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物语》莫*綾

27、女人的战争

　　接下来的几天陆月颖好好的休息了一下，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完早饭就在家附近散散步，下午在家里看电视或者上网。小西玩到上班前的最后一天才回来，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到家了就喊肚子饿，陆月颖已经习惯了，每次出远门只要回家比较晚肯定是到家就要吃的。

　　正好晚饭做了很多，剩下的也能让小西填饱肚子了。小西吃完了饭就给陆月颖讲这几天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无非就是老妈又催着赶紧结婚，陆月颖也给她讲了这几天抢福袋，参拜，还有韩泳冰住宿的事。

　　小西和以往一样，这次又带回了丰盛的战利品，各种各样的零食都快把行李箱塞满了，两个人瓜分了一下战果，然后小西照例去啃她的网络电视剧，陆月颖抓紧时间去睡美容觉。

　　第二天早上陆月颖特地选了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新年上班第一天，她也不想总穿那些死气沉沉的黑白灰，穿一件颜色明快点的衣服吧。好像她很适合蓝色，不管是宝蓝还是水蓝，穿在她身上都能显得她越发的楚楚动人，只不过宝蓝显得她更加高贵，水蓝显得她比较清新。

　　到了公司，大家互相做了新年第一天的寒暄，今天有一个新人来，看样子是和孙娜一个公司的，由孙娜带着和KRT的领导们打招呼。

　　陆月颖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看样子年龄也不小了，已经有些发福，大概三十二三岁吧，顶着一头有点凌乱的短发，穿着很朴素，甚至给人感觉有点像家庭主妇，但是看样子是个很本分的人，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孙娜则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她总是给人感觉很凌厉，今天也许是为了给新人做样子吧，特地穿了一身套装，说话也是居高临下的架势。

　　给新人做完介绍以后，孙娜就给新人讲工作，虽然孙娜说话一直是细声细气的，但是因为整个办公室很安静，大家都在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所以一直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孙娜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韩泳冰中途有些烦了，忍不住小声跟陆月颖发牢骚：“她怎么那么能说，不就是交代工作吗？需要这么久吗？平时也没见她工作起来有多认真，经常去找中野聊天聊上半天，今天还穿的像模像样的，到底给谁看啊？”

　　陆月颖跟她嘘了一下，要她住口，这么小的办公室，说点什么都有可能被人听到，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

　　韩咏冰有满肚子的牢骚想发泄，陆月颖叫她不要在办公室说，她只好忍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快要午休的时间，韩咏冰急急火火地叫陆月颖一起去吃饭，陆月颖一看表，还差十分钟呢，韩咏冰也不管那么多了，拽着她就出了办公室。

　　走在路上韩咏冰就开始喋喋不休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KRT能让她一直留在这里，感觉她整天也没干什么活，也从来不加班，到点就走，上班的时候也是总找中野聊天，为了工作至于这么出卖自己吗？”

　　“好啦，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牢骚，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什么人都有的啊。”

　　“可是，”韩咏冰的下一句话在推开休息室的大门的时候生生地咽了下去，因为她看到孙娜正和何慕言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孙娜正把手里的一个纸袋递给何慕言，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估计是新年的礼物吧，何慕言也微笑着接过纸袋，两个人似乎聊的挺开心。

　　这是什么状况？韩咏冰脑子有点短路，社长怎么又和孙娜在一起？社长不是喜欢陆月颖的吗？亏她还努力去打听陆月颖的情报想帮社长的，这下让陆月颖看到社长和别的女人，还是一个那么让人讨厌的女人走的那么近，叫陆月颖怎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说巧不巧的，何慕言抬头看到了她们，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意外，但是马上公式化地朝她们点了一下头，陆月颖也不动声色地朝他们两人点了一下头。

　　陆月颖拉着韩咏冰去买饭，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韩咏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默默地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吃饭，气氛压抑的让韩咏冰有些难受。

　　没过几分钟孙娜就离开了休息室，何慕言也站起身，慢慢地朝她们的桌子走过来。韩咏冰心里乐开了花，看来社长还是很在乎陆月颖的感受的嘛，马上过来安慰人了。社长会说些什么呢？是不是要夸陆月颖漂亮？

　　何慕言走到桌子边上站立，然后淡定地说了一句：“两个人的饭看起来很好吃嘛。”然后扬长而去，似乎刚才他和孙娜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韩咏冰气的放下筷子饭都不想吃了，“孙娜怎么那么厉害呢？都是有老公的人了，还又跟中野搞的那么暧昧，又能跟何桑走的那么近，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希望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转吗？何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对她的态度那么好，对我们这样。”

