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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倾其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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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夕扶着魏治明走进了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酒店,王希州过来帮忙,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抬到酒店的房间。
窗帘被人拉上,床上的人打起鼾声,锦夕取了拧干的巾帕,从盥洗室走过来,坐在床头一侧,给混身酒气的人擦了一会。
眼神停留在他的眉毛,接着眼睑,鼻梁,嘴唇……没有一个地方有破绽,据锦珠而言,他就是另外一个人,易容之后的柳承其实只是一个影子,时刻控制着她,让她无法自主。
也不知瞧了多久,手指麻木,眼睛痛涩,她把他身上的伤处周细看了,蜿蜒的疤痕狰狞地爬在皮肤上,时如蜈蚣,时如毒蝎。
两人再是亲密,她也不曾如此仔细地打量那些永远存在的疤痕,如今见了,方知后悔。他就是想变回之前的柳承,身体上的这些痕迹也会提醒他,时光磨砺的岁月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替他捻好被褥,她再次触摸了他的脸庞,忽然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来。她挣脱不开,还被带入了被褥,暖热的胸脯让她无形中落入那张大网。
呼出诱人的气息,混淆了眼前,她用一根手指挡住了他的唇:“你今日所为太过了。”
魏治明咬住了那根手指,唇齿柔腻了那段细嫩肌肤,他才不管,才不理。他要向下属宣布,他的夫人是谁,他要所有人都羡慕嫉妒他。
现今的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让锦夕在他的庇佑下,得到最好的回报。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让你得到最高的尊敬。”他的吻细密缠绵,一路滑下,“你难道不高兴?”
锦夕可以为你生为你死,你可知道?自从知道他就是柳承,锦夕就颠覆了一切的观念,为了他,倾其所有,她亦在所不惜。
她就像溺水的人,抓紧了他,“我并不是不高兴,只是......只是担心江云生……”
话未尽,他就像狂潮一样把她席卷在水帘之下,形骸合体中有她之影,亦有他之魂。
潜居在枇杷山的魏治明,在外人看来是无所大事,只有他心里明白无误,未来正向他频频招手,他一直为之争斗的事业并不在秘统局,秘统局只是一个跳板。
他的心脏蹦蹦跳着,站在露台上眺望群山簇拥下的那一片茶园。他离开了那个茶园,下了一片田地,充满了血雨腥风的田地里有蛙有虫,那些都是“小兵小将”,不足为奇,只要可以拿来作事实就行。
命运一直眷顾他,他找回了失去的女人,夺回了那片本不属于他的茶园,他还不能满足,眼光所致之处,是隔着太平洋的彼岸。
交际甚广的乔治为他带来了一个日本人东田,东田拥有天才的解密手段,他本来可以在军界大展拳脚,可惜他时运不济碰上了两股内阁势力摔跤,他所归属的势力垮台了,他被赶走,形魂落魄。
若不是这个拥有非凡能力的天才的投奔,魏治明是不会有决心建立“黑室”,专门研究敌人的军事情报,密码的背后就是战争风云,谁掌握了它,就拥有了一个天机。
江云生批准了他的计划,他就暗暗开始行动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东田兴冲冲地抓着一张信纸,跑到他的办公处,这个日本佬的满脸憔悴完全遮掩不住那股有心而发的高兴劲。他成功了,无数日夜的研究,参破,挠腮抓头的他终是可以向别人证明,他是个解码天才!
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母,日语词组,看得人眼花缭乱,魏治明十分不悦,这东西如何能懂?东田叽里呱啦地说日语,他更是摸不着北。
不过,他倒耐着性子,看着东田在自己面前表演完,末了,东田才用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东风,有雨。”
魏治明喃喃念着“东风,有雨……”不管念多少遍,还是找不到头绪,他自然要依靠东田,很快,东田说的话,让魏治明茅舍顿开,并久久停顿在东田的设想当中。
回转身来,一件外衣被披在身上,魏治明回头目视了锦夕,忽然伸出双臂抱紧了她,“锦夕,我成功了,我终于要成功了!”爽朗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公馆中,许多人都听见了。
锦夕在丈夫的脸上看到了一股被追赶的快意,荣耀对他来说,是不是超过了一切?她木然地被他抱着,心中空荡荡的。
江云生收到这个消息,又听了魏治明转述了东田的解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斟酌,决定要把这个重大突破告知美利坚的驻华大使。
于国内战线,或许是个突破。
美利坚一直不肯参战,与他自身的利益不无干系,日本没有侵略美利坚,它没必要派兵到过来,这是损人不利己之事。不过,假使日本的胃口大到要吞并美利坚,美利坚的那些强悍之人就不会袖手旁观。
江云生打的如意算盘,魏治明心明如镜。说服了江云生,后面的一步就简单了,他极有把握地等待着胜利的喜悦。
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终到了崭露头角的时刻,国际上从此多了一个魏治明,我不再是那个被人欺压的茶工,我是名声响当的海军司令,警察署长算什么!
