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几许》幺小幺

6、血玉

　　第三章血玉
　　榻上，一名年轻的男子慵懒地斜倚着，左手支起撑在额头，墨绿色的衣袍披覆在身上，嘴唇微薄，唇角微翘，一张银色的面具在幽暗的空间里泛出淡淡的光晕，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面容。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看得很不真切，只依稀瞧见冰冷锐利的眸光从面具下穿射而出。修长的十指略显苍白，骨节分明，敲击在檀木扶手上，空气里浮动着阴冷的湿气，大厅里的人虽是盛气凌人额头上不免也沁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话语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几位长老这是……？”
　　从旁走出一位青衣老者抚了抚胡须道“属下有些事情想请教谷主”男子挑了挑眉，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大长老请说！”
　　“冥潭谷自建立以来已有几百年光景，而历任谷主继位都需持有镇谷至宝灵狐血玉，敢问谷主，我们是该遵循谷中的规矩还是如何？”
　　听此话，另一名年纪稍大的老者微怒道：“大长老，谷主乃前任谷主亲自指定，众所周知，血玉分为两块，几年前的一次意外已丢失了一块，你这话是想违背前谷主的遗愿吗？”
　　大长老转头看向出声的二长老：“我并未想违背前谷主的遗愿，只是，谷中这么多年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坏，身为大长老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你……”二长老气急嗤笑道。
　　程程司彧看着争论的二人，抬手制止了二长老的话：“大长老这话是说司彧还不具备谷主的资格？”
　　“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规矩是这样定的，只怕是……”闪了闪神色，老者故作为难。
　　顿了顿，程司彧开口“那……大长老的意思是……”
　　“属下觉得既然前任谷主指定的，我们都无异议，只是这血玉尚未找回，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希望谷主能在三个月之内将血玉找回来，以正谷主身份。”
　　像是在思索，顿了顿，男子瞥了一眼厅中其他人，清冷了声音再次响起。
　　“嗯～其他长老的意思呢？”听闻此话厅中却未见其他人应声，程司彧笑了笑随意的说道：“看样子是你们几位长□□同商议的结果，既然如此，若司彧不从是不是就直接得‘退位让贤’啊！”
　　“属下不敢，只是若谷主执意如此，我们也不能阻止，怕只怕外人对我们冥潭谷颇有微词，说我们弃百年祖训于不顾，那我们冥潭谷又何以在江湖上立足。”大长老微微敛了敛神色，言词颇具讽刺。
　　“大长老这话就不对了，冥潭谷历来不掺和江湖上的事，与外界也没什么关联，何来江湖传言，再说了，就算外界微词颇甚，又关我们冥潭谷什么事。难不成我们冥潭谷还要在江湖上争权夺利不成？”说话的是站在另一侧的四长老，他和二长老还有五长老一直都是前任谷主的心腹，早对大长老一伙的用心极为不满。
　　大长老听了四长老的话，紧了紧眉，脸色极为不善。却也无以反驳。
　　突见暗处走来一男子，约莫四十来岁，一头青丝，只鬓间有几许白发，此人正是七位长老之一的七长老，他从容不迫的走近，恭敬的朝着程司彧行了个大礼，而言语却明显的向着大长老“虽说冥潭谷隐世江湖，但江湖上对我冥潭谷之事却极为关注，正如大长老所言，我们冥潭谷的镇谷至宝一直都交由谷主保管，这前任谷主也曾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寻回血玉，只是这愿望怕只能落空了，而谷主作为前谷主的关门弟子，担任谷主之位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们冥潭谷这血玉却也不能一直流落在外，要是被他人盗取，再伺机潜入我冥潭谷，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闻此言站在另一侧一直默不言语的六长老甩了甩袖袍道：
　　“七长老怕是糊涂了，我冥潭谷虽与世无争，却也不是任人可欺，要想潜入谷中，岂非易事，再者，血玉须合二为一方能发挥其用处，独木难支，纵使有其一又当如何？难不成七长老早已知晓会有宵小之辈携血玉入谷？”
　　七长老气急哼声道：“六长老此话怎讲，难道是怀疑老朽对冥潭谷有不忠之举吗？
　　接着抱拳向程司彧躬了躬身子“属下自问在冥潭谷几十年来始终如一，从无任何有损谷中声誉之事，更遑论迫害之计，望谷主切勿道听途说。”
　　正待六长老反驳，只见程司彧虚抬右手，嘴角微弯。勾勒出极小的一个弧度，挑了挑眉道：
　　“各位长老无须争论，七长老为人司彧自然知晓，几位长老都是冥潭谷德高望重之辈，所提建议均为冥潭谷着想，司彧自是感激不尽，为着谷中事务能尽快走上正轨，司彧自当竭尽全力找回血玉，七长老以为如何？”
　　七长老明显愣了愣神，而后微弯身子，拱手道
　　“谷主英明，全凭谷主决定。”
　　大长老随即附议“属下亦无异议！”
　　见此，程司彧只是搭垂眼眸，掩下眼底闪过的一丝狠戾，片刻，睁开清幽深远的双目道：“既然如此，此事便这样决定。”顿了顿，程司彧扯了扯嘴角：“不知其他几位长老是否还有其他事需同司彧商量的。”
　　大长老既已达成所愿自然十分高兴，听闻此言连忙福低身子：“现天色已晚，不敢耽误谷主安寝，属下告退。”
　　程司彧也不言语，随手摆了摆手。与此同时，众长老纷纷以各种理由退出大殿。

　　屏退他人，男子微眯着双眼看向离逐沉声道：“你怎么看……”
　　“属下以为，这大长老不服是很久的事了，只是，七位长老却并未一条心，可以看出来。二长老四长老和六长老是主子这边的，大长老应该是碍于二长老几个，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请主子‘让贤’”。
　　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起身转向门口“呵，不服的可不止他一个，不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觊觎这位置。”思索了片刻接着道“收拾一下，明天出谷。还有，不必通知各门主”
　　“属下明白”
　　“退下吧！”
　　“是”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男子的背影也逐渐淹没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