　　陆月颖看了看她，笑了出来，“你怎么总是有那么多疑问？别人为了生存到处低三下四地求人，连尊严都没有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比她幸福很多吗？因为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去生存，所以不用去求人，不用去出卖什么。”

　　“还有，就算孙娜真的和中野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做什么？就算她是嫌弃老公，想攀上一个日本人结婚混个永驻，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不能去控制别人，只能做好自己。况且，日本人都很实际，她又不是西施那样的美女，谁会等她离婚了娶她？”

　　“何桑是社长，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的做事方式不能和我们一样，因为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公司的利益。我们可以耍小脾气，合得来的人就去交往，合不来的人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用给，可是社长不能这样，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和公司利益有关系的，或者有潜在关系的，社长都需要去应付，这是工作。”

　　韩咏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陆月颖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为什么每次遇到了事情她就沉不住气？可是社长真的只是出于工作的角度才和孙娜来往吗？

　　晚上回家陆月颖打开电脑看邮件，公司把忘年会的照片做成文件发过来了，陆月颖一张张地看着，有她和刘品诚聊天的照片，还有全体人员的合影，眼光一扫就看到了何慕言，陆月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啊，也难怪会有很多女人盯着他。

　　其实今天看到何慕言和孙娜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她一瞬间还是有点不高兴的，何慕言似乎没有对自己有过那么灿烂的笑容呢，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就算从工作的角度来考虑，也是孙娜能给何慕言带来更大的利益吧？

　　孙娜平时就很会和客户搞关系，KRT的高层都买她的账也不一定，她很有可能和何慕言谈两家公司合作的事，如果何慕言有多了一家公司合作，利益可比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多得多。自己又凭什么去和孙娜竞争呢？还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吧，老老实实干活就OK了。

　　说来也奇怪，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每天中午去吃饭都看不到何慕言，不过这样也好，见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韩咏冰有的时候会叨叨。

　　那个新来的女孩子叫林佳华，看她那个年龄了，每天还要像跟班的一样听孙娜的指挥，时不时就会被训，陆月颖不禁有些同情她，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这天陆月颖吃完午饭去卫生间补妆，又遇到了孙娜，这次两个人比较熟络了，孙娜主动和她聊了起来。一开口就是抱怨林佳华的能力不行。

　　“林桑以前生孩子在家呆了两年，现在又出来工作，估计是岁数大了吧，反应也慢，跟她讲工作很多时候她都反应不过来，公司叫我带她，不知道公司怎么给我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

　　陆月颖觉得她这样挑一个刚来的刺有点太苛刻了，但是又不好直说，毕竟人家两个人是一个公司的，再怎么有意见都是家务事。她只能尽量说些好话，“她刚来嘛，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公司挑她，估计也是觉得她有能干的一面吧，我们刚来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嘛。”

　　孙娜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陆月颖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就很能干，刚来就能把业务弄的那么明白，现在宫城那么喜欢你，你做什么事都很利索。”

　　陆月颖也微笑了一下，这些话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客套话，自己还是不往心里去比较好。“我做的没有那么好的。对了，那个林桑多大啊？”

　　“她就比我大两岁，我二十九了，她三十一，对了，你多大？”

　　陆月颖也不隐瞒，“二十九。”

　　孙娜有些惊讶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才说：“你怎么保养的这么年轻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有二十六七岁呢。”

　　陆月颖笑了一下，“你真会夸人，我没有那么年轻啦，都是化妆化的。”

　　孙娜有些愁眉苦脸地说：“我也化妆啊，可是看着还是老，我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你教教我怎么化的。”

　　陆月颖本来就是个脾气好的人，别人这样求助于自己，就跟孙娜聊起了化妆的话题，两个人一直聊到午休结束才回办公室，陆月颖发现孙娜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有心计的人，她也有单纯的一面。

　　陆月颖突然想起了赵捷，当初赵捷拉她进盛辉的时候，对她是多好啊，简直是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时不时跟她联系，她有什么烦恼赵捷也开导她。

　　那个时候一起工作的盛辉的人总是说赵捷很有心计，经常对员工用手段，说赵捷对她好也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不需要她的时候会一脚把她踢开，她都不信，她一直觉得，赵捷也许对待别的人会那么绝情，可是对待自己不会。

　　可是真的到了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赵捷真的对她很绝情啊，她被人骚扰找捷也不帮她出头，反而是几乎不怎么联系的伊藤帮她报告给公司。公司不保护她，还逼着她走人的时候，赵捷也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只是要她继续忍。

　　是的，这些选择都可以理解为赵捷为了自保，怕帮了她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可是就算是最后她辞职了，赵捷也没有问候过她一句，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单纯的一面，也有为了保护自己功利的一面？当人和人之间有了赤裸裸的利益冲突的时候，会有人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对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