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歌帝京尘》君子于泽

12、玉衡暗夜换新颜

　　玉衡看着鹭卿眼眸中流转的神情，那由惊喜激动变到震惊愤恨的神情，玉衡心中荡漾起莫名欢乐。他发现自己果然喜欢鹭卿，喜欢看到被自己欺负不能言的鹭卿。

　　玉衡觉得自己比刚才大快朵颐还要满足，精神振奋，还想继续逗弄鹭卿。就慢条斯理地对苜宿解释，“苜宿呀，我们和鹭卿同行一路，也知道他孤苦伶仃，怕是到这汴京城也是举目无亲，寸步难行呀。既然现在知道他认识岐王，这岐王又是官大位大，让鹭卿投奔岐王定不会饿死他的。”

　　苜宿抿唇，依旧是冰冷面容；心中却是偷着发乐，狂想玉衡幼稚。心说你想留人探明身份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直接也给鹭卿尝尝你最喜欢的毒药，鹭卿承受不了掏心刺骨定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何必这么逗弄着兜圈子。

　　苜宿憋着笑，看着玉衡装模作样的坐在那里神情哀愁的继续演戏。“苜宿呀，你看鹭卿脸皮太薄，定是不会自己跑上门去的；咱们有缘结识，怎说不能亏待服侍我一路的白公子呀。你赶快把人绑好了送去，顺便问问岐王府管事的人，这白鹭卿当过什么差该做什么事，给他谋个差事，咋俩也好放心离开。苜宿你说对不对？”

　　鹭卿完全已经看明白玉衡到底在做什么了，瞧着他戏谑嘲笑的模样，就知道他半时试探半时戏弄自己，心里冲着玉衡也是一顿排山倒海的怒骂。

　　鹭卿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不想多说，挥掌劈开桌子。不想理睬幼稚的玉衡，起身离席。客栈里只留下与满桌狼藉相伴的玉衡，依旧白衣胜雪，长身玉立。

　　这夜，鹭卿病倒了。

　　她似乎从不生病，起码在逃跑的两年里，自己为了让霁月安心，为了生计奔波，她总是告诫自己像男人一样的活，生病这种小事是不会做的。可是如今霁月走了，她都不知道今后到底又怎样的血雨腥风，鹭卿感觉自己身处迷雾，孑身一人，找不到出路，也无人相助。她很惊恐又觉无力，漫天晕眩，不辨方向，就真么一头倒地。

　　鹭卿倒在屋里的时候玉衡正坐在漆黑的屋子里，面前的桌上摆放着各种脂粉奁。

　　他穿着缟色锦衣，长发高挽随意插簪束于头上，露出光洁额头，整张小脸虽然恢复气血却还是苍白，在阴沉烛光里透着森冷；玉衡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静静坐着，不知心底事。

　　亥时已过，入夜已深，屋外静无声。苜宿轻轻推门进来后，往桌子上放了个红木雕漆匣子，就退到一边。

　　玉衡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打开盖子，匣内，一张白净微黄的人面皮静静躺在里面。

　　玉衡满意的点个头，就拿起桌上的翠玉牡丹雕花碧玺奁，从里面取出些透明粘稠的液体均匀涂抹在脸上。苜宿端出盆水放在玉衡面前，玉衡从袖子里取出个小瓷瓶，往水里滴入几滴。

　　随后，玉衡拿起匣子里的面皮，这张皮晶莹透亮，滑嫩柔软，还带着些温热，。衡将皮放入水中展平，扭头问苜宿“这张皮弹性不错，应该可以用段时间，怎么能这么短时间找到这么好的”

　　苜宿面无表情的说“是汴京的肖娘献给宫主的。她知道宫主风尘仆仆，怕宫主皮肤有损，所以特地几个月前从荭芠馆众女子中挑选了个十一二岁面貌姣好的女孩养着，等宫主来”

　　玉衡冷笑，“道叫她们费心了，等着今夜见到，可要好好奖赏。我这还有份大礼要送她”

　　说着话，玉衡轻轻取出面皮，这皮被药水浸泡后完全变得透明，轻薄的似夏蝉的翅膀。玉衡将面皮轻轻贴到脸上，看着它被脸上的凝液吸收融合，最终脸上凝液干透，玉衡竟然换成了另附模样。

　　玉衡满意的摸摸，挑动眉毛，“嗯，这张果然不错，融合的如此好。看来要向肖娘好好讨教她养脸的妙法了”

　　边说，边一件件拿起桌子上的胭脂奁，涂红描黛，飞扬入鬓的眉浓黑纤细，狭长的眼睛被石榴红的胭脂挑出风尘姿色，满面铅粉更衬着唇红欲滴。

　　玉衡抬手拔下玉簪，华发如墨，散落飘逸。

　　苜宿取来五彩凤飞描金红罗裙，玉衡斜看一眼，撇撇嘴，坐着不动。苜宿只得把这件放回去，重新拿出件罗裙，驼红色飞扬披身，玉衡张扬肆虐，像是从火红骄阳里飞出。明明是绝色倾城的装扮，却因冰冷深邃目光，使他看起来并不妩媚娇艳。

　　玉衡从桌上的瓶罐中取出一个，倒出一粒丹药顺势就要吞，被苜宿拦住，“玉衡，你不要急着吃药变声。我们今夜就要入城了，我看还是和白鹭卿道别比较好”

　　玉衡僵住，垂下手戏谑的说“苜宿，我穿成这样，都易容了，现在去见面不是要吓死他么？”

　　“他应该早就安寝了，你要不就在窗外和他说几句吧”苜宿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讲，思量一下继续说“玉衡，你其实很在意他吧。又是真面目示人，又告诉他真名姓的，今日更是极力挽留。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带他回宸宫了么？”

　　玉衡闻言，略想片刻，抬头戏笑道“怎么会呢，我看中的就是他的脸。”

　　玉衡说的是真心话，从第一次见面，自己鹭卿似曾相识的脸就让人着迷，那是张自己等待多年的容貌。望着镜子里自己这张陌生的了脸，他忽然觉得苜宿的建议不错。

　　他刚要起身，被苜宿按下，看见苜宿又取来个盒子不禁皱眉。苜宿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些珠钗宝簪。

　　苜宿在里面挑来拣去，边说“你以为是在宸宫么，披发散衣可是不行的。肖娘说怕荭芠馆今夜客多，你这么堂而皇之从正门进怕被人截住，所以我们乘船入城，荭芠馆后院就在西蔡河边。”

　　玉衡看他挑拣半天都不知道戴哪个好，就随手从里面取出个金镶珠萃宝簪，随手挽发插在头上，“她到是仔细，但凡有秘密也怕让我知道”

　　玉衡收拾妥当，挥袖起身，衣袖翩跹，拉门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