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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酒酣胸胆尚开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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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酒酣胸胆尚开张
乾正宫依然那般高大宏伟。可惜里面的人再不是她的父皇。慕容月扶着门槛踏进去,对那寂落的人影轻声道,“我回来了。皇上。”
“你……”陈风几乎不敢抬头看她,好像经此一别,昔日在仇恨下掩盖的愧疚与伤害都剥离出来。
慕容月清冷冷的站着,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我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以我慕容一世的血脉起过誓。陈风,我从不食言。”
从不食言。从不,于是沉默。
沉默里陈风就想起来五年前的那场私奔来。那时候他协从羽卫军剿匪立了功,于是斗胆到先皇面前求取三公主。那时候慕容月还是一个没有娘亲的庶出公主,不过顶着个名头而已,可是就这样,那皇位上的人都只是不同意,“你以为你立了功就可以来求取孤王的公主?孤王的公主冰清玉洁,你凭什么得到她?退下吧。”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做皇帝。只觉得自尊都被人践踏,于是去寻了慕容月,
“你愿不愿意同我走?离开这宫廷远走高飞……月!”
慕容月那时候还小,“我们出不去的陈风,你再去求一求父皇,让父皇知道你的真心会答应的!”
可是陈风不愿意。他已经努力过耳结局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他只能想出这下下之策,“我来想办法,可以逃出去的,你相信我,月!我们会在一起!”
后来陈风安排一个很详实的计划。慕容月躲在送菜的车里出去,出门后就有他安排的马车,为了避人耳目陈风会站完当天门岗再同她汇合,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想。他至今都记得慕容月蹲在菜车里从破败帐缦下投出来的那个眼神,隐忍而哀伤。不过很快就会好的,他们会比翼双飞,他会照顾她爱护她一辈子,他会对她好的。
可是陈风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命运弄人。他骑马奔过三条街,来到约好的地点,马车在,只是人却不知去向,只留下很多斑驳的血迹。
车夫死了,他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高高的,一眼就能看见。
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告示,“贼人陈风伙同同伙,劫持公主,幸,公主机智,手刃贼人逃出,现通缉贼首陈风,罪大恶极格杀勿论。”
那一次,仿佛事先排好的剧本,三公主闪亮登场,一步步走上政治舞台。而他陈风,在看到城门口吊着示众的车夫尸体被千刀万剐后,远走他乡誓死报仇。
慕容月,你从不食言。那么,为什么弃了我?你终归舍不得这权势,这荣华富贵,对不对?所以你才回来。这样想着,心内起伏终于稍稍平复了些。
“你对我大岳有功,孤王看的见你的忠心。回凝华宫住吧,还让从前的人跟着你,也算是个照应。”皇帝的话越来越低,慕容月面上平静无波,不喜不悲,“是。”
像是答应一件毫无影响的事情。她纤细的指尖缩了缩,微微抬头,“你就没有旁的话要对我说么?……陈风。”
她声音哑而低,微微期待的语气。好像忽然就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会撒娇,会嗔怪。陈风心里某个地方软了软,缓缓踱下来了,站在离她一尺的地方,彼此呼吸可闻,“月。”
慕容月抬眸,就看见他眼里的自己,一袭白衣的干净整洁,让人迷醉,她单手捧了他的脸,低声叹气,“陈风,你不知道,我多想做你的妻。”
我想做你的妻,光明正大同你立在一起,而不是这样苟且,受着旁人的眼光旁人的指点,连再碰你都奢侈。
她话里的哀伤那样浓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陈风想宽慰她,可是下一刻她没有哭,下一刻已转身离去。
他急忙拉住她的手,手下用了力气。慕容月回头,对他艰难的笑一笑,“我真的很想离开了,可是我答应过你,我记得的。”
她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有种故作轻松的沉闷,她看向那手腕被握住的地方,伸手去拂,“如果我真的走,一定会告诉你的。所以,现在放开我好不好?如果你的皇后再生气~~~~~”
她伸手要去抹开他的手,那动作太绝情,陈风忽然想想象她在崖下吹着烈烈寒风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一边又一遍的抚过铁链,是否也曾一次又一次的抬头,掩饰着心里的脆弱。她是不是也这样一次次希望有人去救她,可是一次次迎来希望。那滋味太心酸,他不敢再想。
于是只好更加用力握住她,慕容月却再不肯,“我不能永远留在你身边的,你看,你稍稍同我走近一点我就会被人暗算。如今你已是有妇之夫,不该同我如此纠缠的。”
那有妇之夫四个字太沉重,陈风听的心中苦闷,更加不管不顾的抱了她,把她用力揽进怀里,“要怎样,才能安心?”
