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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会琴姬岐王相逼(必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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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铺着地龙,屋里暖炉的热气伴着干烟香气,弥漫在房中。
曲终人醒,“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洛芸姬果真是江南第一的琴姬,连这荭芠馆的行首怕都是败下风吧”德璎和煦轻笑,淡淡道。
旁边站着的肖娘见洛芸姬但笑不语,连忙道“可不是嘛,为听芸姬一首曲,汴京城中夜不归,千金难求呀”
洛芸姬轻瞄肖娘,柔声道“今日能得岐王相邀,入府演奏实属我幸,不过听人说岐王是个念旧之人,除了交好的几位花魁就不喜欢接近生人,我想岐王请我来怕有弦外音吧”
轻拢折扇,德璎依旧笑的温柔,抬手招退他人,房中只留下洛芸姬。“不错,姑娘蕙质兰心,正是我所求之人,不知姑娘可愿帮在下一个小忙。”
小巷里冷清清黑漆漆,不时有浑身酒气的黑影勾摇晃着从尽头走去。
白鹭卿躲在阴影里望着不远处的荭芠馆,今夜没有老鸨和琴姬的荭芠馆依旧人声鼎沸生意兴隆。重要的老大肖娘已去了岐王府做客,为何阮九年这个二把手也不在此管事,他若不是在找自己,那就是正在继续他的计划。
鹭卿不敢逗留太久,束紧腰带,戴上斗笠,扭头走出小巷。荭芠馆高悬的灯笼下走出一人,看着鹭卿离去的小巷,夹在过往行人中,闪身朝着鹭卿的方向追去。
向北穿过“鬼市子”,再向东经过单将军庙,拐进枣冢子巷,鹭卿飞身跳入祥福客栈。这里在北城墙角,最是幽闭破落,刚过酉时,小店打烊,这会儿更是夜静无声。
辽国商人既被歧视也没钱住大店,这种偏僻客栈是他们的首选,先前入京的商队就住在此处。只有一进院落,院内杂乱,到处是太平车上拿草席遮挡的东西。
飞身上房,揭开瓦片,鹭卿小心翼翼往屋中看。
“你们党项人要报宿仇,我们大王绝对相助,只不过你们在中原生活的如此久,怕是没有那么多人愿意随你离开吧”大胡子嘀咕咕说得是契丹语,鹭卿听不懂,屋子里也有一人听不懂,正听着旁边的人给他翻译。
鹭卿仔细瞧,这个年轻的党项人也就刚及弱冠,身材略微瘦弱,坐的端正,并不惧怕满屋子魁梧的辽人。
男子听完对方磕绊的翻译,目光坚定道“即使年长的祖辈不愿离开,还有许多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不愿意再过奴役低贱的生活,我们要回到河套,那里的沃土肥水才是我们的故乡。宋朝的赐姓改名是对我祖父的羞辱,我李元昊要重返夏州对抗宋朝。我保证,只要你们出手相助,若此次逃跑成功,日后..”
大胡子一摆手,“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我们决定帮你就按照我们的计划,当晚你带人从北门逃走,我们的马队会在城外接应你们”
李元昊点头道“这些天陆续已经有很多人秘密离开,但我怕人越来越少势必引起衙役注意,我要留到最后一晚,确保大家安全”
大胡子没理他,取了桌上烙饼,自顾自咬了一口道“随你意,你要小心也好,要是让人发现了再抓回来怕就没命回夏州啦”
鹭卿听得不清大意也知道些,不做久留,足尖轻点,化作流星般飞入黑夜。躲在院中的暗影也尾随离开。
一炷香燃尽,堆砌的香灰上几缕残存的烟灰轻扭漫舞。
“岐王的意思我不懂,先前的事情我已都明白了,既然是入宫面圣,这曲子定要精心准备”白皙手指持着黑子,举棋不定
“可这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懂了。你说我是江湖有名的魔教宫主,你要怎么证明呢?你不过是听探子的禀报,再加上些妄想,可有什么实质证据?”
黑子落,局势转。
“我的确没有实证。这秘教宫主神出鬼没,精通易容,世上人连他真实名姓都不知。可是我在荭芠馆里的探子前几日莫名失联,算算日子刚巧是你初到荭芠馆的这段时间,你可知道荭芠馆有几个红牌怎么人间蒸发了?”
白子落,僵局现。
洛芸姬轻声叹,抬手扶额,频频摇头“都说岐王最是长情,今日一见小女子当真折服。我初来京城,无人庇护,刚找到好的落脚点,却要招来无数人的埋怨。说我是红颜祸水狐狸精也就罢了,还要被冤枉挤兑了前头的姐妹。我倒是羡慕那些受你垂青的姐姐,即使离开也有人想念”芸姬话里带着哭腔。
子未落,胜负分。
德璎心中一动,也有些吃不住。虽然现在自己知道宸宫宫主擅长易容,先前逃跑的游女和今日的洛芸姬都是美女,但是坐的如此亲近,还是没法看出易容的破绽。
自己除了知道荭芠馆的媚女已经失踪外,并不知道其他和宫主有关的消息。荭芠馆里有鬼,虽然白鹭卿去查看,可是她还未来得及汇报。如今自己线索全断,若是鸿门宴不成,反倒打草惊蛇可就麻烦了。
定住心神,欠身子恭敬道“冒犯姑娘是我的疏忽,毕竟秘教宸宫是江湖隐患,为防有失,保护京城安全,我就是随口问问,也让初到京城的姑娘留个心,防着被他们抓走”
止住啜泣,洛芸姬抬袖拭泪,“我要提醒岐王,有些人你越是想见或许越难见面,何不放下执念,这江湖恶人就交给江湖人去抓,你一个朝堂上的王亲何必关心千里远的琐事?”
