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缘》风芽

29、出洞

　　事隔这么多年，一切也无从追查了。
　　“那真正的‘隐月’又到哪里去了，他一直没有出现吗？”我紧追不舍的问道。
　　“唉……来是来了。只不过大错已经铸成，又能挽回什么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兑现自己对爱情的承诺……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柳香儿一命……当然，那临别的一眼，也惊醒了柳香儿，让她认出了谁才是真正的‘隐月’……”老头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继而失声痛哭起来。
　　那悲凉的凄楚，让闻者无不动容。我不无感慨，有情人不能眷属，兄弟不能相认；情人反目，骨肉相残；任谁也无法接受吧……
　　“前辈……‘隐月’就是你的长兄——月出云，而你是弟弟——月出尘吧！”御风深深的看了老者一眼。
　　“哎……往事俱亦已，逝者如斯夫……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老者平静的说道，并没有显现出过多的惊奇。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前辈您一来就给了我们一个先入为主的意象，以为您就是月出云前辈，以此放松我们的警惕之心，不会断然出手，才能让您有充足的时间说服我们。月老前辈，你跟我们说这一切，到底有何用意？”御风肯定的说道。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有时候，连我也分不清自己是谁了。我的心魔太深，放不下的太多，所以已经不能自控了，也只好选择自我放逐了。”
　　这暗无天地的生活，只是为了将自己囚禁起来，还是为了赎罪，分不清的只有自己的心吧！
　　老者很恳切地说道：“但我确实也有心愿未了，实在是有事相求于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内心里有一股冲动，很想帮助他，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也是在帮自己。
　　“前辈……我想我们会尽所能来帮助你的。”我望向御风，你也赞成我这样做对不对？“只是……你要我们做什么？”
　　“……我曾经也怀疑过那是个阴谋，可惜如今的我已没有能力去考证了……我自己要求族人将我禁闭，原因无他，是不想再起祸事。我希望你们出去后能帮我调查此事，还有帮忙找我的女儿……”
　　“前辈……您的女儿？”我疑惑道。
　　“我以为妻女都死了……事后，我才知晓我的女儿——月芙，她没有死，只是被一伙黑衣人掳走了，只是不知所踪，如果要杀她，也不必这么麻烦，我觉得他们是另有所图。开始，我也以为是柳香儿干的，但她却说自己没有……哎，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只能选择相信她了。”老者紧握的拳头上青筋一条条突起，骨骼异常的扩张，我知道这是练武人才有的特质。
　　“柳香儿没有死？”
　　“我大哥死后，她就不知所踪了……也许，你们能找到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老人叹了口气。
　　“那前辈的女儿有什么特征呢，这样也可以方便我们找。”找人的话，就算登寻人启事，也是需要这几条的。
　　“出事的时候，我女儿尚小，也不知道她的样貌如何？事隔这么久，如果顺当的话，也该为人母，小孩也该你这般大了吧……只是，却无什么明显的特征……但可以以这块玉佩相认。”说完，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块月芽形的玉佩，小心地递到我手上。
　　我仔细端详一番。放在手上冰冰凉凉，光滑有泽；看起来晶莹剔透，质地均匀；在月芽的内弧有一个小凹槽，似乎是一个切合点，更加吸引我的是外弧上面镶嵌了许多小水晶，旁边还有小坠饰，轻轻的摇晃起来，贴在耳边叮叮当当的作响，刹是好听。中间雕刻了一些镂空，但是我却看不出完整的图形来，就像一个不完整的拼图。
　　“这是一半，还有一半在我女儿那里……如果，你们寻到了她，希望你们能把这快玉佩交给她……也算是我们父女相认了……”这话中深深透着一股无奈。
　　“前辈，你果真相信我们，不怕我们骗你吗？”重任在肩，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万一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别人。
　　“怎么？你想反悔了？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自然是相信你们的。你们是我等候以久的有缘人……”看他这个势头，我还真怕他说翻脸就翻脸，他疯起来我还是见过厉害的，连声赔笑道：
　　“哪有，哪有啊！我们还要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了……呵呵……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赶紧向御风使眼色，你好歹也说两句啊！哪知道御风这个家伙，关键时刻把头偏在一边，把我晾在一旁，分明是说‘事情是你自己答应的，你自己解决吧！’什么嘛！真不够朋友，我暗想。
　　哼！求人不如求自己，我继续说道：“前辈，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是有缘人呢？”要是一辈子没人进来，你不就是一辈子都等不到有缘人呢！什么理由嘛！
　　“我在这个山洞里快呆了三十载有余，此地是宝洞，总有不知死活的人擅闯进来，但真正到这里面的没几个，枉费我还做了那么多功夫，留下那么多线索……”什么！原来那些记号全是你留的啊！你布了那么多陷阱！简直把我们引向无底的黑洞了！
　　老人没有理会我眼中的忿忿不平，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们通过了考验，说明你们是有智谋，有能力的。你这丫头机灵，但武功不行，遇事容易毛躁，幸好有这小子死心塌地的保护你他够沉稳，有做大事的风范，也有容你小家子脾气的气度，所以你们俩在一起，一定能逢凶化吉，所向无敌……”越说越离谱了。
　　“慢着，慢着……月！老！前辈！你还没说我们怎么能出去了。”这样喊还真怪别扭的。不过，似乎他又恢复到了起初的本性，看来，憋在心里不说的秘密，是会把人逼疯的。
　　我承认是你的有缘人，应该可以出去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也会闷疯的，外面的黑风如果找不到我的人，肯定急坏了。
　　“我也知道很难为你们……毕竟所托之事，凶险非常。人海茫茫，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我却不能放弃这个希望了。这里有本机关大全和用药典籍，也许对你们有帮助。”说完，递给我两本泛黄的书。见我还不明白，他又补充道：“这个山洞的机关也在这里面，你们找到我女儿，下回来的时候也方便些……明天一早，我就想办法送你们走。”
　　转过头去，老者步履蹒跚的背影，留给我的只是一个痛苦、自责而又极度悲哀的灵魂。

