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缘》风芽

42、庆典（中）

　　三天，三天……我咬牙切齿的念着。
　　老小子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来准备。事实是他已经拖到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我算是明白他为何大费苦心的劝说我揽上这活了。
　　他倒是喜滋滋的悠哉去了，可怜我还要这般这般的费神……不过，我可以理解老小子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要我全盘参与，毕竟他们的庆典已经有自身独特的风格和悠久的历史渊源了，而我只需要为这次庆典再来个“锦上添花”就应该OK了。但是，用什么方式才能一鸣惊人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神奇的东东……嘿嘿……这事看来非要去找那个人帮忙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今天一大早，小姐又悄悄的溜出去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自从火长老说是拜托小姐帮忙组织庆典活动，小姐就整日起早贪黑的忙着，也不知道偷偷的在准备着什么了。小姐脑袋里面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次应该会有让人欣喜，值得期待的东西吧。可是，可是，可是……神游十万八千里的小人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丁的抬起了深埋发间的额头，却不小心正对上了面前这个由于长时间保持着同一状态而有点僵化和痴傻表情的少年来……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紧不慢的漏了一拍，在很快地掩饰住自己的慌张后，她微嗔地说着：“咦？”
　　再看那少年一汪水似的深潭，那句‘你怎么还在这里’突然有点不忍心责问了，于是：
　　“火珂，你没走么？”像是在问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的答案。
　　…………
　　少年回过神来了，被小人儿这样的注视着，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了，不好意思的抓着脑袋，像个大姑娘般忸怩了一阵子才缓缓说道：“小桃，我特地过来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帮忙其实是借口，见见她才是“真心”的。火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双腿，不管做什么，想什么，脑海里总会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一双闪动着长长睫毛，柔情明亮光辉的眸子和无时无刻不闪耀在脸上的那份甜甜的微笑。令他在激动兴奋之余，又多了些许舒畅。一天没有见到她，就心里难受，四肢无力，头晕脑涨，难道真如尊主说的那样，他这是得了一种病，而且只有见到她后才会好，见到了她自己才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安心。
　　原来这种病是“相思病”，他瞧她一眼，他就知道了，这次趁着谷懋典说出自己的真情来，真是再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鼓起了勇气，少年终于决定将自己的意愿说出来。
　　“呃……小桃”少女听见他在叫她，认真的听起来了。“明天就是谷懋典了……”是啊，少女心想，好像意识到他接着说什么了，心跳又开始加速起来了。“我，我想……我很希望……”似乎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话语，对于火珂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来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最不知所措的时候了，舌头都不听使唤的打起结来。看到少女略微皱起的眉头，反倒冷静了下来，一鼓作气。“明天，请你把‘喜拉’给我。”说完，少年用迫切的眼神询问着。
　　少女芳心乱窜，此刻不知道该点头答应还是该说点什么。天知道，她听到少年这样说，心里是多么的开心……只是，内心突然升起一阵不安，焦躁……这么突如其来的表白完全打乱了她的心扉，一种看似很近又看似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的感觉笼罩上了心头，当然她心里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她似乎有点犹豫了。
　　一旁的火珂看着心上人风云变化的神态，心中不免担心起来，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了，除非是？他不敢面对那样的结局。向来率真性子的他凭着自己的直觉，做了一个看似聪明的决定。他摊开少女小桃的手掌心，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中，然后用坚定无比的语气的立下了一个关乎他一身的承诺：
　　“我，火珂这辈子只会将你……”少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放在我这里，永永远远，直到生命枯竭，星辰消逝……如有毁誓，定当永入万劫不复之地……”说完，在少女还来不及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一滴鲜红的液体从少年咬破的手指中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她手掌心那个冰凉的“三生石”上……是那样的鲜艳异常。
