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梦天清》苏长宇

3、君泡一杯怀古茶

　　“月娘月娘！”刚吃完饭，一个中年妇女破门而入。
　　“怎么了？慢慢说。”阮母名为林月，如今很多人都唤她月娘。
　　“玲儿她娘，要生啦！产婆还没来，就麻烦我们去看看，生孩子这事可耽搁不得，我们快些去！”
　　“好，好。”阮母一边答应着，临行之前又嘱咐千尘和清陌，“你们吃完饭自己玩会儿就去睡觉，今晚就不用等我了。”
　　“嗯。”阮清陌口中含着饭，含糊不清的应道。
　　“你慢点吃。”千尘在一边坐着，手捧一卷书。
　　“千尘哥哥在看什么？”清陌问到。
　　“这是一卷史册，就是记载着以前发生的事。”千尘给清陌解释到。“小清陌要看么？”
　　阮清陌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识字。”
　　千尘展卷的手顿了一下：“小清陌，以后我教你吧。”
　　“好啊！”清陌笑着，眼睛弯成一轮月牙，“我不识字，可是我会唱歌啊！清陌给千尘哥哥唱歌好不好？这是娘亲教的。”
　　“……
　　都说泼墨江山风云似幻，
　　而君却笑意一绽
　　泡杯古茶，笑拈天下。”
　　“君泡一杯怀古茶，笑拈天下。”千尘无声的笑着，“小清陌，快点吃完饭该睡觉了。”
　　“千尘哥哥困了？”清陌站起来，和千尘一起去了一间屋子，千尘来了之后就睡在这里的，这是阮父从前的书房，他有时候会熬到很晚看书，怕回房吵醒月娘，就睡在这里。
　　这是一间充满了墨香味的房间，床上挂着茶色的纱幔，窗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的薰衣草。
　　“这是千尘哥哥今天去私塾时我收拾的，如果千尘哥哥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插手了。”清陌看着千尘不说话，又小心翼翼的问到：“千尘哥哥会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和娘么？”
　　“没事，这样就好。”千尘又着手点燃了一盏青灯，“小清陌也去睡吧。用不用千尘哥送你？”千尘却答非所问。
　　“不用了！千尘哥哥困了就早点睡，你忘了我就在隔壁住？不用送的！”阮清陌脆生生的回答，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还细心的替他带上了房门。
　　她一点都不像那个年纪的孩子，何千尘看着阮清陌离去的方向微微出神，“不过，我也是。”
　　“小清陌，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因为不知道何时，我就会同来时一样，忽然消失在你的世界中。”这是我本就不能改变的宿命。
　　半夜，千尘被隔壁的一阵哭声吵醒，一时间，风声，雨声，雷声一齐闯进了他的耳朵，却不及那哭声的穿透力。窗外时不时会有闪电划过，伴随着震耳的雷声照亮了整间屋子。
　　“清陌！”千尘披一件外衣破门而入，在床角看到了蜷着身子的阮清陌。
　　清陌不吱声，只是小声的呜咽着。千尘心中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蔓延开来。多年后再次想起，才发觉那是心疼，只是当时尚还年幼，察觉不到也理解不了那么细腻的心理反应罢了。
　　“小清陌，是我，我是千尘。”何千尘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着，生怕又吓到了阮清陌。那小小的一团，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咪一般。“千尘哥哥……”阮清陌不觉的向身边的温暖靠过去。
　　“小清陌不怕，我在。”千尘轻声哄着清陌。“我不喜欢闪电，”清陌哽咽道，“往常打雷闪电的时候总有娘陪着我，我才不怕。”
　　“小清陌为什么会怕闪电呢？你仔细看它多美”
　　“不，千尘哥哥，闪电是个坏家伙，天空好好的用一块黑布遮住了光亮让我们休息，而闪电为什么要划破它呢。”有了千尘在身边，清陌被安抚了下来。
　　“小清陌，黑暗中会有太多东西我们无法看清”千尘听着她孩子气的回答，浅笑。“闪电牺牲了自己短暂的生命让人们和世界看到了平时被他们所遗忘的东西……”
　　“或许千尘哥哥说的也对。”清陌依旧紧紧的环着千尘的手臂。“那以后清陌害怕的话，千尘哥哥都陪着清陌好不好。”
　　千尘默默无声。这个女孩如此的温暖，甚至炙热。半晌…“我会一直保护清陌。”半天不见清陌回答，千尘低头看去，发现清陌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千尘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着他未说出口的下半句：“不管，在不在你身边。”
　　那年，阮清陌九岁，何千尘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