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的“东风”不是借给江云生,也不是借给魏治明,它刮到了太平洋中的一个小岛,名叫珍珠港。
珍珠港是美利坚国在海洋上设立的军事基地,那里停靠了几艘航空母舰,无数先进的战机,在港口储备的还有厉害的坦克和武器。
日军偷袭了珍珠港,珍珠港毁于一旦,美利坚国的国务卿大臣们追悔莫及,捶胸顿足,这才知道那个能人,他的名声大噪,美利坚国的要人都向江云生提出了见面的要求。
魏治明也时刻准备着,为了能与强大的美利坚国攀上关系,他可谓是花费心思。尔后,他倒没见过美利坚总统,却见到了美利坚国的情报局局长多诺。
这个多诺是出了名的妄自尊大,他不相信国内的情报手段如此高超,为了争取中美合作“黑室”的控制权,他来到了国内,要求与魏治明会面。
这次的酒会撇开了江云生,多诺直接通知在美的大使馆馆长,因为他知道此馆长是秘统局派出的人,此举无疑是在藐视江云生。实际上,他也只对魏治明的作为感兴趣。
魏治明将要单独会面多诺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不以为然,也不觉得有错。委员长日理万机,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和他计较,再说,当初,委员长已经把“黑室”计划全权交予他处理。
事业越来越往好的方面发展,魏治明只觉得自己就快要马上山域的巅峰,俯瞰众山小,万物尽掌握其中,此时此刻的他感到运气地眷顾。倘若说他是一匹千里马的话,那么,美利坚国就是那个相中千里马的伯乐。
锦夕,我要让你成为比“霓裳”还让人万千瞩目的人。
霓裳当选为“电影皇后”时,她娇媚艳色,站在领奖台上,是一颗璀璨的珍珠,那时的她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如今,这个称谓早已从霓裳的身上撤去,霓裳不再是霓裳,而是他身后的女人。
五光十色的酒会上,象征性的开场白之后,拥有各种目的的要人游走于酒会的大厅,或围成几人谈笑风声,或一大堆人与一人敬酒,他们身边自然少不了衣香鬓影的女客。
魁梧高壮的多诺早就锁定了目标,也不过去打招呼,只与他身边的男子聊天,男子英语流利,和多诺不知谈些什么,两人极为投机,时不时发出笑声。
此男子谈吐诙谐,气宇轩昂,被在场的许多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所倾慕。
一名样貌秀丽的女子与一位官太太频频看向那男子,女子刚从国外回国,对那男子并不熟悉,官太太则对这位电影才子十分热衷,“Miss 吕,你有所不知,那位是著名的电影导演,他的片子在荷里活入围,电影界有始以来第一次呀,多大的殊荣啊,为我们国家争了大光。”
“电影导演?”女子对电影不算热爱,至于国内电影更加不了解,但她倒对那名男子甚感兴趣,“他叫什么名字?”
“余楠。”官太太往另一边瞅了瞅,一批衣着光鲜的政要一直围簇着两人,看起来还在作恭维,她投去戏虐的眼色,“Miss 吕,你看那边,那里还站着一位大明星,她呀,以前就是给余导捧红的......”
“真的?”Miss 吕看了看站在美国佬身边的余楠,一会又转移到那一堆男子中间的女子,“是她吗?他们好像不认识啊。”
“你如何晓得?”官太太略微思忖,便掩嘴笑道,“哦......Miss 吕一直在偷看余导.”
女子笑而不语,算是大方承认,官太太从桌上夹了一块曲奇饼干,放到女子的盘中,
“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霓裳嫁给秘统局局长,两人疏了往来。”
“那人叫霓裳?极美的名字,人……”女子踮脚望去,被人围绕的那人有遮不住的雅致之处,“人也极美。”
“诶,听说他们之前曾交往过。”
女子张大了嘴巴,官太太继续挤眉弄眼,“所以呀,魏局长把霓裳看得很紧,生怕她这个尤物被人掠了去。”
“结了婚就不许交际了吗?真是悲哀……”女子若有所思地回眸,这一回眸,正好收入了余楠的些微动作。
来自美利坚的阿比杜乐队陆续上了礼台,四人同时向台下所有人敬礼,热烈的掌声响起,乐队成员各就各位,演奏起拿手的乐曲。
乐声充满了活力,酒会的气氛变得欢快,霓裳的心情却忽上忽下。她一直站在丈夫身边,脸上堆着笑,偶尔也会应酬一下其他人的问候,但凡聊电影有关之事,她很快就转换话题。
只有一个人看出了她埋在心中的沮丧。
电影是何物,她又是何人?她离开那条路已经很远了,不会有奢望,不会有机会了。
余楠的眼神交汇过来,她起初还以为看花了眼,直到定睛凝神。那个似有似无的年代岁月猛烈地冲撞过来,她的手晃动着,把杯中的液体洒了些出来。
魏治明扶住了那杯酒,交给了正过来的一名侍者,替她整理了下狐裘披肩,她的失措在低头间全然不见。放上狐裘的手凉凉的,魏治明把手按了上去,有力地捏住。
“对不起,诸位。我携夫人过去一下。失陪。”魏治明觉得时候够了,让多诺那个骄傲的家伙侯这么久,他很过瘾。
其实,他和多诺自进入酒会会场就四处寻找彼此的身影,这次的酒会名义上是中美合作联谊,实则就是秘统局长和美利坚国情报局长的会晤。可笑的是,两人都倨傲惯了,不动声色地等着另一人过来先打招呼。
多诺正和余楠谈在兴头上,荷里活电影中出现了一个黄色面孔,多诺喜欢那小子的身手,和余楠的交谈也略微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其实,他早怀不满。姓魏的还不来!
那双身影有了往这边过来的意图,多诺从余光中体察到,他端了那杯酒,大口干了,用英文说道,“余,你赌输了!”
余楠瞄了过去,那人满脸笑容中透着霸气,携霓裳前来。霓裳面色平静,始终不看他一眼,刚刚的匆匆一瞥令他惊喜,现在的她是想要回避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