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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一]
      道上有这么一个词,叫“南瞎北哑”,说的是南派的黑瞎子和北派的哑巴张。
      没有人知道黑瞎子到底叫什么名儿,因为知道的人几乎都归了西,所以现在大家都只知道他整天戴个黑墨镜,穿着个黑皮夹克,嘴角噙着痞笑,头发略长,要不就是叼根烟,或者嚼着口香糖。
      也没有人知道哑巴张到底活了多长,因为知道的人也几乎都已经不能再说话了。而哑巴张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每天水深火热只因为想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人鬼共泣的事情。
      道外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个都会认为,既然是南派北派的站队问题,那么这两尊大佛估计是容不下对方,斗得昏天黑地的了。然而事实恰恰相反,道上的人会一脸苦逼地告诉你,这俩位神奇的人物不仅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要说到黑瞎子和哑巴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就没有任何记载了,大概是在陈皮阿四手下做活的时候,斗里面狭路相逢一往情深,或者更早一点?嘛,笼统点说,或许是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吧……谁去在意呢。
      黑瞎子似乎不在意雇主是谁,油斗凶斗有报酬就下,只要你出得起夹喇嘛的钱。所以四阿公死后,他好像就是在北京解家这个土豪家族手下做长工了。
      不过黑瞎子最近变得很忙。这不,刚放下小提琴——二泉印月才拉了一半——就从解雨臣手里拿到了吴三省的委托——要他往塔木陀走一趟。
      黑瞎子见花儿爷也说最好能潜入裘德考的队伍里面探回一些“国际机密”,他便欣欣然接下了这份任务。只不过他没想到,哑巴张竟然会主动联系他。
      “塔木陀,疗养院。”短短一句话,六个字的短信。黑瞎子满脸纠结地看着手机屏幕,默默地存下了这个号码。这已经是他这一年存下的第十个张起灵的号码了,哑巴张你记性不好不要紧啊,能不能不要发一条短信换一个号码,存的很累哎。他这个诺基亚板砖机里存的号码只有几个人的,花儿爷作为老主顾当然是在最开始,而下面一排,几乎就都是张起灵的名字了。
      吐槽归吐槽,黑瞎子心里清楚,这个老一辈作孽布下的局,总算是又向前推进了一步。那么这样看来,他也该有所动作了。

      [二]
      黑瞎子跟着阿宁的队伍提前到了塔木陀,阿宁也是知道疗养院地下室的事情的,不过他还有其他的事。
      哑巴张所说的疗养院,是在格尔木老城区一条小巷子里的。格尔木老城区已经近乎荒废,平常也没什么人,不过黑瞎子不费多大力就找到了那个疗养院。
      疗养院的朱红色木板院门从里面锁上了,推不开。黑瞎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四周看了看,然后走到围墙边,伸手搭上墙头,脚下发力轻轻一跃,便已成功地降落在围墙的另一边。
      “真是不知道哑巴怎么想的,也不开个门。”黑瞎子嘀咕着,穿过长满杂草的青砖石小院,来到那栋早已破败的小楼前。颜色暗淡的窗门掩盖不住精细的雕花,黑瞎子凑上去仔细地看着,戴着半指皮手套的手从上面拂过,扬起一阵灰尘。“啧,还挺讲究。”随意地拍拍手,掸掉落在身上的灰,黑瞎子选了一扇窗,推开,忽视那因为很久没有动过而朽掉后才发出的刺耳又尖锐的摩擦声,身子一闪就翻进了屋里。
      门后面是一个大堂,空旷又阴冷。没有灯,也就没有亮光,但是黑瞎子却不在意,他的这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倒能看清更多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似乎是在好多年以前一次下凶斗时被镇墓兽划伤了眼睛,等治好了,就不能再接受过强的光了,从此便戴上了墨镜。
      嘴角的笑容未曾褪去,黑瞎子插着手向左边的木制旋转楼梯走去。黑色的短皮靴踏在铺满厚厚一层灰的地板上,没有丝毫响动,只在他身后留下一串脚印。
      黑瞎子知道,他们要的东西在这栋楼的最下面,不过通往地下的密道到时不太好找。
