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歌帝京尘》君子于泽

25、德璎愤懑志难得

　　冬天夜来的早，夕阳还没拖出长长的霞光，半边天就已经暗淡了。王府里书房四周最是安静，连个小厮都没有。

　　管家抬头望望天，这才晴了没几日又要变天啦；偷眼瞅瞅书房，夫人进去好久也不见动静，屋里静悄悄也不知和岐王做些什么。

　　书房里早就光线暗的不能看书了，焦敏柔抬手掖掖鼻子，鼻腔里带点委屈“我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爹的主意。”

　　心里说，天家决定攻打辽国，夺回失地，心意已决；臣下恭谨，无人反对，自当效力。你不能在朝堂上以一敌百舌战群儒反对出兵，也不能怪我爹不站在你这边。

　　德璎抬眼瞅瞅她，无奈叹气。自己真是气晕才要向她诉苦。老丈人的大将之位不能因为自己几句狂言受到威胁，这件事上他断不会帮自己。

　　叔父在人前总是自谦，其实常常自诩功高。尤其是攻破北汉后，更是铁心要讨回燕云旧地。虽然今年辽国遭受冰冻，收成不好，粮草不如宋国充沛。但是天寒地冻，劳民伤财，行军不易。这样出兵攻辽对大宋没有好处，倒不如休养生息静等时机。

　　原本叔父有意出兵，只是朝中重臣反对暂时搁置；可不知为何连日以来朝中频频有人歌功颂德力荐远征。德璎几次婉言阻拦却被二叔冷眼驳回，心知他决意已定。

　　焦敏柔挑眉看着德璎满脸寒霜，心中略有惋惜，他如此耿直怕是命难长久。她打开桌上的食盒，取出蜜饯桃仁酥，推到德璎面前，好心安慰道“既然无法改变，不如接受现实”

　　起身整治好衣摆，焦敏柔走到德璎身后，抬手搭上肩头，“他从未真心当你是侄儿，你又何必在意他江山是否安稳呢。照我说他如此急功近利，不如成全他，说不定．．”

　　“住口”德璎推开焦敏柔的手，转身盯着她，言辞犀利“你现在盼望倒塌的大宋江山是父王的基业，就算叔父做了错事，错在他一人，怎么能断送父王留下的雄图霸业呢，我已是守不住父王和皇位的不孝之子，不可以再做断送大好河山的罪人”身体颤抖不已，德璎颓唐跌坐，卷袖掩容。

　　焦敏柔心中虽有些怜他，可是他的耿直到底令人生气。焦敏柔不想多说，甩袖就要离开。

　　推开屋门，想到要事，头都不转的冷冷道“你这么着急也没用，你叔叔连兵权重任都没交给你，你连商讨兵务的职权都没有，还谈什么守护河山。”

　　焦敏柔不看德璎握拳到关节泛白的模样，一番嘲讽到令自己整晚受气的心变得舒畅不少，略微平和，盈盈道“你叔父交给你办家宴的重任你可要别忘了，除夕夜要让天家圣人都高兴才行，也是你这个侄子好好孝敬叔叔的时候了。你可．．”

　　话未完，清脆一声响，只见德璎拳头内鲜血直流，白釉瓷杯生生被捏碎。焦敏柔忙唤人来，管家早听见动静不对匆忙入内。

　　焦敏柔看着管家大呼小叫的招呼下人来包扎，有心帮忙也没有自己的位置，想想还是自己回去清净的好，临走对着德璎俯身道“毕竟是夫妻，我好心给你出主意。圣人好听曲，你不如请来红牌官妓助兴，没准听着高兴了给你在天家面前美言几句。”说完，眼梢戴着戏谑，扭头离去。

　　管家听着抽搐，心中可怜岐王，这焦夫人果真不盼着岐王好。谁不知道岐王素来爱在勾栏寻欢，让他请来自己的红粉知己在家宴上献艺，免不了听人笑话。

　　管家同情的看眼岐王，德璎眸光微动，似乎也被焦敏柔的话刺激的有些难受。德璎感到管家投来的余光，抬头冷道“我听说荭芠馆新来了个乐师，弹得好琵琶，夜夜惊艳全场，刚来几日已是红透京城。你去把白鹭卿找来，和他同去送请帖，我要好好见识一番。”

　　管家有些愣，难道岐王真的打算让荭芠馆的官妓入天家重地献艺？自己不好多问，默默疑惑，躬身施礼去请白鹭卿。

　　等管家带着下人都退出书房，德璎慢慢坐下，伸出缠着白布的右手，看着从白布上渗出的血迹，心中有了另外的盘算。焦敏柔的一席话到是给他不好启发。人前的忠臣孝子自己都做到了，该是展露隐忍本性的时候了。
　　朝堂上虽然大家不敢多言，但是大臣们脸上的不愿不满他是看的清清楚楚，既然有些人胆小怕事，他就要演出戏好好吓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