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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延续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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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17:54从杭州东站出发前往北京,23:14分到达北京,23:58拍摄某代言广告,4月18日03:36拍摄某杂志封面,07:47录制某综艺节目,10:13从北京高铁站出发前往杭州,十分钟前也就是15:32到杭州,本来我们此刻可以见到天然哥哥的,但现在高铁出口已被粉丝包围,工作人员正在疏散人群。”酸酸举着手机念完天然昨天下午离开剧组到现在的行程,然后透过车窗沮丧地看着出站口拥挤的人海。
“诶,我很不能理解,天然行程都那么满了,怎么就不能坐飞机节约点时间呢。” 李木子再次拿起手机看时间。
“天然哥哥恐高,你又不是不知道。”酸酸嘟囔一句。
“我知道天然恐高,但我不理解恐高坐飞机会怎样?”
“具体感觉我不知道,但可以想,就像一个晕车的人做汽车一样。我有一个朋友就晕车晕得厉害,每次坐车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头晕、脸色苍白、心律不齐、呕吐,这些都是意识难以控制的身体反应。每次她不得不坐车的时候,就会吃大把的晕车药或者安眠药。有一次吃药过多,还被送去医院洗胃了呢。”
“那天然之前在韩国演出,经常坐飞机有吃安眠药吗?”左妍急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种话即使有,天然哥哥应该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跟任何人说的。天然哥哥是那种不行也会硬撑的人,我记得有一次节目坐缆车,他犹豫了一下就坐进去了,坐进去后全程扶着把手,蹲在旁边,整个人脸色很不好。”
“唉,先不要讲话了,老王来电话了。”李木子接起电话。
……
“这个你自己跟酸酸讲吧。”李木子把手机递给坐在后排的酸酸。“老王说,天然能不能不上我们的车,这里粉丝太多了。”
“不行,坚决不行。我从中午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和天然哥哥坐一辆车一起去安徽拍摄现场。”酸酸不容置疑地口吻让坐在老王身边的天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一会儿给你们发个地址,我们到那个地方汇合,到时候再让天然哥哥坐我们的车。”酸酸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挂掉电话。
“酸酸,你真威武!”李木子伸出大拇指称赞。
左妍看向窗外,倒着车,偷笑。
“天然哥哥,此刻见到你,我觉得刚才三个小时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作为你亿万粉丝中的一个,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哦!那么多妹子彻夜等在高铁都没见到你一面,我此刻却能坐在你的身边,接下来还能和你一起拍戏。你说我是不是很幸福。” 酸酸一脸陶醉地看着天然。
“说的好像你第一次见到天然似的。”李木子插言道。
“嗯!还好吧!”天然微笑着点点头,“不过,你们不必浪费时间等我的,拍戏那么辛苦,多休息休息。那些妹子其实也不用那么辛苦等我,像现在这样见不到我,也影响了其他一些人,其实不如拿那些时间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说的也对,但不同粉丝就是有不同表达喜欢的方式,有的人可能听听你的音乐,看你的电影就满足。但也会有粉丝特别想见你一面,看你演唱会,追踪你的行程啊,也可能还有你不知道的其他表达方式。”
左妍从镜子中看到滔滔不绝的酸酸,就开始怀疑,自己花那么多时间等待,此刻只能默默地做着司机,是不是都是在为酸酸服务。甚至怀疑自己费尽周折拍的这部戏都是帮酸酸圆梦。
“妍,你刚刚是不是闯红灯了。”李木子抬头看看眼前确实亮的是红灯,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车子后面长长的队伍,一辆也没跟上来。
左妍轻暼了一眼红灯,依旧稳稳地开着:“哦!是的。”
“妍姐,你小心点开车,现在车里坐的可是天然哥哥。万一被交警抓住了,天然哥哥会留下闯红灯的不好名声,我们几个也会上头条的。”酸酸紧张地张望四周。
“唉,左妍,你好像又闯红灯了。”天然看着车窗外的红灯,焦急地说道。
