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混事》雨巷丁香

5、清醒

　　给今天碰到的受伤之人收拾好一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天可是把没出过门的几个人吓得不轻，稍吃了些干粮后，齐钰他们就歇了下来，齐七则照着齐钰的吩咐侧坐在佛像旁守着他们。

　　顾如风依在门边闭目仰头，手轻轻的抚着剑柄思忖，“第一天就遇得到了这么多事，看来这次出行免不了折腾。”

　　不安稳的翻身和梦呓声从庙中残破的佛像后传来，随后被守着的齐七轻声安抚。这是一个带着前院的破庙，坐北朝南，入了深夜却是月圆，天上白月照在颓墙和荒地上更显出几分惨淡，远处虫鸣和树叶声伴着枯木燃烧的噼啪声，催得人无法入眠。

　　顾如风逆着月光而站，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如刻印般照上那人的身子，从脚下一直横过腰间，最终和屋内的火光融为一体。

　　顾如风顺着自己的影子瞧去，不知怎的最后却看到那人的脸上，那人的脸没有照着月色，而是伴着火光明暗不定，目光停留在那因伤势缓和不再皱起的眉间。

　　那人的眉毛淡淡的，形状却是好看，斜斜的一撇卧在眼睛上方，衬得睫毛长长地勾出一个弧度。

　　顾如风觉得晚上的风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凉爽，天气燥人的还有些口干，他想喝点水。

　　“水...水......”正当顾如风从齐七那要来水打算清清嗓子时，地上那人复又皱起眉来，轻声呢喃着要水喝。

　　顾如风任命的蹲下身子给那人喂水喝。那人喝下水后也明显轻松了许多眉头又落回原来好看的模样。顾如风嘴角微微勾起，索性坐在那人的身畔，靠着墙打算小睡一会。

　　不过一刻钟，顾如风就有些困意，但是他朦胧间好似听到有人在呢喃着什么。习武之人本就觉浅，更何况是在野外更是无法睡的安宁。虽说这声音很轻，却是一下子就把顾如风的睡意给惊走了。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轻挪着身子将耳朵凑到那人嘴边。

　　“...主子...主...不...”被锁在梦魇里的人极不安稳，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暗黄的火光里看不清他的脸色，凑近了顾如风才发觉这人苍白的脸上有一些看不出的微红。

　　“莫不是发烧了。”顾如风伸出手在那人的额上探了探，发现果真有些烫手。

　　“没有...别...别......”顾如风刚撤下手，就被那人抓住手腕，紧得发疼。顾如风疑惑却是看到那人没有要醒的样子，浑身有些发抖，连握着自己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明显是在害怕和躲避些什么。虽说这人是在睡梦中没有意识，但是手劲却是出奇的大，顾如风有些吃痛，却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顾如风听不清仍在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几个没有和别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这样温声的安慰却像是熟练极了的。

　　风吹过没有任何遮挡的破窗，将顾如风垂下的发丝撩起，发梢轻抚过那人的脸颊，落在了紧皱的眉间。顾如风看着难受，想要把自己的头发从那人的脸上弄下来，手到了发梢却是碰到了那人的眉心，直接左右轻按了起来。

　　“别怕，我在呢。”这话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出来，顾如风自己却没有觉得奇怪，仍旧轻轻按着那人的眉心，嘴里说着安抚的话。梦里的人似乎也心安了下来，手上渐渐地松了力道，表情也不在似之前的恐惧。脱出了梦魇的人露出了脆弱的神态，顾如风觉得这个样子让他很是心疼。

　　“他没事，过了今夜就会好。”

　　这声音让顾如风一激灵，来不及想些其他的事。他还保持着之前一手在那人脸上的动作，抬头看到齐七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依旧是一副千年不动的表情，月光照下来的影子遮住了离得很近的两人。

