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再来一次》摩摩摩诺

46、第46章

　　德拉科毫无知觉地伏在我的怀里，少年纤瘦修长的脊背原本应当有着流畅的曲线，此时却因为寒冷而不住颤抖。他的脸贴在我的胸口，眼皮虽然紧紧闭上，却仍轻颤着，带着眼角皱出细细的纹路，看起来格外可怜。
　　摄魂怪对每个人的影响都是不同的，德拉科从小的生活环境与波特天差地别，本不该被影响的那么深。不过为了避免影响我和摄魂怪可能的交易，我在他的领口涂了一点含有少量鼠尾草的迷幻剂，帮助他放大他的恐惧。
　　鼠尾草被用在很多致幻剂中，很快就能生效，同样，它的生效时间也相应地比其他致幻草药更短。
　　“德拉科，德拉科！”我估摸着药剂的效果，把手掌贴上他的额头，看他抖了抖眼皮，醒了过来。
　　“阿比盖尔…….我晕过去了？”他额头颈后的冷汗还都未消，仍是无力地伏在我的怀里，半响，略有些着急地抬头张望，“那些摄魂怪……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帮他拂开黏在额头的一小缕头发，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波特二人，“他们的目标是布莱克。”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黑压压的摄魂怪围成一圈，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波特和布莱克围在中间，从中唯一透出来的，只有波特越来越低、越来越断断续续的“呼神护卫”声了。
　　“波特和布莱克在里面？”德拉科一惊，挣扎着爬了起来。好在他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只踉跄了一下便站稳了，还有余力拉我起身。
　　他拉着我，往那里跨了一步，又瞬间转过身，“波特……波特他们，他们会……”
　　“摄魂怪的目标只是布莱克，他们不会对波特下手的。”我对德拉科会关心波特有点惊讶，想想他下午看到巴克比克被斩首时的表现又明白了，他大概并不是有救人的好心肠，不过是本能地害怕这种情境罢了。
　　“他们不会碰我们的。”我补充道，果然，听了这个，德拉科看起来比之前安稳了不少。
　　我有心想看看摄魂怪到底会怎么对布莱克，见德拉科仍是不安，便说道：“之前不是想看看对着摄魂怪学守护神咒会不会快一点吗？要不要试试？”
　　他犹豫地掏出了魔杖，比划了一下，却没有念出声，“这样不会激怒他们吗？”
　　我魔杖指着地面，绕着他走了一圈，一个毫不起眼的银圈出现在地上，“这样就行了。”
　　“我都感觉不到摄魂怪了！”他嘟囔着，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脸上又是放松、又是不满，“这样跟在学校里不就一样了！”
　　我陪在他身边，看他在一大群摄魂怪的不远处一遍遍练习守护神咒，杖尖不时冒出一缕缕，或是一小团不成形的白雾。
　　而在摄魂怪的包围中，波特的声音已经低得要听不见。很容易就能猜到那里的情形：他护在昏迷的布莱克身前，守着这个不知是他杀害父母凶手、还是唯一亲人的人，孤独而绝望地试图搜寻脑中少有的快乐记忆。黑压压的袍子越来越近，阴冷绝望的感觉越来越近，终于，最近的一只摄魂怪向着他们俯下身，兜帽下黑洞洞的……
　　很明显，如果再不能驱赶开摄魂怪，布莱克就会接受摄魂怪之吻，失去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我犹豫着要不要出手，虽然对原著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我依稀记得布莱克并没有在这里失去灵魂。可摄魂怪是一群贪婪的生物，一旦尝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食物，可不一定能够顾忌波特的身份和魔法部的管束，不对波特和我们下手。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了一只银光闪闪的牡鹿，它尖尖的角在半空中划过，健壮的四蹄轻盈地踏在湖面上，不过几秒，就过了大半个黑湖。
　　我顿时不再犹豫，掏出魔杖召唤出了我的守护神，同时，顺着它来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怎么了？”德拉科被我的动作吓到，气喘吁吁地停下了练习，“他们，他们要过来了吗？”
　　“不，德拉科，”我握住他拿着魔杖的那只手，不让他再使用这个咒语了，“我们是好人，所以我们一向都很乐于帮助别人。”
　　银色的大蛇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盘踞在我们周围，一出现便吓走了大部分摄魂怪，等到牡鹿终于划过湖面赶到，又一起赶走了围在波特和布莱克身边的最后几只，才对我吐了吐信子，消失了。

　　趁着教授们还没有赶到，我和德拉科迅速回到了城堡，留下朦胧晨雾中躺在一起的波特和布莱克。
　　我们穿过空荡荡的走廊，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休息室。这是很长的一夜，我想德拉科会需要好好睡一觉，所以直接把他送到了他的宿舍门口。
　　“他们会怎么样？”德拉科的手扶着门把手，却没有推开门，“布莱克…….摄魂怪吻上他了吗？”
　　“这我可说不好，毕竟当时那个摄魂怪离他太近了。”我耸耸肩，越过他的肩膀替他推开了门，“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见，好吗？”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终点点头，转身进了宿舍，“明天见，阿比盖尔。”