左妍差点和旁边拐弯的车相撞,急刹车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开着:“哦,我知道了。”
“妍,到前面路边停车,我要和天然或者酸酸换位置。”李木子紧张地握着安全带。
“左妍,一会儿换我开车吧。”天然心有余悸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左妍。
车停下,天然下车,酸酸也紧跟着开车门。
“你又要干嘛?”李木子挡在车门口,疑惑地看着李木子。
“天然哥哥开车,我坐副驾驶座啊。”酸酸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此刻已经坐在副驾驶座正在戴安全带的左妍说:“我晕车,不能坐后面。”
“难怪你刚刚连闯两个红灯,早说嘛,我开车。”天然把头发往后一捋,把红色棒球帽反戴,启动车子。
“妍姐来的时候开车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车了呢?”酸酸纳闷地问李木子。
“哦,她间歇性晕车,时好时坏的。”李木子躲过酸酸那双澄澈的眼睛,看向车窗外越来越多的山峦。
经过这两次闯红灯,换司机,他们已经看不到老王他们的车了。
“诶!天然哥哥……”
“这边山路多,不要讲话,让天然专心开车。木子也困了,安静点,让木子睡觉。”左妍不冷不淡地说。
“哦!”酸酸看到身边的木子昏昏欲睡的样子,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一座座山退后去,又迎上来更多的绿山,车里只有细雨敲打车顶车窗的声音,和两人匀称的呼吸声,空调徐徐地送着暖气。
“左妍,你能不能陪我聊会儿天,这气氛让我有点想睡觉。”天然小声地问。
“哦,聊什么?”左妍这才敢转头正眼看天然,看到天然黑黑的眼圈,努力瞪着的眼睛,左妍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她每次犯困的时候就是这么掐自己的,但忘了此刻犯困的不是自己。
“猫咪最近怎么样?伤口好点了吗?”
“哦,好多了。你疫苗针打够了吗?”
“应该打够了吧!”
“什么叫应该打够了?”
“老王帮我数着呢,他后来没安排我打针,应该就是够了吧。”
“哦,那就好。”
……
车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左妍看着窗外,回忆天然不在片场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努力搜寻话题。说这里的山真多,树真茂盛?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说木子昨晚熬夜修改拍摄脚本很辛苦,这跟天然有什么关系?她开始羡慕酸酸那种跟任何人能展开任何话题的能力。哦,有了,说酸酸啊。
“你觉得酸酸怎么样?”左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语气有了些波澜。
“嗯?酸酸啊,她就是一个邻家妹妹,挺单纯可爱的,平时虽然嘻嘻哈哈的,但她表演的专业技能还真是挺厉害的,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姑娘。”
“哦,那木子呢?”左妍很会举一反三。
“你认识木子二十年了,应该比我了解木子吧。”
看,不会聊天的结果就是问错问题,左妍讪讪地把头别向窗外。
车子突然一个猛刹车,左妍和天然向前一倾,李木子和酸酸也一脸惊恐地醒来。
“对不起,很抱歉。你们怎么样了?”天然自己还惊魂未定,急忙去扶坐在旁边的左妍,又转头跟身后的李木子、酸酸道歉。
下车后绕到驾驶座的门外,这才看清低矮石栏下的高高山谷。左妍再次定睛看向天然,才把天然聊天时煞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和“恐高”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我打老王电话,让老王下来接我们。”天然返回车上拿手机。
明明知道他行程很累,还是为了尽早看到天然而应和酸酸的要求,这一路他本来可以跟老王在一起休息一下的。山路这么崎岖陡峭,她怎么就忘了他有恐高症呢?是的,在喜欢面前,她也开始丢失理智。
“我手机没信号,你们谁手机有信号?”天然举着手机问。
李木子和酸酸也赶忙拿出手机来看,摇摇头。
“上车,我来开车。”左妍拉开驾驶座车门。
“那怎么行!你晕车?”天然快步移到车前,挡住车门。
“我间歇性晕车,现在好了。”左妍看向李木子,天然跟着看过去。
李木子愣了一下,会晤了左眼妍此刻的眼神,木讷地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她车技还是可以的。”
“相信我!”左妍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然,三个字说的那么轻,让人听的却那么重。
