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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记日(二、好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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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15
出院了,老头送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我夹在中间,罗祐祺在前头开车,一路上笑个没完,一看就知道心里没想好事。
两保镖,瘦一点儿的叫倪匡,带着眼镜斯斯文文不像保镖,高壮一点儿的叫郝大勇,个性憨厚,看上去就好欺负,除了那身板也不像保镖。老头这都找的什么人啊。
不耐烦地叫他们随便找个房间住,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女管家。罗祐祺抽着鼻子,说哥我真没觉得你弱过,可今儿个你被他们包围着,那感觉——
闭嘴!
罗祐祺利索地闭上了嘴巴,伸着脑袋专心找那股香味。
慢腾腾把自己摆沙发上,看着他那傻样,真心不想承认他跟自己从小玩到大。
罗家是半路起家,在方家祖宅那片区都是几世富贵,就罗家是个特殊,自然特殊对待。那时候我的身份也就是个被承认的私生子,两个被孤立的小孩自然玩到一起,坏事一起干,罪名他来扛。
你有没有闻到?
什么有没有闻到?
好像是炖猪蹄的味道。罗祐祺说着朝厨房走去。
我闻闻,好像是有这么一股香味。
不知道罗祐祺在厨房里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端着个大海碗,嘴巴牙齿舌头一齐动着,说话模模糊糊,真挺好吃的就是没炖到火候。
废话,好好的炖着你半路给劫了,火候到位了才有鬼。看着他吃得满嘴油花,香味一股股飘过来,我简直火冒三丈。
罗祐祺!
啥?鼓着腮帮子无辜状。
我露出个阴测测的笑容,这好像是我家厨子做的吧。
罗祐祺秒懂,乖乖盛了一碗过来,顺带又给自己填满了。
住了十一天院,吃得没油水,一碗猪蹄顿时让人幸福得升天,虽然是没到火候,但不知放了什么,一点都不油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
摸着肚子,罗祐祺一张脸满足得荡漾,我先走了,你这新厨子我看行,下次再来吃。
我也满足地靠着沙发,挥挥手,不想跟这蠢货计较。
晚饭厨师没来,女管家接的电话,很不满,我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换着电视台,说了一句既然人家有事就算了。
女管家这才停止了斥责,放下电话问吃什么。她是老头从管家学校高薪聘请过来的,原本在学校做老师,有点严肃,也不管闲事,但确实把公馆打理的不错,就是她那猫,冷不丁叫一声,叫得人心慌。看她平日里冷冷清清,也没个朋友家人的,我忍了。
随便。
停下换台,电视里一个综艺节目,一群小鲜肉,有个人脸挺眼熟,这不是那狗主人吗,原来他就是林慕。镜头挺少的,出丑的镜头倒是一个不缺,很抹黑形象的,看来被方鸿运封杀的够惨。
对林慕这种人而言,惨不是什么人都不敢用你,从此从娱乐圈销声匿迹,而是吊着你,让你还有希望,却一点点绝望,踩高捧低哪哪都有,何况是娱乐圈,只要你不甘心,你迟早会低头。方鸿运打得一手好算盘。
冷笑,随手换台。
20151016
没了脸上那花花绿绿,看上去还挺好看,剑眉星目鼻子挺,上唇厚下唇薄,一张长脸,线条凌厉,下巴比较窄,有点尖,让人联想起海边的枯石山峰的棱角,总之是很英俊而男子气概的。身材高大,约莫一米八五,穿起围裙倒是合适。
我舀起一勺粥,喊了一声站住。
晏黎是吧。
是。
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没讲究。
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
你不演戏了?
流畅的对话到了这儿停顿了一下,不知道。
你想演咯?
不知道。
我仔细观察着对面沉默的青年,没学历,没家世,也没有梦想,身上透着疲惫,却不知疲惫,突然之间觉得可怜,便说你想演了可以跟我说,不过不许耽误了给我做饭。
青年诧异地望过来,很快收敛了表情,露出个微笑,道了一声谢谢。
我默默夹了一筷子咸菜,微酸而脆,清爽开胃,口味适中。
午饭是黑鱼汤,汤是奶白色的,由鱼头鱼骨鱼尾炖成,汤味醇厚鲜香;鱼肉切成了片,刀工精湛,薄到几近透明,生粉蛋清裹了一层,热水里一烫即捞上来装盘,洒上热油炒熟了的胡萝卜丝土豆丝青瓜丝,淋了酱料,除此外并一盘清炒藕片、一盘鸡汁脆笋,味都清淡而鲜美。
吃饱吃美了睡个好觉,人生真是舒坦。
20151020
晏黎一直沉默地做着厨师的本份,这工作包吃包住工资高就管我、女管家和两保镖饭,大概唯一不轻松的就是应付我的挑剔,不过我目前对他很满意,两人相安无事。
自从30岁生日宴知道自己是老头儿子便绝了一切应酬,呆在这民国公馆里与世隔绝疗着心伤。可是又有什么好疗的,不愁吃不愁穿老头也一直疼我什么都依我,但到底意难平。
翻着本心理学书,看半天一个字没懂,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沉默的脚步声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晏黎。我坐在窗帘后的阳台躺椅上晒太阳,他没有看见我,我听着脚步轻轻地走动着,停住了,书页翻动的声音,书一直缓慢地翻动着,我想象着青年笔直地站在高大的书架前,低着头颅,安静又认真地看书。
晏黎好像二十三、四的年纪,我仔细看过他手,指节粗大,是一双劳动的手,昭示着多年来的幸苦,于是便想,同样都是人,便因着长辈的荫庇,我与他活成了两个样子,可是我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一阵衣料窸窣的声音,大概是站久了头低的不舒服,不知是坐了下来还是换了个姿势。
晏黎不多话,却不像是口拙,待人接物很有礼貌,笑容真诚,再加上一手好厨艺,就连对他甚有偏见的女管家几天相处下来也渐渐有了好脸色。每天早上打一套拳,说是家传的,偶尔听到郝大勇说是个练家子,有真功夫的,问一句,你和他打,谁输谁赢。总觉得倪匡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郝大勇憨笑,我赢吧。句尾一个吧,却是听得出自信和确定的。
晏黎来公馆五天了,没有人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打电话给谁,除了采买食材也不外出,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或者说看不出是个同性恋。
也许我不是同性恋,所以没有那种所谓gay达吧。不过我也玩,却是少年美男子一类,第一次还是罗祐祺撺掇着我的。说起来从罗祐祺那讹来的游艇还一次没上手过呢,也说不上讹,换才对,可那辆车我一看就不舒服,那是老头送我的三十岁礼物,原本很喜爱的,可下一秒就知道了那个秘密,喜爱就成了厌憎。
明天出海吧,十几天待在室内憋闷,可一个人又太寂寞,那两保镖又没风情,美女保镖才好呢,呼唤些狐朋狗友?烦,尽是些虚情假意,哦,记得要把晏黎带上,他那手厨艺可真让我满意,不知道他会不会做海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