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再来一次》摩摩摩诺

75、第75章

　　伦敦的夏天永远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和燥热，在周末日光最盛的午后，伦敦的居民们都回到了自己阴凉的房子里，空荡荡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而炎热带来的焦躁和汗水也让路上偶尔匆匆走过的行人忽略了我不合时宜的打扮。
　　感谢魔法带来的便利，我能够在伦敦最热的时候仍然一身清爽地披着长及脚踝的巫师袍。指尖被宽大的袖口掩住、面容藏进兜帽的阴影里，我就像所有低调谨慎、不希望卷入任何纷争的巫师们一样，在外出的时候，用一件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黑色巫师袍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了起来。
　　谁知道那些刚刚从阿兹卡班越狱的食死徒们都会挑选谁作为他们的下一个受害者呢？掩住身份至少能让你不要成为他们恶咒的第一个目标。
　　我站在烈日下蔫头耷脑的绿化带前，一边扫视着面前灰扑扑的建筑物，一边漫不经心地想。
　　在肮脏的外墙上，我发现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门牌，左面的钉子已经掉了，扭曲变形的铁皮半落不落地挂在另一侧的铁钉上。
　　“格里莫广场十一号”我轻声念出上面模糊的字来，低头摸出了口袋里已经开始略微发热的羊皮纸。
　　这是今早附在今年的书单里一起寄过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细细长长的字母全部歪向一边，是邓布利多极富标志性的字体。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我默念着，看着纸条在我手中蜷曲燃尽，接着，在八月的蝉鸣里响起一阵施工现场一般的轰隆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大门挤开两旁剥落的墙壁，出现在陈旧的水泥台阶尽头。
　　我登上台阶，在另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那个布满了刮痕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腐烂的气息从门缝中传出来。
　　卢平疲惫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来找邓布利多教授。”我伸手抬了抬兜帽的帽檐，朝他露出了我的脸。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侧身让我进了门。
　　沉重的铁门咔哒一声合上，我随着他的脚步向屋内走去。长而昏暗的走廊铺着陈旧的砖红色地毯，忽明忽暗的壁灯打在墙壁上，剥落的墙纸在上面投下古怪的影子。
　　我们穿过走廊和满是人声的大厅——坐在桌前斗嘴的几个韦斯莱都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又陆续经过了几个类似书房和会议室的房间，最后在一扇深棕色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校长在里面等你。”卢平冷淡地撂下一句，很快转身离开。
　　也许他还在为我当时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表现耿耿于怀，还是只是单纯地对斯莱特林表示反感？我花了几秒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阴影里，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对着门的书桌后，邓布利多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越过了他架在鼻梁上的半月形镜片，毫不掩饰地直直冲向我。
　　哪怕屋里没有第二个人，我仍然谨慎地没有摘下兜帽，只是像刚才一样略抬了抬，让他能够看清我的脸。
　　“请坐，霍伊尔小姐。”他像是才认出我一样，帮我招来了一旁的扶手椅，对我的打扮欣赏有加，“相当明智的做法！非常时期，我想我们都需要谨慎一点。”
　　我紧绷着大腿和手臂坐下，同时握紧了手里的魔杖和门钥匙——虽然我们双方都相信邓布利多目前不会有对付我的理由，但单枪匹马地进入凤凰社的地盘，我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无论邓布利多的行为到底有没有试探的意思，我都必须要表现得像是因为插手了斯莱特林，现在因为伏地魔的归来而害怕他的清算而不得不投靠凤凰社——哪怕他现在真的对我不以为然，难保哪一天就因为怀疑重新翻看这段记忆。
　　我在兜帽下咬紧了牙，直至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握紧魔杖的手心泛出冷汗。
　　邓布利多没有追究我的动作和表情，从桌面的另一头推过来了一个笔记本。
　　黑色、硬壳、大概两英寸厚，书口发黄的纸页边缘带着棕褐色的霉斑，如果是自然形成至少需要三十年，我在心里估算着，微抬了抬手，做出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翻开的动作。
　　邓布利多双手交叉立在眼前，冰蓝色的眼睛微垂着，似乎对我的纠结漠不关心，直到我下定决心翻开了笔记本，才终于开口。
　　“这是一本黑魔法笔记，”他长而枯瘦的手指虚点了点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页，“它的作者是一名非常博学、也非常精通黑魔法的大师，里面关于灵魂的看法在我看来都十分艰深。”
　　说到这儿，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欣赏和惋惜，“天才的想法，可惜……”
　　“可惜手段太过残忍而目的又太过天方夜谭？”我略扫了扫从字里行间带出的狂热和冷酷，接口道。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把目光从笔记本移到了我的脸上，“假期前你曾经对我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测，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找到他的思路。”
　　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受惊般急急地把手从笔记本中拿开，“你是说……这是那个人的笔记？”
　　“不得不承认，在探索灵魂这条路上，伏地魔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走得都要远。”
　　邓布利多看着我紧缩在扶手椅、尽量远离桌面上的笔记本的动作，许是终于对我的表现放了心，露出了见面以来第一个和蔼的表情，“拿着它吧，我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沉默片刻，我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龙皮袋子，用魔杖指着笔记本，把它漂浮着放进来袋子里。
　　“魔法只是手段，希望你能够善用它。开学见，霍伊尔小姐。”在轻微的椅子拖拽声中，邓布利多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那双永远镇定又睿智的蓝眼睛从镜片后面看过来，让人无端觉得安定温暖。
　　积年的布莱克老宅里没有被室外的热气侵蚀，仍带着一股略有霉意的潮湿和阴冷，不禁让人想到这个黑魔法世家曾经的腐朽和奢靡，想到世代布莱克的疯狂残忍和对黑魔法的痴迷。然而邓布利多把这里变成了凤凰社的总部，烛光照亮了干净的新桌布，食物的香气驱散了鼻前的霉味，喧闹的人声填补了空荡荡的大厅，仿佛只要有他在，在黑暗的地方也能拥有光明。
　　所以他被崇拜、被敬仰、被所有人当作最后的希望和救赎，哪怕最初心怀警惕，也会在他的循循诱导下交付信任。
　　然后就是这个曾经让我无比信任甚至依赖的人，把我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开学见，邓布利多教授。”从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我敛下眼睛，转身离开。