暮色渐沉,随着车子一点点向上移,他们的心直线下沉。坐在副驾驶座的天然看见的是一点点山和天连接在一起,好像只要翻过这一点点闪就要掉下去的感觉。
天然紧捏着拳头,想闭上眼睛,又强睁着眼睛,担忧地看向一脸淡然的左妍,而突然出现在前面的拱形土坡,让天然毛孔一刹那炸开了。
“左妍,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前面明显不是路了,我们一路也没看到其他车。”天然紧张地看向越来越近的拱形土坡。
“张导他们选的什么外景啊,虽然拍的是悬崖戏,也不至于选这么危险的山路啊。”酸酸和李木子紧紧抱在一起。
“你们看远处的火烧云,小说中不是说王落霞娶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在傍晚出生,当时满天的红霞。”左妍依旧自如地谈笑,天然这才发现眼前的火烧云。
“哇!真的好美哦!”李木子和酸酸同时发出感叹声。
一脚油门踩下去,方向盘用力一转,看到急下的陡坡,迅速把油门切换成刹车,车子稳稳地落在平路,前面的路也终于宽阔起来。
“哇,左妍,没想到你车技这么厉害。”坐在副驾驶座的天然看清了左妍如何在这么陡峭复杂的山路,镇定自若地完成这一些列的动作切换。自己也忘了恐惧,忘了火烧云。
“妍,你知道吗,我此刻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浑身酸疼,可见我刚才有多紧张。”李木子回头看看刚才凶险的山路,用力把气息往下顺,才把这句话吐出来。
听到李木子这番话,天然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关节很疼。
“你们知道吗?刚才过这个土坡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我跟天然哥哥坐在一辆车里,即使那什么也值了。”酸酸抚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说。
“这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什么叫做底层代码,什么叫做你内心真正的想要的东西,什么是最重要的,就是在那一刹那间所显现出来的,它没有办法欺骗任何人。所以呢,什么人或者事情对你最重要,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了。看来,酸酸,你对天然是真爱啊。”李木子呵呵地笑着。
“对啊,对啊!天然哥哥就是我的真爱。天然哥哥,你呢?你刚刚想到的是什么?”酸酸趴在天然车座后面问。
天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左妍,“我刚才一直看着左妍开车来着,没想别的。”
“难道只有我和木子刚才生死的体验吗?妍姐,尤其是你,你开那么凶险的路,难道没有害怕吗?”
如果不是他们一再讨论这个问题,左妍是不会意识到在刚刚的情况下,很多人会如此恐惧。她突然想到金融课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当金融危机来临的时候,有黄金储备和没有黄金储备的银行,应对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想到十年间在商场经历的起起伏伏,刚刚的山路又算得了什么?或许,那十年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在她心里储存了些黄金吧。
“你们哭过吗?”左妍突然问。
“嗯?谁都哭过吧,看年龄和次数了,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天然疑惑地看向左妍。
“人哭无非是因为难过或者害怕,当想哭的时候,也就是害怕的时候,去照镜子,就不会哭了,也就不会害怕了。”
九岁的那个下午,左妍被锁在门外大哭,就是突然看到玻璃镜中那个哭丧的小孩,才慢慢停止了哭泣。从那以后,每次她想哭的时候,就会照镜子,再后来,不用照镜子,她也不哭了,似乎也不再害怕黑暗、孤独和无助了。
三秒、五秒、十秒……在昏暗的光线里,他凝视着那双他原本认为只是好看的一双眼睛,这会儿他却越来越看不懂,看不透了。
前面突然出现了亮起来的一大片灯光和晃着电筒围过来的人群。
“哇,到了,到了,终于到了。”酸酸像是劫后余生地欢呼起来。
车还没开稳,晃着的灯光就包围了他们的车子,要不是左妍最近真的有用心记剧组每个人的样子,面对昏暗光线里黑压压的人群,左妍真的不敢打开车门。
“你们怎么走的是这条路?你们没看到禁牌和路障吗?”张前军厉声呵责,参差错乱的灯光把原本的愤怒又夸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