      轻巧地踏上台阶,转了一个弯,黑瞎子发现二楼的楼道口被人用水泥封上了,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水泥面上也没有任何防护,看上去手法粗糙又简陋。不过毕竟是水泥,没搞清楚状况就盲目的踹上去腿大概会折的吧。黑瞎子天马行空地想着。
      再转了一个弯,黑瞎子几步跨上三楼。那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已经半朽的雕花的精致的木门。看样子这里的房间还不少。
      黑瞎子是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看到张起灵的。张起灵点了一根火折子,靠在白漆零零散散挂着的墙上。火光微弱,一闪一闪的,却恰好是黑瞎子眼睛最适应的范围之内。张起灵的侧脸在火光照耀中忽明忽暗,黑瞎子突然有一种,电视里那些无聊的电视剧里的男主和这样的哑巴比起来,也不过如此。黑瞎子是个多情的人,而这种人却又是最无情的,他自嘲地笑笑,莫名的情愫?那是什么,可能出现吗。
      事实证明,也没有那个时间给他产生什么莫名的情愫。
      “来晚了。”张起灵清冷的声音透过闪烁的火光传了过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纯粹不带感情。黑瞎子抽了抽嘴角,挥了挥手,大哥,咱们有规定准确时间么。“哑巴张,好久不见。”
      张起灵看了黑瞎子几秒,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黑瞎子有抽了抽嘴角,嘿,还不理我?!怎奈何密道的位置只有哑巴才知道,黑瞎子不得不跟上张起灵的步伐。
      两个人走房间里的一个一人高的洞口进入了通往地下室的密道。楼梯旋转着向下,楼道里比疗养院里温度低了不少,呼出的水汽刹那间就变成了白气消散在空气里。黑瞎子走在张起灵身后,手插在口袋里,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皮夹克的口袋里有一把黑瞎子用惯了的手枪,短皮靴边藏着好久以前得到的黑金匕首。说到黑金匕首,黑瞎子表示其实他得了两把,不过有一把丢在一个凶斗里了,也就是在那里,眼睛伤了的。这另一把,之前也是差点就丢掉了的,只不过后来哑巴张找到他的黑金古刀的时候把这匕首一并带了回来,还给了自己。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也越潮湿。地下室的前厅放置了一口棺材,黑瞎子看到张起灵示意他开棺。黑瞎子帮着张起灵推开了那座棺椁的棺盖。棺椁里什么都没有,底部石板上有一个洞口。“在这儿?”黑瞎子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张起灵单手撑住棺材边沿,直接翻了进去。
      “啧,看样子去塔木陀之前又要忙一场了。”黑瞎子跟着跳了进去。
      那是一条只够一个人猫着腰通过的甬道。张起灵手上反握着黑金古刀走在前面,黑瞎子脸上挂着笑,打开□□保险栓。这个疗养院显然是曾经有人住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人去楼空了。甬道里只有火折子闪着微弱的光芒,不过这并不影响。黑瞎子观察着这个甬道,在墙根的位置发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似乎是头发丝之类的。不过……这里为什么会有头发丝?如果是那个的话,未免有点太奇怪,塔木陀坐落于青藏高原之上,离海水甚远,甬道里再怎么潮湿也不至于生出那种东西来。黑瞎子没有停下脚步,依然悄无声息地跟着张起灵往前走。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开阔一些的房间,铁门被锈死的锁链固定住,无法打开。两人慢慢接近铁门,却意外地听见有什么东西撞击铁门的声音。
      黑瞎子咧嘴,果断拔枪一子弹崩掉了卡死的门锁。冲击力震掉了锁链,门突然被撞开,拍在灰扑扑的墙壁上,扬起的灰尘夹杂着墙壁上脱落的白色粉尘扑面而来,随即发出一声巨响。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门里径直窜了出来,一瞬间就已到黑瞎子面前。