要怎样,你留在我身边,才能安心?
慕容月闭上眼睛,在他肩头咬了咬唇,掩去了眼底的淡薄,“这不可能的啊。陈风。除非我是你的皇后。”
她说的决绝,陈风眼角抖了抖,默了一瞬,“给我半年时间。”
“好。”
小皇后管教下人不严,禁闭三月。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翠鹃愤愤不平,“伤了咱们公主才只是禁闭三月,真真便宜她了。”
慕容月淡笑着抚慰她,这一场变故后她仍同原来的脾性一样,倒也真是难得。随意寻个由头将翠鹃哄出去,却见时鹃眉目淡淡的,不似从前郁郁也不再欢颜。慕容月知道她从这场变故里看到了太多,正如见到她回来的那一刻时鹃只是问了她一句,“公主,你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然后她自己便答了自己的话,“是,这里是公主的家,公主为什么不回来。”
凝华宫里一切如旧,陈风应当是没让人动这里的,毕竟这也是他曾长留的地方。从脂盒里泅出一点桃红在指尖揉开,慕容月这才发觉那颜色有些干了。
是啊,都快三个月了。好长的时间。
晚上陈风过来,慕容月已经换了寝衣,于是便连床都未下,披散着一头长发蜷成一团,皱着眉头往里面挪了挪。
陈风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慕容月不在,这凝华殿他一步也未曾踏过,也许是不敢踏。可是那熟悉的布置一幕幕入眼,他反而更加怯弱,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近乡情更怯。
可是看到慕容月的时候他分明察觉到自己一口气,只有一个枕头。宫人挑起薄薄的帐缦,她抱着自己缩了缩,好像是冷,可是下一刻却往里面挪了挪,什么话都不需多说。
于是有宫人上前来为他更衣,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这宫里的人他都是熟悉的:给翠鹃捡过风筝,给玉鹃传过信物,也曾经笑嘻嘻的开过小姑娘们的玩笑,那些纯粹的时光,像刀子一样插进心口里,拔不出来。
于是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只留下宋于洪。时鹃退到外屋的角落里,却没再动。
陈风没有说什么,一手挑了帐缦挪进去,和慕容月并肩。
慕容月依然还是淡淡的样子,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一半,顺手拍直了他不自然的腿。“睡吧,”她淡淡的说。
枕头也是一人一半,两个人挨得格外近。呼吸相闻,倒也不觉得尴尬,许久,两个人的呼吸依旧清晰。慕容月看着头顶的帐缦,眼睛一闭一合,声音清浅,“睡不着?”
陈风只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有难掩的情绪,他以为是慕容月想要和他聊聊天,像每对临睡前的恋人那样,“月,我想躺在这里,很久了。”
陈风说的是真的。这座宫殿里的这张床,对他的意义真的格外不一样。可是慕容月不懂,她偏了偏头看陈风一眼,然后起身褪去自己的寝衣,露出自己光洁的肩头,回身看着他,嗓音沙哑,“要做吗?皇上?”
那情景太魅惑,陈风没忍住。翻身将她拥在怀里。这次他格外小心,也惦记着她的伤,可是渐渐的他发现慕容月还是不能动情,双眼空洞的看着帐缦上的某个点,他喊了好几次才把她喊回神。
自然是要问缘由的,慕容月只是不答。后来他问的急了就偏过头去,慕容月只一味逃避,陈风起初只以为是自己以前弄的凶了她不高兴,她却只是一味摇头。后来她再三保证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迁怒的时候慕容月才淡淡开口,“像老鼠在爬。”
于是陈风也能叹气。用衾被把她掩好,“睡吧。”
就这样渐渐的又过了一个月,陈风偶尔过来,陪她吃个饭,或者同她画个画。又或者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各忙各的,一个看书一个写字,慕容月每每对他都是和颜悦色,但也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大喜大悲。偶尔按捺不住的时候陈风也陪她睡,慕容月却仍是默默承受,陈风便同她讲了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同自己说,慕容月却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习惯了。”
打破这诡异平静的是来自前线的一条消息,慕容青同西北大军汇合,打着复国的旗号所向披靡,已经过了长江。不几日,西北军派人带来消息:希望大岳交出慕容一族的遗臣,双方暂时休战。
“臣以为,当同西北军讲和,暂时休战,以待羌军来援。”那大岳的左相大人如此进谏。
“臣也以为如此。西北军想要的不过是慕容月,那西北军拥的王是她的弟弟慕容青,掌军的是她的未婚夫周莫。交出慕容月,为我军拖延时间。此事可议。”此人是慕容皇朝的老臣,不过四个月,已经可以为新朝出谋划策。所以人心向背。你以为有什么是自己能够掌握的。
陈风坐在那高堂之上,声音威严,“难道众卿不以为孤王当留下人质,以图大益?”