　　顾如风此时才觉得自己的姿势非常暧昧，连忙站起身子轻咳一声，“呵，嗯。”算做应答，然后复又走到门边靠着出神，也不知那齐七是几时站在身后，又都看到了些什么。

　　庙外依旧是刚刚的模样，地上的人却睡的安稳了许多，唯有这一阵阵的清风刮过，带起天际的一抹白色，昭示着新的炎热即将来临。

　　齐七早早的就收拾好行李，打算趁着暑气还不重的时候抓紧赶路，在午时之前赶到可以真正歇脚的地方让小姐好生歇息。

　　顾如风看着齐钰他们踏上马车，齐七拿着昨天拿出的大小行李往车上搬。

　　“唉，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搬你上去了。”

　　顾如风拉起地上那人的手，一使劲打算将他放到自己背上，可一想到那人的伤在腹部，不能用背的，只能自己转了个身将他的拉起侧靠在自己的胸前，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打算将他抱起来。

　　顾如风想到做到，就将人这么抱着走出了庙门，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一轻。他一侧头就看见怀里的人睁着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瞪着自己，满眼的警惕和戒备。

　　“你醒了啊。”顾如风着实有点愣神，这怎地一下子就醒了？他停了下来，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睛，只得说出这么一句没用的事实。

　　顾如风看着怀里的人，眼眸漆黑有神映出自已的影子，半点没有刚醒过来的样子

　　“谁？”那人见顾如风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暗哑，却让顾如风感觉到了杀意。

　　“没谁，救你的人。”顾如风觉得这杀意有些恼人。

　　谁知那人听了顾如风的话就挣扎着要从顾如风的怀里下来。

　　“干嘛？别动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别再把伤口挣开了。”顾如风加了把手劲想要制住怀里人的动作，却是想不到那人力气也大，顾如风本想威胁在东南就扔他下去，谁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是。”怀里那人也是干脆，听了顾如风的话就真的静止不动了，回答了他一个干净利落的字。

　　“嗯，真是听话。”

　　顾如风就这么将那人抱进了马车，放在齐钰姐弟俩的对面，却看见那人还在看着自己，索性就在车门对面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顾如风心里还是有顾忌的，这样一个人他不能单独把他和齐家少爷小姐放在一起，所幸马车足够宽敞，坐上五六人也是不显挤的。

　　半晌，车里没有半点动静，顾如风被那人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就抱剑闭上了眼。一时间，只能听到车外齐七驱马规律的马鞭声和车轴转动的咕噜声。

　　“你叫什么名字？”

　　齐进本就是个安分不了的年纪，受不了如此沉闷的环境，早就在那人被抱进车里后一个劲地往他那瞧，最后是在受不了了，终于开口。

　　那人听到问话，终是离了那粘在顾如风身上的实现，歪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蹲在自己的身侧，睁着又大又水灵的眼睛看着自己。

　　“没有名字。”平板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地说出这么一句。

　　“骗人，大家都有名字。我叫齐进，我姐姐叫齐钰，这位是顾大哥，门外的是阿七。我爹爹说了，名字是一生下来就有的，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齐进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对着躺着的人说道。

　　“没有骗人，是主子还没有给我取。”那人也是被小孩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板一眼的回答了。

　　“竟然不起名字！说，你的主子是谁，我让爹爹去教训他！”齐进小小的身子立马站了起来，非常自豪的喊了起来。

　　“进儿...”

　　“小少爷..”

　　一旁看着的小姐和丫鬟不淡定了，这怎么就说道要教训人家的主子了。

　　躺着的那人却是没有生气，也不在理会那个在马车上还上蹦下跳的小子，反而是转了视线微微仰头看着前面。

　　“主子？”齐家三人顺着视线看去，都发出了同一疑问。

　　顾如风此时虽是闭着眼睛，但刚刚那人醒来说的一个谁字就让他觉得声音很是让人舒心，也就听了下去，心里也很想知道这个没有给他取名字的人究竟是谁。结果等了半晌却不见下文。

　　顾如风觉得后背有些凉意，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顾如风睁开眼，果然四道视线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怎么？”顾如风觉得最近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