　　我打开那两本书，赫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药膳经》和《演理经》。
　　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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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夜未睡，一是过于兴奋，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二是月老前辈的背影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家中的父母，不由得伤感了许多。
　　一早奔过去，却发现御风和月前辈已在水潭边早早等候了。
　　原来唯一的出路真的是在这里。
　　“前辈……真的可以从这里出去？”我指着水潭问。
　　“是啊！”月前辈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说完，我正欲拉着御风往下跳。
　　“你啊！这么急，不要命了！”月前辈拦住我们。
　　“是啊！小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水潭西面有一个隧道，游过去就是一个瀑布了，那就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但是，那个隧道很长，大概有二十多丈，里面错综复杂，有如迷宫一般，再加上中间没有换气的地方，如果在最短的时间里，我们没有找到出路，只怕就都要憋死在隧道里了……所以先想好办法再……”
　　“什么！又是迷宫！你应该还有别的出路吧？月前辈？”
　　“哎……只此一种，别无他法了。”月前辈摇着头说。
　　“难道没有任何记载指出怎么出去吗？”
　　“……没有……当初建洞者的目的也在于此，即使能活着进来的人，也别想活着出去。这就是看似唯一的出路了。”原来月前辈你也没有把握让我们出去，只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转念一想，我为自己刚才还有一丝的怀疑感到惭愧，老前辈真的是想帮我们出去，如果想害我们，他无须如此大费周章。
　　“御风，你可曾想到什么好法子？”
　　“暂时还没有想到，虽说用内力闭气可以坚持一段时间……我也许可以做到……”御风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不过，这事还难不到我小耀。
　　“御风，我有办法了。不过，要麻烦你和月老前辈帮忙。”

　　“什么？你说带着这个东西就可以出去了？耀丫头，你不是开玩笑吧？”御风和月前辈同时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手中的玩意。
　　“是啊……”我一脸的得意。这当然是运用现代人的才智，外加我的小小变通。
　　有了这个就有办法了。我将藤筋又扎扎实实的打了个结，中途不要散架了就行。
　　“小耀，你能说说你做的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御风一把拎起我正忙活的手，眨巴着眼睛揪着问道。他的样子就像扳着手指头数星星的小男孩，真的好可爱啊！受不了了，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也会禁受不住诱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声音：“招了吧，招了吧，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跟花痴没两样……”
　　“恩……这块布料我用蜡油浸过，具有很好的密封性；然后用圆木裹住布料将罐子塞住……好了，你看，它会带我们找到出路的。”说完，我随手将罐子丢进水里，没有沉下去，就证明可以用了。
　　我想，即使在隧道里，空气密封的好的话就不会沉下去，而且依我的判断，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很低，出口应该在高地势，水流的压力会迫使这东西上升，我们跟着它就能找到出路了。另外，在中途也可以用它来换气。
　　“御风，我们可以出发了，有什么问题待我们出去后，我会解释给你听的。”御风没有多问，似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他总在关键的时刻相信我。

