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鬼童子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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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后院，其实是与正院东北角门相通的内院，以前和西北角的形制相似，老秦接手后扩大了天井，把天井正下方对着的井改成了莲池。旁边栽种了各色花木，东南角的银杏树下还架着一架秋千。原先的四合院拆得只剩洗手间和一间十多平的茶室。
因为离火源较远，后院的破坏不算严重。甚至莲池里的几尾金鱼还好好的活着。
万金从茶室旁的小库房里抄了两把铁楸，扔了一把给沈青：“搭把手，东西在地下埋着。”
黑猫老秦已经先一步到了树下，他在秋千附近嗅了一圈，伸爪挠了挠一块草皮。万金会意，照着草皮就是一铲子。草皮明显是才盖上去不太久的，根都还没有长好，万金轻轻一掀就把整块草皮弄开了。草皮下的土明显是新翻过的，没压实，挖起来倒不费劲。
沈青跟万金只挖了不一会，铁楸就触到了什么东西。万金赶忙让他住手，自己趴下身子，用手将剩下的一层薄土刨开。
土里埋着的是一口大小差不多二十吋的旅行箱，淘宝上也就一百左右。万金将箱子表面的土拍拍干净，招呼沈青帮忙把箱子弄上地面。
打开箱子，里面除了罗盘，龟壳，铜钱等神棍必备装备之外，还有几本油布包裹的手稿，全是活页纸订的，有新有旧，最旧的一本已经完全发黄变脆，字是非常漂亮的小楷，一看就不是老秦的手笔。另外几本新的倒是看得出是老秦的字迹。
“就这些东西？”李从心粗略看了一遍后问。箱子里的东西普通人看来虽然古怪，但并没有什么违禁品，老秦完全可以跟他那本软抄本一起寄给翟立。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李从心跟沈青对视了一瞬，两人默契的暂且压下这个疑问不提。再看老秦，只见它两爪扒着箱子沿，用毛茸茸的脑袋去拱那本最老的手记。“让我看这个？”李从心拿起来，对光一看，只见封皮上用钢笔写着“少易笔录”四个字，右下角还有两个字的落款：“秦简”。
“秦简……秦少易？”李从心迅速想起来，曾经提过一位他十分崇敬的友人，正是这个名字。“‘简，少易者也……’”李从心自言自语了几句，忽然低头问黑猫：“这个秦简是你堂叔？搞历史的，对不对？”
黑猫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惊讶。
“老怂，你认识这人？”沈青好奇。
李从心摇头：“哪能啊，是我外公的朋友，听说是下放到农场改造的‘□□分子’，很早之前就跟外公断了联系了……”她说着又看了眼黑猫，只见它眼里也流露出一抹讶异，这么看，老秦应当是不知道外公跟他堂叔有这段交情？
只可惜现在的老秦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猫，笔记本又没随身带着，李从心只好暂时放弃跟它交流，直接打开手记翻看起来。
和外公的日记不同，这位秦老爷子的手记明显是后期整理出来的。手记的前几页都是目录，里边每一页也都标有页码。算得上一本手抄书了。
笔录记载是先秦时期的昆仑山脉至秦岭一带的巫术研究，内容玄乎，但却是以十分严谨的学术态度写成的。写书的人思维缜密，各地的迷信传说、当事人口述的奇闻异事、古书典籍里的只言片语以及数千年来疆域变化政权更迭等史料，这些看似杂乱且毫无联系的片段被他一一梳理后，再联系起来加以分析论证。
李从心越看越吃惊，这位并不是神棍出身的老爷子，脑洞居然如此之大。这本“少易笔录”不同于任何一本星占、风水之类的神棍专业书。但也不是将巫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进行研究的纯粹的学术书。
秦简老爷子虽然不是神棍，却相信这些巫术曾经真实存在过。他试图运用自己毕生所学和搜罗的民俗习惯，论证巫术的真实性，甚至于尝试着构建一套古巫术的知识体系。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搞学术的人，有这种思路真是十分……特别。
“‘《列子·汤问》里所说的偃师，应属于是长居古昆仑山脉的一支以巫觋为主要组成的部落。他献上的人偶实际上是机关术和巫术结合的产物’……难怪会被下放……”沈青念着原文，忍不住感叹。
李从心表示赞同，她外公都知道改行做赤脚医生，这位老爷子却还在坚持研究先秦的巫觋文化，真是有几分痴劲。
“可偃师的记载只有这么短短的一段，之后就再不见于史料。通常这一段和周穆王上昆仑见西王母一样，被认为是古人编的神话故事。也有学者相信这支部族人数稀少，又缺乏足够的生产力和战斗力，在周王朝分崩离析之后失去了庇护，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可师公却认定，这支部族很可能在昆仑山麓，西秦岭一带建造了一座地下城，用来保存他们一族的智慧和心血。”万金终于插上话了。
李从心看了他一眼，蹲了下来，盯着黑猫：“老秦，九年前H大地质系去甘南的实习不会就是你撺掇的吧？”
黑猫左顾右盼。答案十分明显。
李从心本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突然感觉到内院方向传来特别强大的阴煞之气。