　　也许是面对面见到大批的摄魂怪引起了我脑中某些不甚美好的回忆，我睡得不太好，梦中全是尖叫、绿光、冷笑和仿若现实的阴冷与剧痛，还是罗尔斯听见我粗重的喘息声，缠着我的手臂把我勒醒。
　　我睡下不过一会儿，外头的天色还未大亮，此时气喘吁吁地抬起身，看着昏暗的墨绿色床帐子，还是有恍惚在梦中之感。
　　“妈妈，您不舒服吗？”罗尔斯最近又长大了一点，盘起身子来能有我半个枕头大，再不是原本那个能缠在我手腕上不被人察觉的小蛇了，看起来颇能唬人。只不过他对我仍是一如既往地依赖痴缠，此时正用尾巴尖缠着我的手指，脑袋在我手心蹭来蹭去。
　　冰凉的触感让我慢慢冷静下来，再无睡意，我干脆起身随手披了件外套，站到窗边。
　　罗尔斯静静爬到我的肩膀上，把脑袋贴到我的耳边，和我一起看窗外逐渐亮起的一抹鱼肚白。
　　“罗尔斯，你说我今天做的到底对不对呢？”许是这一天精神太过紧张，我难得地觉得软弱，自问般地把这句说出了口。
　　罗尔斯毕竟只是条蛇怪，我也并没有指望他会回答，只自己想着最近的动作。
　　引诱波特去找布莱克，是为了让布莱克能够顺理成章地出现在邓布利多面前，为了让布莱克家日后能够成为凤凰社的大本营，这已经算是一步不知能否有效的棋了。而引着摄魂怪找到布莱克，以求和摄魂怪合作，则更是希望渺茫了。
　　我回想着和摄魂怪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却越来越觉得挫败：我还是太弱了，手上除了几个刚刚毕业、甚至还没毕业的斯莱特林之外，毫无依仗。也不怪对方毫无表示了。
　　我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摄魂怪本就以人类的情感和灵魂为食，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我没有完全控制他们的能力，最后恐怕会被反咬一口。
　　罗尔斯当然没有回答，他正忙着用细细的舌尖舔我的鼻尖、我的嘴唇和下巴，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是个不识人事的小东西罢了，我心中一哂，倒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可笑起来。
　　他又懂得什么呢？
　　我所做的，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毫无意义，前路漫漫，不过且行且看着吧。
　　至少做过了，无论结果好坏，都比一切尘埃落定后兀自后悔要好得多。
　　想明白了，回过神发现已是天色大亮。我干脆换了衣服，起身出门，看看结果到底如何了。

　　早餐桌上尽是魔法部长福吉抓住逃犯布莱克，又不小心把他放跑了的消息。
　　当然，同时，看起来气急败坏的斯内普走到了斯莱特林长桌前，把卢平教授是一个狼人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大部分人都用一种“果然如此”的消息偷偷打量我，更早知道这个消息的布鲁克几人则把关注点放到了布莱克身上。
　　“听说昨晚波特他们被一群摄魂怪围攻，昏倒在了黑湖边上，被斯内普教授发现了。我还看到变成狼人的卢平教授追着他们跑到了禁林里……”布鲁克半真半假地向杜鲁卖弄着，然而后者因为刚刚考完NEWT，正处于无论谁说什么都会表现地很高兴的阶段，这让布鲁克十分挫败，转头看向下一个。
　　“听说巴克比克在行刑前逃走了，那个半巨人庆祝了一整夜。”一直冷眼看着布鲁克的小莱斯特兰奇突然开口。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打着哈欠，一脸倦色地走进大厅的德拉科。
　　“你没回来？”我冲德拉科点了点头，看他继续慢悠悠地走过来，问道。
　　小莱斯特兰奇脸色一白，“我以为……如果还有需要我的……”
　　“如果我需要你，我会告诉你的。”我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只要听话的，威尔克斯，没有下一次，好吗？”
　　他点了点头，迅速起身离开了。

　　还没等到达斯莱特林长桌，德拉科先被韦斯莱拦住了，隔得有点远，我只能看到德拉科脸上混杂了恼怒、不解和庆幸的神色，甩开他们，几步跨过来坐到我身边。
　　“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逃跑了？可是，我们不是……”他皱着眉问道。
　　“你是相信你看到的，还是他们告诉你的？”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问。
　　“……我不知道，”他迟疑地打量着我的神色，“阿比盖尔，我们昨天真的看到了，对吗？”
　　我点头，他却看起来更忧郁了。
　　“那么，你是希望我们看到的是真的，还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呢？”我原以为这会是他想要的答案，看到他这样，就又换了一种方式问他。
　　他像是真的在决定它的生死一样举棋不定，半晌才给出回答，“我之前都是希望杀死它的，可昨天看到那种情景之后，我又觉得，其实我并没有怎么样，如果它跑了……那就跑了吧……”
　　没想到我的小男孩虽然看起来任性跋扈，偶尔却会有这种不合时宜的温柔。我在鼓励他的善良和好好教育他不要妇人之仁之间选择了后者：纵容他的这种优柔寡断纵然更让他更容易被我影响，却也容易让他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德拉科，”我撸起他的巫师袍，摩挲着他手臂上原本受伤的那部分皮肤，“那不过是个畜生，伤了你就该杀。你只想着你没有什么事情，可如果当时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杀了它十次百次，可都弥补不了你受的伤了。”
　　他苍白的皮肤早已痊愈，看不出一点伤痕，可德拉科仍是因为我的话，感到疼痛一般地缩了缩胳膊。
　　“我会担心的，德拉科。”我继续放轻了声音，在他耳边诱导着，“如果当日受伤的是我，你会想要怎么做？”
　　他使劲闭了闭眼睛，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对不起，阿比盖尔，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