      黑瞎子自知躲不开,便举起枪准备给这玩意儿一子弹。只不过转眼的时间,黑瞎子就觉后衣领被一抓,整个人都向后仰去。向后踉跄了一步,黑瞎子听见张起灵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均匀地响着。那团东西贴着黑瞎子的眼前窜了过去,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张惨白的,狰狞的面孔。
      “卧槽!这里踏马的怎么会有禁婆!”黑瞎子站直了身子,转头超张起灵笑了笑,“哑巴,谢了。”张起灵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端着枪握着刀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房间里有一张落了灰的床,被蚁虫蛀咬得摇摇欲坠的书桌。房间里阴冷潮湿,但也仅仅是相对于青藏高原这样的大环境来看的。为什么会有禁婆这一点,似乎很有深意。黑瞎子脑袋里划过二十年前道上的那件事情,没有太多去在意,哑巴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去多问。知道太多不好。
      他们要的东西是一个瓷盘子,是陈文锦留下来给定主卓玛的信物,阿宁他们的人也急需这个瓷盘,以便让定主卓玛能够带他们进到那个蛇沼鬼城去。
      两人正准备在房间里搜寻瓷盘的下落,忽地听见头顶上有“哒哒哒”的跑动声,接着是“duang”的撞墙声,和一系列骂娘的声音。“有人?”黑瞎子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张起灵转身飞奔出门外,向楼上跑去。黑瞎子留了下来,加快了搜索的动作。他拉开书桌的抽屉,腐朽的木头穿了洞,什么也没有。黑瞎子蹲了下来,去看床底,床底有个铁箱子,东西大概就是在那里面了。他才伸出手去够,就被冲出来的一团黑丝撞个满怀。“槽!”黑瞎子心里暗骂,怎么又踏马来一只禁婆!
      倒不是他害怕这东西,禁婆在他看来和普通的粽子没什么区别,只是这玩意儿缠上你以后就死命地把一团团头发往你嘴里鼻子里塞。果断放弃被头发缠住的那只手上的枪,黑瞎子抽出黑金匕首反手一插,随着“咕叽”一声惨叫,那禁婆松开了对黑瞎子的禁锢,让他得以抽身后退。火折子都在张起灵身上背着,自己身上只有一个平常抽烟用的Zippo,黑瞎子几秒之内便确定了方案,从口袋里摸出Zippo,翻盖打着,举着打火机慢慢靠近床边。禁婆往后缩了缩,然后迟疑了一下,再次冲了过来。这回黑瞎子没让它给抓住,灵巧地跃起,翻身,躲避着禁婆延展出来的头发。
      再一次来到床边,黑瞎子自诩耐心很好,这会儿也有点急了,一直没听到头顶的声音,惦记着哑巴的情况,他单手发力,黑金匕首直攻禁婆,一下子把可怜的禁婆钉在了墙上。黑瞎子探到床底拿出了铁盒子里用纸抱着的瓷盘,走到墙边,无视禁婆的“咕叽”声,甩手拔出匕首,旋身奔出房间,用脚一勾,把铁门“哐”地拍回门框里,将依旧想追出来的禁婆锁在了房间里。
      快速原路返回,黑瞎子腿一蹬,单手一够扒在了天花板上,然后爬出了那个隐藏在棺椁底部的洞。
      黑瞎子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对着看向自己的张起灵挥了挥手里的东西,轻声道:“到手了。”张起灵点了点头,一拍边上的小年轻,道:“我们走。”
      黑瞎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后来知道他叫吴邪——心想这哑巴张和我认识那么多年了也没说过几个字,今天听到的第二句话还不是对我说的。当然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才爬了几级台阶,身后的木门就被打开了,黑瞎子知道应该是开始那只逃走的禁婆,就骂了一声,迈开步子三级两级地往上跨。
      好不容易出了小楼,再像翻进院子那样翻出去,三个人在黑暗里狂奔,直到跑出了老城区。
      一辆依维柯从夜色里疾驶而来,黑瞎子首当其冲一步跨进车里,这是他和阿宁定好的来接他们的。张起灵随后跟上,还顺手帮最后那个年轻人挡了一下门。
      “走吧。”

      [三]
      在斗里告别了依旧想要等在玉陨边上的吴邪之后,黑瞎子带着剩下的人出了鬼城。阿宁折在了野鸡脖子口下,裘德考的人也是伤的伤,死的死。哑巴张跟着陈文锦进了玉陨。完全消失之前,张起灵转头看向了站在吴邪身边的黑瞎子,微微动了动嘴。
      黑瞎子咧开嘴角,挥了挥手:“再见,哑巴,等你回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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