朗朗晴空下，风水这样好的地方怎么会煞气汇聚？她还没想清楚，就听万金惊叫一声：“糟糕！出事了！”只见他脸色发白，撒腿就往内院跑。李从心“蹭”的站了起来，跟沈青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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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心他们挖资料的时候，翟立正被周小阳撺掇着溜进了烧得乌七八糟的内院。
内院里残存的墙壁被烧得黢黑，碳化的横梁在房屋内砸成好几截，满地都是碎裂的木炭和玻璃，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是一片焦黑。暖风卷着灰白色的灰烬扬到半空，又飘飘摇摇的落下来。“吱呀——吱——呀——”仅剩窗棱的窗户在风中晃动着，刺耳的吱呀声磨得人心里发毛。
翟立觉得自己绝壁疯了，居然跟周小阳这货溜进了内院。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走着，碎玻璃和烧剩下砖瓦残骸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嘘……你走路轻点！”周小阳不满的回头告诫他。
“嫌我吵你还拉我过来？”翟立愤愤不平，他一个胖子，要怎么才能做到身轻如燕踏草无声？
周小阳撇嘴：“我一人不是怕吗……”
你大爷！翟立在心里骂。眼睛却十分警惕的四下搜寻。周小阳坚持认为他看到的那个人躲进了这里面。
“我说，万一只是个小偷呢？趁着起火后没人收拾，趁乱摸点值钱的……”翟立小声问。
周小阳不认同：“我看不会。这种偏僻地方小偷小摸的案子一般都是附近的人做的，这里的村民这么忌惮这间旅馆，应该不会敢进来摸东西。”
“那也不一定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赌鬼酒鬼之类的为了钱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翟立不放弃的叨叨。
周小阳嫌他烦：“你怎么这么多话？万一是小偷……哎！你提醒我了！”周小阳眼睛一亮，“待会要是被发现，就跟他们说我们捉小偷来了。”他说完继续在余下的房间搜寻。
翟立有种上了贼船下不了的感觉，只能气闷的跟在他后边转悠。一楼搜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太阳已经西斜，院子外边的密竹的浓荫将大半个院子罩得严严实实，吹来的风也凉了，他四面望望，周围别说人，就连半个活物都没有，安静得简直可怕。踩在废墟上的咯吱声在院子里回荡着，格外令人心惊。
翟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步子一歪踩裂了一大片玻璃，差点摔倒。在玻璃碎裂的一瞬间，他在玻璃的反光上瞄到了一个人影……扒在墙上的人？翟立扭头一看，就见一个他们身后靠窗的天花板附近趴着个人！
他吓得声都不会出了，来不及通知周小阳，墙上的人已经闪电一样蹿到了周小阳身后，单手一勒，卡住了周小阳的脖子。翟立吓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他！”那人恶狠狠的威胁。
翟立鸡啄米似的点头。不会真的被他说中了吧？这人就是个进来捡漏的小偷？
被挟制的周小阳脸色惨白，“你……”一个字没说完，脖子就被人狠狠一勒。脸色顿时由白转红。
翟立连连摆手，做口型让他“手下留情”。
“我问，你答。只需要摇头或者点头，听明白了吗？”那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左右，身上的衣服散发出不太好的气味，估计许久没换过了。
翟立虽然没有被人挟制，但动物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敢转身跑开，这人手里的玻璃片就会插在他身上。他当即配合的用力点头。
那人问：“你们是老秦的朋友？”
翟立心道这人说不定是老秦的对头，赶紧摇头否认。
“撒谎！我看见你们是被他徒弟带进来的！”那人说。
翟立憋不住小声解释：“说来话长啊……啊！”他这一说不要紧，那人的玻璃片已经抵住了周小阳的脖子。吓得翟立哭丧着脸不停的鞠躬，就差没下跪了。
周小阳不知哪里来了勇气，忍着玻璃片扎皮肤的痛苦，艰难的说：“我们也……怀疑……老秦有鬼……我们可以联手……”
翟立见那人有点松动，立马趁热打铁：“对对，你到底在找什么？”
“那你们又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中了巫术，老秦说他有办法破解……我们就来了……”翟立捡了一部分说。
那人眉头一皱：“你是说，老秦还没死？”
麻蛋，露馅了！翟立心里咯噔一下，只得说：“跟我们一起进来的黑猫，自称老秦……”明明是真话，可听起来比假话还假……要是他不信，周小阳估计得报销……
可那人却信了，他点头：“那就对了。老秦这个畜生一定是骗你们的……”
“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露出一个非常奇怪的笑，三分悲伤七分愤怒：“我的妹妹就死在这里！警方坚持说是死于火灾，可是她的同学明确告诉我在发生火灾的前一天她就已经失踪了。一个失踪的人怎么会在大火发生前突然跑回屋子里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鬼童子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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