“陛下,臣以为,一介女子,暂息战火已是大益。”那谪仙似的左相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光芒。
“待孤王想想,此事过后再议。退朝吧。”所有的争议如潮水般褪去,陈风疲惫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留不住你。
陈风来的时候,慕容月已经等了他很久。那一日的消息传的太快,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慕容青,成了。”陈风只丢给她这几个字。
慕容月不说话,由着时鹃给她绑好披风,才淡淡回头,“陛下可有时间陪我去个地方?”
陈风不明所以,他以为这时候她该表明态度。可是慕容月久违的对他眨眨眼睛,调皮的笑,“要偷偷的哦!”
于是不自觉的就迈了脚跟着她的步子,一路躲躲藏藏,绕过各宫巡视的太监,躲过门口站岗的侍卫,偶有紧急时,两个人手拉手紧紧贴在墙壁上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下。那般胆战心惊的惊奇感,让陈风竟有了些从前的感觉。
“月……”躲在假山的缝隙里,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然后深深着迷的吻了下去,也许是知道自己终究留不下她,也许是仍希望能够留下她,陈风第一次在床第之外这样放纵自己,慕容月睁大了眼睛任由他轻薄,只是眼里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情愫。这是陈风同她的第一个意义上吻,但当他要吻下来的时候慕容月就知道他要放弃自己了。慕容月对此无可辩驳。
从假山里出来后天色渐渐昏暗了,慕容月看看天色,拉着陈风就往角落里一个宫殿走去。自有尽职的侍卫拦下她,“什么人?”
慕容月不说话,回身把陈风让出来,于是皇帝大人亲自开口,“孤王在宫里走走,不需你们伺候,归岗吧。”
“是。”
于是陈风大摇大摆的带着慕容月进了这宫里,门口的牌匾上金光熠熠的大字“清华宫”。
久无人居住,自然连打扫都不大尽心。慕容月从那青石阶上拾起一枚桐叶,细细的放在鼻尖嗅了,又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自顾自的进了正厅里,从那供桌下熟门熟路的拖出火盆冥纸,一面点火一面念经,竟真是诚心要祭拜的样子。
没一会儿就有看着宫殿的老宫女寻着烟火气而来,在门口看到那纹龙皇袍就已经颤颤巍巍的跪下去,都知道宫里是不允许私下拜祭亡灵的,可是皇上在……,陈风皱一皱眉,挥手让人退下。
慕容月今日烧的纸钱格外的多,陈风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她。到后来陈风自己都不禁怀疑,难道她其实只是让自己来陪她祭奠,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这帝王的身份能让她容易在宫里行走?
慕容月一直到把所有冥纸烧完才起身。把火盆藏到桌下掩好,起身对着供桌虔诚的行礼,上香。然后她才回身,对着等她许久的儿郎淡淡示意,牵起他的手往外行。
绕过小院子,竟是到了慕容溪的寝殿。
“月?”陈风终于迟疑的叫她,慕容月伸手示意他噤声,眉角弯弯的把他按在桌前,从桌下抱出一坛子好酒来,那酒坛是很有分量的,陈风忙接过来,鼻尖嗅到浓郁香味,定是有些年头了。
慕容月抬手捋捋鬓角的发丝,一手拍开了泥封,“慕容月今日陪你喝酒,可好?”
