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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时光倒流二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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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时光倒流二十年
周日下午四点,林筝扬突然接到林深的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庆祝自己拿下一个大项目。
林筝扬第一反应就是在场肯定有很多林深的同事朋友,刚想推脱不去,林深在电话那头情绪不是很好:“我已经提前到了,别一个个的都说忙,我也就这么几个知心人。”
“你喝酒了?”林筝扬马上意识到。
林深的语气缓和下来:“中午公司办庆功宴,喝了一点,放心,我很清醒。”
林筝扬默默叹了一口气,问清楚地址,又向书店的人随口交待一下就出门了。
结果晚高峰日常堵车,等林筝扬跨越大半个C城抵达林深所在的日料店,已经是六点半了。
包间里只有林深和他的助理小赵,林深半趴在桌子上,小赵看到林筝扬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林小姐!”
林深听到声音就醒了,抬起头眯着眼笑:“来啦。”
“赵哥,你也在。”林筝扬跟小赵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低声埋怨林深,“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林深揉了揉脸:“没睡着,累了趴一会儿。”
小赵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深哥,那我赶时间,先走了啊?”
“早就让你走了,傻小子。”林深搂住小赵的肩膀走到包间门口,使劲拍了拍小赵的背,“别让你女朋友等太久。”然后松开手,径自蹲下穿鞋,穿好之后站起来又转身对林筝扬说,“我去洗把脸,你先点菜,这家店你最喜欢了,别给哥哥省钱。”
林筝扬点点头,等林深走出包间就立马拉住小赵:“赵哥,他怎么回事?”
小赵有些为难,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中午公司在对面酒店办庆功宴,深哥……喝了点闷酒。下午大部队转场去KTV庆祝,林深非要一个人来这里继续喝。我不太放心,就一直陪着他。”
林筝扬抱歉:“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中午在庆功宴上没怎么吃,”小赵指了指桌上的酒菜,“到这里又随便点了一些菜,也没怎么动。”
林筝扬心里有数:“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回去吧。”
小赵道了别便匆匆离开。
从洗手间回来,林深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在榻榻米上落座后就拿起桌上的清酒给林筝扬倒了一杯:“难得开心,今天就陪哥哥喝几杯。”
“大白天的喝那么多。”林筝扬忍不住嗔怪。
“这点酒,”林深晃了晃酒壶,笑道,“还难得倒我们家的人?”
“是是是!”
林家人都能喝,这点清酒和生啤确实是小意思。林筝扬从未放开喝过,难说自己和林深究竟哪个酒量更好。
林深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饿不饿?加菜了吗?”
林筝扬:“这几个都是新加的。赵哥说你中午也没怎么吃。”
“现在倒真的有点饿了,”林深把眼前的菜往林筝扬那边推了推,“这么瘦,多吃点。我还叫了绍凡,他要晚点才能过来。”
兄妹俩开始低头吃东西。
林筝扬看林深的情绪实在不高,便胡乱找个话题:“这家店是不是换师傅了,你觉不觉得和以前味道不太一样?”
林深的回答驴头不对马嘴:“昨天晚上我去唐老师家吃饭,一稚也在。”
唐老师是林深以前的导师,顾一稚是林深以前的女朋友。
难怪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林筝扬才打破安静:“哥……”
林深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劝我,我自作孽。”
林筝扬:“我只是想问,你头发什么时候剪的,真丑。”
林深闻言放下筷子抓了抓头发,开始恣意地笑:“昨天中午匆忙剪的,想着要去见老师,收拾一下。”直到笑出泪花才停下来,“果然是新头丑三天,太亏了。”
说完林深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林筝扬也陪着一杯接一杯地喝。
林筝扬很想问林深,顾一稚是花生米吗,这么下酒?
之后林深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些家里的事,工作上的事,再也没有提起顾一稚。
中间有服务员进进出出上菜,又问兄妹两人是否需要加菜。
菜没加,酒倒是加了两回。
酒过三巡,林深有些上头,拿手支着脑袋,明明话多,却还犯困。
快九点的时候俞绍凡才打电话过来,林深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了,直接把手机塞给林筝扬。林筝扬清醒得很,报上了餐厅地点和包厢号。得知林深喝了不少,俞绍凡叮嘱了两句,说自己马上就到。
待俞绍凡拉开包间的门,林深一边抱怨他迟到,一边又扬言要欢饮达旦,不醉不归。
原本是吃饭的局,最后变成俞绍凡和林筝扬送醉酒的林深回家。林深步子已经发虚,好在还能自己走,也亏得俞绍凡在,否则这光景林筝扬还真难办。
两人哄着架着把林深弄回家,林深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嘴里还呐呐自语:“你以前问我,后不后悔,我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为什么要后悔,我不后悔……”
上一次见到林深醉酒还是今年的元宵节,就在这间房子里。这个人这一年是在酗酒吗?