　　决定的时刻到了，有的只是无言的别离。我和御风双腿跪地，深深的向月前辈叩头拜别。在一起相处的时日长了，竟有万分的不舍。
　　“御风……你把头侧过来，我还有话交代你。”老者摆摆手，示意御风过去。
　　“知道了吗？……”月前辈对御风耳语一番，但见御风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老者一笑，接着说道：
　　“罢了，罢了，去吧……缘分未尽，自有相见之日。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老者的眼光瞬间黯淡了许多，双手颤巍地扶起我们。
　　我擒住眼里的泪水，坚定的点点头，相信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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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吸气的时候收紧腹部，呼气的时候则相反；但如果在呼气的时候将腹部收紧，就可以放慢呼吸的速率，将气息沉入丹田，这样就可以加长憋气的时间了。《药膳经》真是一本宝书，我暗想。要不是它上面有这样的记载，我也没办法向现在这样控制自如了。下水后，一切果真如我所设想的一般，似乎很顺利。我在前面带路，御风紧随其后。
　　游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像前面终于有点亮光了，我兴奋地向御风挥了挥手，示意他加快点游，出口就要到了。就像是在井底看见了曙光，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去了。
　　正当我庆幸的时候，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看不清，好像是水草吧。任我怎么奋力摆动手臂，脚底踩水，也挣脱不了。御风侧身过来帮忙，无奈缠的实在太紧，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
　　御风突然向出口的方向游去。‘等等，等等，御风你要去哪？难道你也要丢下我吗？’我心里大喊。最后一丝气力也因为我徒劳无功的挣扎而消耗待尽，我犹如一棵浮萍飘荡在水中，随波逐流，守住仅有的一口气，黑暗逐渐向我渗透。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气息从口中缓缓的流进来，胸中压抑的感觉开始变的舒缓了。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御风将我紧紧的抱住，他采用了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我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一个‘吻’？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初吻……竟然在这种情况，以这种方式……
　　“唔……唔……”我挣扎的更剧烈了，我瞪着他，‘快放开我！’
　　御风也不甘示落的回瞪我，‘你不想活了啊！乖乖点，别动！’将我的手捏的更紧了。
　　‘好，你等着，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你小子这么不老实，虽然知道别无它法，可是还是不能原谅就这样轻易地被人夺去了初吻。
　　御风从脚踝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终于帮我割断了脚上裹着的水草。我迅速地往上窜去，势如破竹一般，跃出了水面，能够大口大口的呼吸让我意识到，我——出来了。

　　皎洁的夜光宛如银纱般层层铺垫下来，将水面衬的波光粼粼，四周的光韵因为我的浮动一层紧跟着一层散开。这样的月色如此之美，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御风似乎也沉淀在这种喜悦当中，静静的注视着月空。我们不由自主地都被眼前的奇观所吸引。
　　平躺在水面上的我们安宁的享受着这份祥和，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水声，而天空中的繁星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三三两两的落了下来，在我们的脸上；在竹木、花草上；犹如流星穿梭般，紧贴着滑过水面，时而交相辉映；时而轻飞曼舞。仿佛置身于整个银河之中，密集之处层层叠叠，稀疏之处微光点点。捧起手掌，抓不住的是流逝的金沙，星罗棋布的\"群星\"倒映在水面上，如万珠映镜，美不胜收。
　　那是一串串的小“灯笼”，忽明忽暗，晶莹剔透，小小的□□竟然能组合成如此璀璨耀眼的震撼。相形之下，我们也变得渺小起来。
　　心中涌动起别样的情素，那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充满着灵性，指引着我。它有如母亲般轻轻抚弄着御风的脸，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一道不明显的划痕，肯定是我刚才挣扎的时候弄上去的。我了解似的笑笑：算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吧。

　　“小耀……我会记住这一刻的……”御风轻轻的说着，如微风般低语。
　　我想：不仅是你，相信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刻了吧……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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