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有桃花》广陵绝

43、苏黎

　　偌大的宫殿里传来袅袅琴声，明明是春日，桃花绒绒、和风习习，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宫内。
　　正是晌午，也是应着这大殿的采光极好，几乎整个大殿似乎都充斥着温和的日光，一侧的檀香袅袅，一侧的桃花艳艳。
　　无人言语，只有那琴案前的十指缓揉，琴音婉转如流水一般，汩汩而出。
　　“高先生，您今日已弹了两个时辰了，休息休息吧。”苏黎一面为高渐离换茶，一边劝到。
　　“无妨。”
　　见此，苏黎也不再劝。只退到一旁，静静默默地候着。
　　琴声正是激昂时，一根琴弦却突然断裂。
　　苏黎慌忙将手中的茶盏递给旁人，冲了过去。大略一看，高渐离的右手中指，却是有一道极细极深的伤口。
　　纤细却有力的指尖上染了点点血迹。
　　“您受伤了！”苏黎大惊失色，慌忙吩咐一旁的宫人，“还不快拿药来替先生止血!”
　　自始至终，高渐离都不曾说过一个字。仿佛置身事外，自己不是那人群中的人，而是一个旁观者。
　　这边还在忙忙慌慌地替他包扎伤口，嬴政那边却已收到了消息，正往这边赶来。
　　好不容易包扎完，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众人松了口气之后，守门的宫人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皇帝陛下来了！”
　　众人心头均是一惊。
　　怎么，来得这么的快。
　　然而嬴政只是进来看了看又说了几句便又离开了，无非是让高渐离好好休息，别一天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的事当然是指回墨家。
　　高渐离也不答语，只是低头饮茶。
　　傍晚，为高渐离乘上饭菜的人竟换了一个人，心中有些奇怪,偏头问道身边的人
　　“苏黎呢”
　　身边的宫人支支吾吾的，只一个劲儿的推说苏黎可能是累了，在休息呢。
　　正说话间，苏黎却从门口走了进来。
　　“先生用过饭了吗？”笑盈盈地问道。
　　“你不是在休息吗。”
　　苏黎的神色变了变，却又很快恢复过来。
　　“我，我本是在休息的，然后又醒了...”
　　高渐离心中自是不信的，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低头看看琴谱。
　　苏黎则在一旁为他磨墨，
　　“先生今日怎么如此兴致，想起要写写字啊。”苏黎在一旁笑到
　　“若有一人我不慎亡故，只怕有些琴谱也会失传，只能现在记下来，想来以后也不至于悔恨琴谱因我而亡佚。”
　　“先生你......”
　　高渐离抬头看着苏黎，“若我真的亡于宫中，你便找个人将这些琴谱带给...带给墨家。”
　　“先生千万不要这样想！”苏黎急忙跪下。
　　“你起来，跪下做甚。”
　　“先生以后万不可说这种话，活下去纵是千般难处，也总比死去好。何况.....何况墨家一定都等着先生呢...”
　　“你的腿怎么了？”高渐离轻轻皱了皱眉，从一开始就觉得苏黎有些不对劲，直到她跪下去那一刻，他才确定苏黎的腿一定受了不小的伤！
　　“先生，我...”
　　“是嬴政？”
　　“......”
　　“因我受伤？”
　　“先生......”
　　高渐离看着跪在地上一直埋头沉默的苏黎心中不禁有些气恼，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已被折断，高渐离从苏黎身边走过，只扔下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昏君。”
　　“皇帝陛下，高先生在殿外，说是想要见您。”
　　“传。”嬴政合上竹简，抬头看往殿门的方向。
　　眼底那个瘦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高先生今日怎有兴致来朕的寝宫。”嘴角微动，虽然知道面前人的来意，却依然装作不知。
　　“你为何要惩罚苏黎。”高渐离懒得与他迂回，径直说出了来意。
　　“哦，高先生与她的关系很好？”嬴政抿了一口茶，
　　“她犯了何等大错？”
　　“她么，犯的错只有一个，就是护主不利。”
　　“既然我是她的主，那她的赏罚于你又有何干？”
　　“高先生倒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这天下都是朕的，更何况一个宫女？”
　　“天下万物，物各有主，你自诩为天下人之主，却不知又有几人服你！”高渐离丢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嬴政喃喃道，目光却又随着那抹身影不断模糊，直至身影消失，才又收回视线。

　　高渐离回到寝殿，刚推开门便看见苏黎竟然还跪在原地。
　　“你...”
　　“先生，您终于回来了...”苏黎欣喜地说完，便径直倒了下去。
　　“苏黎！”高渐离快步过去，扶起晕厥在地的苏黎探了探心脉，所幸心脉并无大碍，只是腿上的伤势有些严重，又加上一直长跪不起才导致的晕厥。
　　唤来宫人为苏黎疗了伤，安置好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大抵是有些累了，高渐离这一夜睡得极沉，沉到连有人来过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