林筝扬脱力地坐到沙发的扶手上:“好,不后悔,你今天就睡沙发。”
倒是俞绍凡,俯身耐心地替林深解开衬衣纽扣。不料林深一把抱住俞绍凡的手,哇地一下吐在了俞绍凡的身上。
俞绍凡和林筝扬惊呼,接着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中间林深还拉着林筝扬的手说胡话:“绍凡好,比我好……筝扬,你可……”
“你可闭嘴吧。”俞绍凡扬起拳头锤了林深一记。
这一拳真算轻了,毕竟刚才弄得人家衣服裤子都脏了。
林筝扬哭笑不得,只好像哄孩子一样揉了揉林深的头发:“快睡。”
收拾完毕,林筝扬去林深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俞绍凡:“先凑合穿一下吧。”
趁着俞绍凡去卫生间换衣服的时间,林筝扬在厨房转了一圈。冰箱里只有几罐纯净水和啤酒,还有半袋干瘪的面包,林筝扬无奈,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恰好温欣佩的电话打了过来。
对方小小翼翼试探的语气:“林小姐,快到书屋打烊时间了,你回来吗?”
林筝扬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十一点了。出门前只预估了吃饭时间,并没有交代打烊的事:“我不回去了,等下麻烦你检查水电门窗。”
温欣佩:“好的。对了,刚才宋念宋律师来书屋找你。”
林筝扬:“是吗?有事吗?”
温欣佩:“她拿来两袋牛轧糖,说是谢谢你前几天借伞给她。”
林筝扬:“哦,我知道了。”
温欣佩:“天气热,糖容易化,我帮你放到冰箱里?”
俞绍凡换完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非常自然地问了一句:“你看大小合适吗?”
“等一下。”林筝扬掩住话筒示意俞绍凡自己正在通话中,接着才又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放在冰箱里吧。”
“那个,”对方显然听到了俞绍凡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林小姐。”
林筝扬:“谢谢,麻烦你了。”
屋子里恢复安静。
俞绍凡和林深身材差不多,衣服大小自然是合适的。倒是温欣佩,恐怕会有一些猜测和误解。
俞绍凡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关切问:“那等下我送你回去?”
林筝扬看了一眼沙发上睡死过去的林深:“我不太放心,今晚还是留在这里吧。”
酒实在是好东西,能把沟壑丛生的心安抚得妥妥帖帖,哪怕只是暂时的。林筝扬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晚那个号称恨酒恨虚晃又怕老鼠的酒精过敏者。
不止因为牛轧糖。
“也对,这里也是你的家。我有点饿了,”俞绍凡熟门熟路地去开冰箱,然后皱着眉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林筝扬:“你没有吃晚饭吗?”
俞绍凡:“加班的时候吃了块蛋糕垫了垫。”
要不是林深坚持,俞绍凡可能早就在加班时吃了晚饭,结果人家还什么都没吃就当了回代驾司机。林筝扬有些过意不去:“我正想叫便利店的外卖,省的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没有。你吃点吗?”
俞绍凡:“求之不得。”
点了外卖,两人重新坐下来,也总算喘了一口气。聊了一些各自工作、生活近况,俞绍凡指了指林深:“这次又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顾一稚?”
林筝扬:“都有吧。”
沉默了几秒,俞绍凡突然笑了:“最近他对我们两人有些别样的期待。”
非常肯定的陈述句。
林筝扬回想起林深最近的种种暗示明示,觉得有点好笑——以前林深都会说妹妹还小不需要着急,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走老父亲路线了。
这似乎已成为一个不可避免的话题。
“你长大了,连你哥都开始为你操心了。”俞绍凡开玩笑,语气和很多年轻人感叹时光飞逝一样。
“他应该先操心他自己的事情。”林筝扬狡猾地转移了话题,“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替我哥给一稚姐送过情书。”
俞绍凡心中一动:“猴年马月的事情,你还记得?”
