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木宁西

42、惠芳的眼泪

　　回到七王府，天色已渐渐暗了，童晓这两日是没睡好觉，抛下了心里的石头以后，此刻在马车上睡的很熟。
　　下马车时七爷将熟睡的童晓抱在怀里，根生急忙上前，七爷道：“不妨，本王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那晚童晓睡的酣甜，一定不知道七爷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七爷锁着眉看了她许久，似有话要对她讲，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无言的替她牵了牵凉被。
　　等童晓睡醒，太阳已经在天上挂了些时候了。
　　撑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前的叶羽时，她还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你……站这儿怎么不说话！”
　　“属下还在等王妃起床。”
　　“你等我干嘛？”
　　“王妃命令属下每日早中晚都要来报道，所以属下一早就来等着。”
　　童晓这才想起为了阻止叶羽离开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却没想到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看了他额头上的细汗，应该是被太阳晒了一上午了。
　　想起昨天他本说一早就要回徕国的话，一瞬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为叶羽这般死守命令的性格感到无奈，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额、你可以叫醒我的，虽然我是有点起床气……”
　　见叶羽不答又问：“你不是一大早要回徕国？今早见过惠芳了吗？”
　　童晓这一问，叶羽倒是少有的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只回答：“属下见过王妃这就走了。”
　　童晓仰头又打了一个呵欠，好在叶羽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也看不见她这模样：“恩...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走之前好好跟惠芳讲，若她实在难受，带她走我也答应，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待她知道吗？”
　　在童晓看来，放惠芳离开虽有不舍，但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怎么叶羽就像看见流星奇迹了呢？
　　只是他刚一激动双眼又暗淡下来，似乎希望被浇灭了一样。
　　他这瞬息万变的表情童晓看不懂，也猜不懂叶羽在那一瞬想到了什么，只看他有些急促的脚步离开了。

　　城门外站着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高的回过头来面带焦急的问：“芳儿，真的不随我走吗？”
　　惠芳摇头：“我不能放公主一个人在这里。”
　　这一回答最终浇熄了叶羽眼眸中所剩无几的希望，他低头，渐渐地似乎有些眼红。抬眼看了看惠芳抓着衣襟的双手，很是用力的忍了忍，才忍住没有上前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只说：“公主同以前大不一样的，听人说经历过生死是容易改变。这样你待在这里我也放心。”
　　过了很久，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惠芳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出是因为王妃已经不是以前的公主了，她想再陪她一段时间，来让她说服自己，公主是幸福的，像王妃一样的幸福，这样她才能安心的跟着他走，一点也不用牵挂。
　　可是惠芳一句都不能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心，她也不能让叶羽干等着她，所以她垂下头，看着脚尖发呆。
　　良久，等她开口的叶羽终于等不到他想听的那句话，这才抬头望着惠芳：“那我走了。”
　　突然的，惠芳的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涌出来。她捏紧了衣襟，重重点头。
　　叶羽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讲，但都忍着转过了身。
　　惠芳猛地抬头脱口叫住他的身影：“叶羽，你别转过来！”
　　她的嗓音止不住的发抖，她在努力缓和她的语音，可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因为想着说不定这次离别就是永远，所以止不住的悲伤。
　　“注意身体，别累着，冬天的时候多穿些，别冷着，感冒了别硬撑……”
　　她哽咽的停住，酝酿了很久才忍着心疼说：“若是等不到想要的人，就娶个会照顾人的媳妇儿吧。”
　　叶羽的背影突的一僵，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他咬着牙像是赌气一般，双眼全是锋利的剑锋似的，抬脚朝着离城的方向走了。
　　只剩下惠芳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被眼泪模糊，心里不停的重复着：再见了叶羽，再见了……
　　童晓没有在等惠芳回来，所以她看见惠芳回来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
　　但在看到她红红的双眼过后，又无奈的叹口气。
　　其实她想：你守着我做什么，我又哪里比得上你的幸福重要？可
　　话到嘴边又转了：“路上偷吃辣条了？”
　　惠芳破涕笑了，她虽没见过辣条，却一下子听明白是一种很辣的食物：“给王妃做丫头真可怜，身上连买辣条的钱都没有！”
　　童晓却摇头：“辣条你们这里可买不到，不过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可以试着做给你吃。”
　　惠芳笑了，或许这一刻才真正觉得留下来没有遗憾，这个王妃很好，至少，让她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是丫头，不是低人一等，不是受过恩惠来报恩的。
　　傍晚，童晓走到院子里看七爷，油灯的光线很暗，他看不清书，所以抬头看着月光。
　　做过决定以后她觉得好多了，不用再顾虑很多。
　　她走过去坐在一旁，拿头靠在七爷肩膀上，说：“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正的谈恋爱。”
　　七爷没有想到童晓会聊的这么突然，还是一个他不擅长的话题，所以他僵住了身体没有动，耳朵却认真的听着。
　　“我以前喜欢过几个男生，想过以后自己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可是现在这样的，我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爷，”童晓勾住七爷的手臂：“你知道莎士比亚吗？”
　　“谁？”
　　童晓低声笑：“你看，你不了解我，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
　　“可是我发现我现在真的喜欢七爷，当初月半仙找到我时，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迷茫，我来这儿都是浑浑噩噩的。可现在，因为爷，我心里才觉得踏实一些。”
　　七爷再没有开口说话，童晓靠在他的肩膀上等着月亮出来，可是月亮总是不出现，躲在一片灰色的云朵后面。
　　小翠点了一盏煤油灯，不够亮，又点了一盏。
　　童晓觉得七爷看书这样费眼睛，所以叫小翠又多点了一盏。
　　煤油灯的光一晃一晃的，打在童晓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七爷盯着童晓看，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童晓撑着下巴守着七爷看，看他皱眉，自己勾起了嘴角。
　　“本王身子骨弱，给不了你想要的。”良久，七爷挑着眉突然说了一句，像是提问，又像是回答。
　　童晓还是挂着笑脸：“你说过会让着我，疼着我，我只要这些，其他的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