！”苏晓有些急切，夫人这是终于要赶自己走了吗？
　　苏晓赶忙跪下，膝盖敲击地面，使得地面都震了一震。
　　“夫人，是晓晓做错了什么吗？”
　　夫人并不说话，转身拿起旁边的水壶添水，尔后室内又静默下来。
　　苏晓此时心中打着小鼓——房屋本就拥挤，婉娘一人照顾夫人和公子绰绰有余，更不用提自己来路不明还受着伤，寒冬腊月的收留自己已是好心，如今伤势大好，夫人没有必要在收留自己了，想到屋外一尺厚的雪，自己要是离了这里，恐怕是活不过新年了。
　　苏晓给夫人缓缓的磕了一个头：“夫人和婉姨的救命之恩，苏晓没齿难忘，愿做夫人的奴婢，侍奉报答夫人和公子。”
　　夫人仍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苏晓，许久后才轻叹一声。
　　“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也是你命大，躺了几日竟醒了。”
　　“若不是夫人，晓晓早已冻死在路边，还请夫人准许晓晓侍奉夫人。”说着晓晓想到自己不知为何来到这异世，在吃不饱穿不暖的乱世之中孤身一人，伏在地上颤抖，竟润湿了眼眶。
　　公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晃悠悠的还想要和苏晓继续玩耍。
　　夫人没有让苏晓起身，静静的坐在那里“我看你也应该是良家的女儿，你若知晓家在何处，日后有机会你还可以回家，寻一好夫婿。”思及夫婿，夫人微叹。
　　苏晓敢不说话，也不敢哭，只是默默的继续跪着，小身板越发颤抖的不能自控。
　　夫人见此深叹了一口气，声音竟掺杂着些许严厉“丫头，你到底来自何处，为何倒在我门前。”
　　听罢，伏在地上的苏晓仍是不动，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屋子里只有小公子在自娱自乐的咿呀学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晓觉得自己的小胳膊小短腿已经快撑不住了，神游中想到自己若是这么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电脑旁，继续码字，用着抽水马桶和自来水？
　　苏晓回神微微抬起头偷看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去拿起竹简看着，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还跪在这里，苏晓咬了咬牙，狠心给夫人磕了三个头。

作者有话说

　　不停的改来改去的… 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