林筝扬:“记得。”
当然记得。
林筝扬七岁经历家庭变故,之后便与大伯林海平一家生活。大人面前林筝扬乖巧懂事,大人不在就整天跟着林深屁股后面,兄妹二人感情甚笃。
在林深的一众发小中,林筝扬对俞绍凡印象颇为深刻。
那时候林家住的小区附近有一条铁路,男孩们喜欢收集铁钉放在铁轨上,等火车开过之后,铁钉被压扁了,形状就像武侠电影里大侠的剑。年幼的林筝扬看着新鲜,又不好意思开口要,是俞绍凡看到她胆怯又好奇的眼神,说了一句让林筝扬记了很久的话:“这把宝剑送给你。”
林筝扬的小学和林深的中学在同一个校区。偶尔林筝扬会回想起当年的校园场景——
着蓝白相间裙装校服、背着双肩包的少女,准备放学回家。不远处,两名少年穿着同一色系、裤腿还短了一截的夏季校服,在夕阳下相互追逐打闹,一边做三步上篮的无实物表演。
林筝扬穿过绿荫小道,路过高中部门口的鸡排店,再次遇到林深和俞绍凡。
只是这一次,林筝扬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跨坐在自行车上等着油锅里炸鸡排的林深。
是谁前几天吃坏东西要死要活上吐下泻半夜去医院的。
俞绍凡看到林筝扬,用胳膊肘撞了撞林深。
林深转过头看到妹妹,上前一把搂住林筝扬的肩膀,笑嘻嘻地开始讨价还价:“哥哥给你买冰激凌,你回家不要跟大人说我们今天吃鸡排了。”
嘁,谁爱打小报告,谁稀罕冰激凌。
林筝扬小声嘀咕:“我自己有零花钱。”
“哥哥给你买的怎么能一样。”林深擦了一把汗,转身自顾自朝小卖店的里间喊,“老板,给我妹妹来一个最贵的冰激凌!”
此情此景,似乎就发生在去年夏天。
林筝扬本就不擅长表达感情,骨子里疏淡又懒于结交新朋友。那时候林海平总是敦促林深帮妹妹补习功课,一来林筝扬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补习,二来十六七岁的男孩玩心重,一放假就呼朋引伴去踢球打游戏了,于是林筝扬认识了顾一稚。
林筝扬懵懂地意识到林深对顾一稚不一般,但顾一稚一口咬定自己是“你哥哥的同学兼好友”。林筝扬也不深究。难得的假期,男孩子去球场撒野,顾一稚帮林筝扬补习完功课,便拉着她去逛商场逛书店,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暑假的夜晚,林深和俞绍凡还骑着自行车载着顾一稚和林筝扬去郊外捉萤火虫。
后来哥哥姐姐们都去C城上大学了。大学生与中学生相比,忙得不可开交。难得回N市,林深和顾一稚依旧喜欢带着林筝扬出去玩。偶尔俞绍凡也会参与,或者去林家找林深打游戏看漫画。
再后来,林深、顾一稚、俞绍凡三人前后脚出国深造。
林筝扬按部就班地上学、毕业、创业。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事情一直没有变。
“可能都是命吧。”俞绍凡的话将林筝扬的思绪拉回了现在。
林筝扬定了定神:“你可不像是个认命的人。”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俞绍凡却认真地解释:“不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那种认命,是长大之后懂得坦然接受的那种认命。”
林筝扬:“长大对我来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一旁躺着的林深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两人同时转身去看他,还好,没醒。
“长大之后就学去掩饰、去试探、在权衡利弊当中,看谁先亮出底牌。”俞绍凡对着林深如是说。
“你是指,我哥和一稚姐?”林筝扬没有想到俞绍凡会抒发这般饱含了蚕蚀青春的疲惫感的感慨。
“也是在说我自己。”俞绍凡无奈地笑了笑,“我和郭薇的事……你也知道。”
无非是一见如故坠入爱河最后又错过的寻常爱情故事。
俞绍凡:“分分合合,最后也没有在一起,说是命的话,心里会好过一点。”
老实说,林筝扬不懂,于是只好干巴巴地笑:“今天你没喝酒吧?”
俞绍凡:“没有。”
林筝扬:“没有喝酒就袒露心声,我一向害怕这种自杀式的剖白。”
话题轻微跑偏,但俞绍凡并不在意,反而笑道:“我早就说过你有讲冷笑话的潜质。你从小就擅长这种幽默。”
“那不枉我看了成吨的搞笑漫画。”这倒是真的,林筝扬从小看书就很杂,收藏了不少漫画书。
俞绍凡兀自笑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问到了重点:“筝扬,不如你说说看,从小到大,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林筝扬难得露出狡黠的眼神:“我今天可是喝了不少酒。”
俞绍凡语气温纯:“那正好,酒后吐真言。”
“我喜欢过的人,太多了。”林筝扬想了想,开始掰着手指数,“幼儿园的时候很喜欢我们老师,因为每次下午茶她都多给我一块小饼干,虽然我不喜欢吃小饼干;小学二年级,我们班有个男生的发型是那时候流行的贝克汉姆头,超级酷,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转来一个插班生,长得像个洋娃娃,眼睛很大很漂亮,还是学珠心算的,五位数乘以五位数信手拈来,我那时候真的特别佩服她;初一时收到一封情书,对方的字实在是太漂亮了,差点心动到想和对方交个朋友让他教我怎么练字;初二学校办元旦文艺晚会,有个初三的男生弹唱了一首朴树的歌,当时很喜欢;高中没有太多业余时间,消停了一阵子,但运动会的时候偷偷看隔壁班同学健美的身材,还是可以的。”
“哈哈,”俞绍凡乐得直拍大腿,“真没想到,你这么花心的吗?”