　　注：‘喜拉’是大良族人对麦穗的另外一种称呼，源自于一种更古老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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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这个少年已经对自己如此用情至深了么。他的真情，她应该如何才能回报呢？他也许并不了解自己……少女苦涩的想着。
　　三生石么？握在手中的这块看似普通的石头，质地光滑，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石面上细细的纹理原来是刻着三个字：“三生石”，但是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独特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可是，前世的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貌似火珂这样的少年，在她的记忆中，前世的她一直爱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男人，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也许，是前世那么漫长的等待和痴心不悔的守候，才换来临别那一刻他的一丝怜悯，将自己前世的记忆与他的魂魄束缚在了一起……直到今世，他又重新唤醒了她……可是，这样的执着在今世的她看来，真的值得吗？
　　…………
　　一回来，就看见小桃对着一块石头发楞，这小妮子难是有什么心事？我心里想着，慢慢的不声不响的走到她的跟前，趁她一个不留神，迅速的拿起了她手中的石头仔细端详起来……“啊？三生石！”实在是太让我吃惊了，怎么还真有这种东西存在？
　　小桃这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再看她手中的石头不知怎么到了我手上，一下子急的就要抢回来。“等等，等等，我还没看清楚了……”我左闪右闪，毕竟我学的最好的就是轻功了，怎么样你都抓不住我了，呵呵，我心里偷笑。“小姐，快还我了……”小桃在身后紧追不舍，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她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原来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啊。看她那认真的样子，我突然玩性大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跟小四，猪猪她们这样打打闹闹的，更何况一向内敛的小桃这次一定要好好逗逗她。于是，我边跑边喊道：“呀，谁送的啊……这石头哪里来的了，漂亮的很，我也想要的很，干脆送给我吧……”小桃眼睛突然鼓的圆圆，那神色分明在说你等着，我非要抓住你不可。我更得意了，正要多调侃几句的时候，突然只感觉手上一松，一个人影晃动，我手上的三生石一下子不见了？
　　我睁大了眼睛，我手上的石头怎么到小桃的手上了，刚才那个人影？是她？她，怎么会……这么快？我吃了一惊……
　　愣了半晌，听到小桃幽幽的说道：“小姐，这石头……对我真的很重要了。”我脸上写满了惊奇和困惑，小桃的语气中似乎有点责怪，我才知道自己的玩笑开过火了。
　　“唉……小姐，小桃求你了，这个不能给你了……”原来，她把我的话当真了，怪不得用尽全力来追我了，刚才肯定是我太大意了，不过人的潜力这种事情还真不敢小窥了。
　　“小桃，我刚才跟你闹着玩的，你可别当真了……”傻丫头，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走过去拍拍她的头，就像以前安慰小四那样，说道：“哎呀，小丫头，别哭了，再哭就长皱纹，不好看了喔。”小桃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她不明白‘哭’跟‘长皱纹’有什么联系啊，小姐的脑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了。虽然不太明白我的思维，不过，总算是唬着她了，她呆呆的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受刺激了啊，弄的我虎头虎脑了。
　　“哈哈，哈哈……”小桃一边笑着，一边强忍住快要笑崩的眼泪，指着我的脸说道：“小姐，你这是干嘛了啊？你的脸，哈哈，还有头发……”啊，我的脸，我用手一摸，怎么都是黑的，我的头发，怎么感觉好蓬松的样子？“快，快，拿镜子，我看看……”
　　不看则已，一看，我自己都忍不住爆笑起来，肯定是刚才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唉，怪不得我走的时候，黄瓜脸还问我要不要擦一擦，这个黄瓜脸怎么不直说啊，干嘛要绕什么弯子，我最受不了他的迂腐气了，看来，这段时间的改造还不够，找个机会再好好教育他一下，非要彻底整改不行了……
　　“小姐，快洗洗吧，被人家看到的话……”肯定又要说哪有姑娘家的样子了。小桃端来水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赶快洗漱完毕，这才想起若不是刚才打叉，我正要问小桃那三生石的事情了。
　　小桃好像知道我要问，于是满腹委屈地先问道：“小姐，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啊？又不要我跟着。”其实，我也没打算瞒着小桃，只是那个实验还是有点危险性的，而且我想多制造一些小桃和火珂之间独处的机会。那三生石十之八九就是火珂送的。“小桃，我去了王姑子那里，准备明天的庆典活动了。”