　　除了临近开学的这次凤凰社总部之行，我的假期过得十分平淡：伏地魔的归来影响着魔法界的方方面面，那些哪怕是最坚定的认为这是救世主谎言的人都选择了闭门不出，而消息灵通的贵族们则更是放弃了他们的晚宴和聚会，把精力用在了加固庄园的防御魔法阵上。
　　对角巷客源骤减、生意萧条，贵族们又谨慎地连信都不回，除了定期和布鲁克几人见面外，我几乎要靠研究魔法阵来打发时间。
　　就在我快要把一个能够把王子街的房子整个围起来的巨大魔法阵画完时，一个意料不到的访客出现在我的门前。
　　“请进，布莱克先生。”我对门外按响了门铃的这条大黑狗说道。
　　他点了点头，从我身边进了屋，在我关门的一瞬间解除了阿尼玛格斯形态。
　　“摄魂怪的事情是你搞得鬼吗？”跳过了寒暄，穿着一身陈旧黑袍的男人皱眉质问道。
　　“不是。”在为数不多的和格兰芬多打交道的过程中，我意识到寒暄、讽刺和委婉的拒绝对他们都是不管用的，直来直往、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特质，而回避和拒绝通常会引起他们更加强烈的好奇。因此我非常直接地给出了我的回答。
　　在他怀疑地挑眉注视中，我继续道：“据我所知，阿兹卡班里摄魂怪的集体越狱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而救世主的遇袭也已经有十多天，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有些尴尬地避开我的视线，“要不是邓布利多不让我离开老宅，我又直到今天才甩开莫莉……”
　　“所以说，你被排除出了凤凰社，甚至还受到了邓布利多的怀疑？”我挑了挑眉，激道。
　　“怎么可能！”他浑身的毛几乎都要炸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邓布利多只是关心我的安全，我参加了所有的凤凰社会议！”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一脸怀疑地打量着我的表情，“我是不会把凤凰社机密告诉你的！”
　　“恐怕我们是各取所需。”我越过他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你需要救世主被袭的情报？刚好我对你们最近的小动作很感兴趣。”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地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邓布利多的左手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