林筝扬摊摊手:“喜欢而已,又不犯法。”
俞绍凡想了想:“我以为你喜欢的人会是那种……学富五车,饱读诗书,戴金丝眼镜,一头长发的风流才子。”
林筝扬:“你是说高晓松老师吗?”
两人哈哈大笑。
“那后来呢?”俞绍凡接着问,“上大学之后呢?”
林筝扬将自己跌进沙发:“长大之后很难盲目去喜欢了,顶多就是欣赏。”
俞绍凡也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随手捞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只是欣赏,没有想过要尝试一下谈恋爱?”
林筝扬:“没有想过。我习惯一个人。”
俞绍凡:“很多人都这么说。”
林筝扬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谈恋爱啊,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很多人都很着急,先是急着在一起,再是急着撇清关系,我不懂。”
俞绍凡觉得自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可能是你还没有遇到值得的人。”
“你也看到了,”林筝扬指了指睡成一滩烂泥的林深,“人一旦陷入爱情,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无论是扮演孩子、母亲、或者野兽,个体的独立和完整就会受到限制甚至瓦解,于是人会变得自私狭隘、狰狞可恶,两个人从相亲相爱到相互伤害,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所以舍弃自由漂泊而投身于爱情,风险很大,很可怕。”
其实顾一稚回国后和林筝扬单独吃过几次饭,林筝扬都没有告诉林深。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林筝扬因为顾一稚而憎恨过林深。书里头写的爱情,电影里演的爱情,义无反顾地孤注一掷,却不见得有好结果。所以喜欢只需要八分,留一分后路,留一分尊严。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俞绍凡半开玩笑半警告,“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林筝扬反倒很轻松:“不危险,当然我可能说得有点极端。”
俞绍凡微怔,随后说道:“但也很本质。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崇尚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喜欢就买,不行就分,是这样说的吧?”
林筝扬:“是。不过这种潇洒我做不到,我太小气了,必须斤斤计较。所以我宁愿一个人。逃避可耻但是很管用,一个人过得很好。”
俞绍凡:“一个人是简单,自我合理化地待在舒适区,很安全。生死悲欢是最质朴的情感,爱情是庸俗又明智的升华。我还是希望你能有喜欢的人,或者尝试去喜欢。”
林筝扬:“我只是说说,没打算一辈子都一个人。”
俞绍凡:“如果你知道可能不会有结果,你还会开始吗?”
林筝扬:“那要看什么人了。要是真的遇到喜欢的人,那就不会去计较结果了。”
俞绍凡:“哪怕再辛苦,也要选择……”
“滚烫的人生。”林筝扬替他接了下去。
这句话,年少的时候俞绍凡就常说。
俞绍凡笑道:“那你觉得我们两个有可能吗?”
林筝扬也笑了:“这么直接吗?”
俞绍凡:“当然。”
林筝扬回答得很干脆:“不可能。”
俞绍凡:“你也很直接。”
林筝扬:“是啊。”
俞绍凡点点头:“可以问为什么吗?”
林筝扬落落大方:“绍凡哥,你看着我长大的,对我也很好。我这么说你可能并不认可,但多多少少,小时候很多人会因为我父母去世,还有我的手有残疾,可怜我。”
俞绍凡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林筝扬打断。
“多多少少。”林筝扬笑道,“但我知道这是善意,我一直很感激。”
俞绍凡也没辙:“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认为的话。”
林筝扬:“小时候我婶婶经常夸你,说你学习成绩比我哥好,体育比我哥强,连打游戏也比我哥厉害,我对你就像对我哥一样的,是小孩子对大孩子的崇拜。当然,你也因为我是你好朋友的妹妹,对我很照顾。这是一种情谊和友爱,不是吸引,更不是喜欢。你会遇见心动的人,但不是我;我也会遇到心动的人,但不是你。所以我说不可能。”
俞绍凡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
林筝扬:“你也是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对吧?”
连拒绝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既不让对方尴尬也不留丝毫回旋之地,真的是长大了。
“你说得对。”俞绍凡低笑,“那以后也要像哥哥和妹妹一样保持这份情谊。”
林筝扬:“一定。”
门铃响起。
“外卖到了。”俞绍凡说罢便起身去开门。
少年曾经单薄削瘦的背影,不知不觉已变得挺拔轩昂。当初那一句“这把宝剑送给你”,林筝扬会一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