陈风懵懵懂懂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这一路行来,他心中郁郁也已冲淡了太多,于是也挑了眉,一手拿起两个杯子,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至于慕容月那杯却只是,浅浅一泓。
慕容月倒是没有说什么,在他身边坐下,单手拿起那杯子,“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次,你带着我,躲到了玉明台,也是这样昏昏的一个傍晚,特别冷,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夜里的玉明台也有那样的意趣。”
陈风闷下一口,顿觉胸襟畅快,“是,那次你跑的太慢,好几次差点被侍卫抓住。”
“不是有你背我?”慕容月勾着唇,含羞带俏的扫了他一眼。此时,他们倒真像许久不见的好友,把酒言欢。
那酒性浓烈,陈风几杯酒下去就有些微醺,慕容月也不劝,起身在这宫里四处走了走,“溪儿的寝宫,我也没来上几次。”
“你那个脾性,宫里有几个人同你处的好?”酒壮人胆,陈风倒是心直口快起来。
慕容月也不反驳,四处走走看看,最后找到一条手绢,慕容溪那一手飞功人尽皆知,“横也思来竖也思,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心下一恸,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收起来。“也不知道,溪儿此刻如何了?她怀胎七月,大概快要生了。”
“你想她,明天我让宫禹俞带她进宫,或者你去看她。”陈风想起慕容溪,便想起宫禹俞来,也是颇为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那倒不必了,我是亡国罪魁祸首,溪儿她不会想见我的。”慕容月轻描淡写略过这一笔,看看天色已然昏暗。她回到桌前,伸手给自己也倒满一杯,“喝了这杯酒,就当是为我践行了。皇上。”
“你知道了。”陈风自嘲的端起酒杯,“看来我走后,你真的学会了很多。”
“是啊。从你走后,父皇便格外疼爱我。”说起父皇,慕容月顿时又哀伤起来。
“用我换你的父皇恩宠,是不是很值得?”陈风闷下一口酒,变脸的速度让人猝不及防。
慕容月抬眼看他,陈风眼里亮亮的,她也笑了笑,眼里含着泪水,“是啊。非常值得。”
于是陈风便不再提。
许久沉默。慕容月放下杯子,看向门外黑暗的天空,“都要走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许是这天色压抑的人心中格外不能容忍,又许是知道她要远去,又或许只是因为这酒太醉人,陈风从身后揽住她,把她偎进怀里,那些从来不敢说,或者不能说出口的话都在此刻融化。
慕容月由着他抱着,闻到他身上的馥郁酒香,她缓缓闭上眼睛,背脊挺的笔直,然后就听他嗓音低沉的在耳边道,“能不能……别走,我放不下。”
于是为这三个字,慕容月哭了。
“陈风,你放不下我,你放不下我所以毁了我的国?你放不下我所以借我的手杀了父皇?那是父皇啊!”那些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春影殿,那穿朝服的臣子,她身后的桃红丝绦,那只喝酒的金杯,那垂下来的手,她抓不住。
陈风想说不是的,想说那日举兵逼宫刀剑无眼,他只能把她丢进天牢里护她周全。想说他还派了心腹去牢里保护她,想说自己也只是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慕容月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我知道你怨恨我逃了,你怨恨我弃你,可你为什么要杀掉父皇,为什么要杀掉父皇啊!”那是父皇啊,在她受到伤害之后还肯费心保护,宽她心胸的人。为什么到头来却是自己杀了他?
“可是月,是他不同意你嫁给我。你对此就毫无芥蒂?”陈风不明白她所有的不满竟只是因为她的父皇,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他耿耿于怀,她却已经忘却。
“陈风,你要娶我,不过是一句话。父皇他不过想问你一句真心,可你不肯,你觉得父皇践踏你的自尊,你便要挟了我出宫。我知道你爱我,因为我也爱,可是你的爱于你只是心里的东西,是你自己跨不过这身份尊卑,你不愿意证明你的真心。”
“可是他问我凭什么……”
“陈风!”慕容月终于在悲伤中爆发,“陈风,你敢说你当日挟了我出宫,没有要父皇妥协的心思??!”
她一针见血,直直戳紧陈风心底的那块肮脏。于是沉默,许久慕容月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如何,才能原谅我?”
慕容月闭了闭眼睛,声音同样嘶哑,“我说过,我不想再过这种卑微的生活了。”她曾经说过的。
陈风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会做给你看。”
“好。”
回到闪华宫的时候时鹃没让别人伺候,自己上来接了她的披风,“公主此行可顺利?”
慕容月没答话,红着眼睛到梳妆镜前坐下来,才低声叹气,拿出那块绣字的帕子细细摩挲,“当年我逃回宫里,陈娘娘多番宽宥,替我瞒着,我是念着她的好的,可是时鹃,我怎么觉得我护不住她的女儿呢?我怎么觉得溪儿她,我护不住呢?”
时鹃默然,不语。
没几日,宫外传来消息,慕容溪生了个女儿。慕容月听说这个消息,心里却有种莫大的悲戚,果然没有几天,宫里又传来消息,慕容溪,自尽而亡。一代红颜就此陨落。
又隔了几日,禁足中的皇后大喜,已怀胎一月,举国欢庆。
晚间陈风过来的时候慕容月倒是真心实意的对他道了恭喜,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