德璎摇摇头,温柔笑道“谁说我要抓他?我是想和宸宫宫主合作。”
林中漆黑,白鹭卿捂着肩头刀伤,踉跄前行。
忽然树叶阴风响,寒光劈开夜空,从高处直指鹭卿头顶,瞬时劈下。鹭卿慌忙扭头退后,劈下的刀锋轻巧一转,横刃齐齐切断鹭卿发尾,莹莹刀光上的如墨发丝随风而逝。
抽出腰间软剑,鹭卿持剑对阵,脸色苍白却未显慌乱。黑暗中的沙沙步履越来越近,鹭卿额头细汗越来越密。
暗影现身,烫金玄色披风从头遮到脚;兜帽摘下,刚毅□□的脸映着如水月光倒显得没那么生硬,男子面无表情,杀气锐减。
“苜宿?!”鹭卿冷汗湿襟,看到苜宿心才放下一半,“深更半夜你怎么跟踪我?”
冷冷一笑,苜宿道“不说你像老鼠一样整天出现在我面前,我能有闲心来跟踪你么?”向前几步,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你若聪明还想活命,我就放你回去,不过你要把这个喝下”
“你和阮九年,还有那些北狄西戎,是什么关系?”鹭卿瞪着苜宿,看他不言语,怒道“他们谋划的阴谋虽与我无关,但是若任他们为非作歹,迟早要威胁到中原安危”
“那么你能做什么?”苜宿冰冷的问道“天家要远征太原府已是板上钉钉,逃跑几个异族人也不会引人注意。你就是告诉岐王,以他自身难保的立场,也不能有所作为。”
“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谋划的,你们才是想要横生战乱的主谋”鹭卿愤愤道
“不对”苜宿冷不防出掌击向鹭卿伤肩,伤口撕裂,软剑落地,苜宿钳制主鹭卿,拉到身前,阴冷道
“我们不是主谋,只是帮凶。那些贪婪权谋者需要我们的推波助澜,你个小小杀手,还是好好听主人的话,不要插手这些纷扰乱世的好。不然,世仇未报前你小命就要交代”
说着,抬手捏住鹭卿下颚,就要把药灌入,“你吞下此药,日后不再聒噪,也给自己提个醒,别太关心别人家的事”
鹭卿奋力挣脱,没受伤的右手刚伸出来就被苜宿拧住,一声惨叫竟被生生拉断。苜宿不耐的把药猛灌进去,丢开鹭卿,任她在地上翻滚哀嚎。
鹭卿觉得自己喉咙燃烧,越叫声音越低,最后竟然只能张口不能发声。五脏六腑都在灼烧,扭紧身体,想要翻身逼出毒液,刚一动,胳膊撕裂的痛就让她眼冒金星,几口鲜血带着怨恨恐惧,吐在黑暗的草皮上。
苜宿眸光深沉,背起痛昏的鹭卿,几步窜入夜色中。
黑白分明的棋盘上,无处落子,胜负未分。
“我虽然先前派人秘密到吴越去请大宫主,几次求请都没了音讯,着实沮丧。不得已暗中派人多方打探,好不容易听说宫主要来汴京,碰巧姑娘你入荭芠馆,就琢磨试试看,能否遇贵人”德璎边收起白棋边说,语气里满满都是求而不得的惋惜。
洛芠姬冷眼看他,低头道“原来是为求贤才,我本是乌镇人,对吴越秘教颇有耳闻,传闻里十恶不赦的魔教狂徒,请他来,岐王不怕遭人非议?或是那狂徒不听你的调遣?”
“此言差矣”收好棋盘,德璎饮口茶道“传言不可全信,我只信亲眼看到的。既然是请人帮衬,就要以诚相待,哪关心外面传言”
洛芠姬挑眉,轻笑道“眼见为假也是常有的事,岐王未免太自信了”起身抱起已经包裹好的玉琵琶,躬身施礼道“岐王信任奴家,愿意交付真话,小女子自当保守秘密,绝不吐露半句。”
走到门口,请进肖娘,冲着德璎说“除夕宴你大可放心。岐王要找老相好去处,到是可以问问肖娘”
管家匆匆进屋对着德璎耳语几句,“人怎么能不见呢?快去找来秘密找回”德璎焦急的小声道,洛芠姬看着两人咬耳,有些不耐,扭头出府。
轻辇小轿幽幽离去,洛芠姬攒紧手中琵琶,肖娘坐在旁边,直拍胸脯“哎呦,吓死啦,真是吓死啦。没想到岐王的探子都伸进了荭芠馆,虽然媚女死啦,保不准又有谁是,整天里都这么提心吊胆,生意都难做呀”
偷眼瞧洛芠姬脸色泛青,怕她发怒殃及自己,慌忙讨好道“宫主放心,我定会查所有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洛芠姬寒光凌然,肖娘浑身哆嗦“不对,不对,不是宫主,是芠姬姑娘。”
洛芠姬摊开手,手肘支起脑袋,斜倚在座中,轻蔑笑道“慌什么,人家想和咱们合作,我就开诚布公。都请我入宫献技,怎么能不好好准备,送他份回礼呢?”
洛芠姬伸手轻轻拍拍肖娘颤动的肩膀,柔声道“苜宿回来后,就该是你荭芠馆给我好好瞧瞧你们北国第一分舵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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