　　“啊，小姐那你准备了什么了？”小桃眨巴着眼睛很期待的模样。
　　“呵呵，不能说了，说了，明天就不是惊喜了哈……”总之明天一定会来个先声夺人的。我喜滋滋的美着了。
　　小桃脸上瞬间的兴奋化为失望的表情，不过现在倒是轮到我兴奋起来了，我捧起小桃的手，兴致勃勃的问道：“小桃，你那三生石是不是火珂送的了？他从哪里弄来的？我好想要一块喔～你知道么，关于三生石有好多美丽的传说了……”我恍惚中想到了凄美绝伦的爱情和恒古不变天荒地老的誓言，如流水一般低沉的吟唱从我唇边飘逸而出：“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下瞿唐……”
　　“小姐……我不知道……你的那个传说……”小桃自言自语起来，似乎受到了很深的感触。“不过，在我们大良族里，‘三生石’也叫做‘誓言石’。传说，在远古的大良族时代，我们族人所信奉的神是一位美丽，圣洁的天女，她创造并孕育了我们的族人，教会了我们如何生存并与自然和谐相处，保护我们远离病痛，悲伤，使我们的大良族得以繁荣昌盛，繁衍不息……也许，天女在人世间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忘记了自己神的身份，也具备了神所不应该有的感情——“人类的感情”，她爱上了与她朝夕相伴的人类，她的神使，也就是我们族人的祭司。”我不可思议的听着这个古老的故事，小桃缓慢而轻吐的言辞如梦幻般仿佛把我带到了那个时代。
　　“天神被触怒了，他认为天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于是，惩戒天女并将她的魂魄抽离开了神体，放逐到永无边境的虚无空间，遭受永生永世的折磨，直到灵魂破灭……而我们的族人失去了神的庇佑，在那个时代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各种灾难——天灾，人祸，战争，瘟疫……直到，直到那位与天女相爱的祭司，向天神祈求，他愿意一个人承担这所有的罪责，只求神再次眷恋他的族人们，这场神的愤怒才得以平息，我们的族人才得以继续幸存下来。”
　　“那个祭司后来怎么样了……”我心里为这对恋人感到惋惜，其实爱情并没有错误，我直觉中那个祭司应该不会死，应该是遭遇了更大的不幸，要知道有时候，生还不如死。
　　小桃悠悠的叹了口气。“唉……年轻的祭司在神的面前发誓，永生永世就算几度轮回，都会一直供奉神邸。成为神使的他会拥有超凡的能力，并世世代代传达着神旨。但是他不算是人类了，他有人类的□□却被剥夺了作为人类应有的情感。转世之后他也忘记了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恋情，在他的生命中永远都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漫长的岁月中只拥有不断重复的人生和永生的记忆……”听到这，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我想到了那位可怕的“巫主”大人，他不会就是那个祭司的转生吧？这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传说了，似乎也已经超越了我以前所生存的科技时代的理念了，神与人能共存？不过，话说回来，那我转生到这个世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没想到我随便问问三生石的事情竟然引出了这么一个，用什么词来形容了，我不觉得是凄美，倒是感觉有点惨绝人寰的故事。这里面的神也太不厚道了，是哪门子神啊，还比不上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至少人家死后，天地为之动容，也让他们化蝶后可以不离不弃的在一起。
　　说了半天……“那三生石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了？”这才是我最先的问题了。
　　小桃沉醉在这个动人的传说中，似乎有点恼怒我神经太大条，竟然都没有很激动的表情。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我这人对爱情这东东向来神经比较粗，记得以前看泰坦尼克的时候，猪猪跟小四哭得人模狗样的，我一滴泪都没留，还说里面的人笨得要死，露丝要是先走了后来就不会拖累杰克，说不定杰克就活下来了，又扯远了。
　　“三生石就是那个天女和祭司的定情信物，也是他们立下永恒誓言的见证。所以，后来族内人就流传下来这个习俗，凡是用三生石立下的誓言，就算经历了‘前世’、‘今世’和‘后世’三世的轮回，也不会改变。谁违背了三生石上的誓言，谁就会遭受可怕的惩罚。”
　　“有多可怕啊？”总不会像那祭司那样的可怕吧。
　　“小姐，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小桃陷入了沉思，她心里想的是，在三生石上面的誓言必须需要立誓人的鲜血才能达成，而且据说那位天女和祭司在三生石上立下的誓言，就是他们总有一天要见面，总有一天要等到对方，总有一天会在一起。不过，这个就不用跟小姐说了吧，看她的样子也不会信。
　　“那你这块三生石，肯定不是真的罗。”虽然，我不想打击小桃。可是一想就想的到，那样久远的传说了，传说嘛还有待考证，那传说中的东西多半是人虚幻而来。又怕小桃生气，我赶紧补充到：“其实，真不真的无所谓啦，礼轻情意重……—_—‖主要是人心是真的就可以了，火珂的真心嘛，这点我可以做担保的，嘿嘿。”我干笑两声，唉，我是咋了，怎么越说越不像个人说的话了。掩饰住自己的慌张，连忙说道：“唉～天色不早了，小桃你也早点休息吧……”转身扔下看着三生石独自发呆的小桃了。
　　但愿，今夜她不会睡不着，我好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