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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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觉着那两人已是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好不容易买齐了药材，熬好了药，正准备给穆玄英送去瞧瞧能否缓解那毒，谁知敲了半天那两人的房门也没有反应，替她端药的小二脸都黑了，思忖着总不至于这会儿进去还能碰见些什么，陈月一把推开了门，接过药径直走了进去。
屋里无人。
穆玄英的佩剑和笛子搁在桌上，想来是莫雨不许他带着，莫雨自己的佩刀常年不曾离身，见不着也不奇怪。
陈月愤愤地将药往桌子上一放。
这不打声招呼就出去了，还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吗？！
想想这两人没准等会儿就回来了，陈月自是直接坐下了，让小二拿来笔墨纸砚，自己又揭开药罐盖子看了看，方才定下来对着面前的白纸。
她握着笔，愣是半天没写出一个字，她本想将药方子写下，交予莫雨，让莫雨自己跑腿去，省得她费心，可——
她明明记得，那夜扶风郡外可人和月弄痕二人寻到穆玄英，而莫雨疯病发作伤了穆玄英。伤的是肩颈处，怎的她后来见到穆玄英那儿的绷带都没了？
穆玄英自己拆了？该不会还偷了她掩疤痕的药膏吧？
这，这人简直…去了恶人谷，整个人都变了！
陈月掷下笔，抬腿就要出了门去寻那愈发不听人话的小混蛋，只是刚至门槛便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还是不对。
听可人与月弄痕所述，那时穆玄英正处昏迷不醒的状态，莫雨又是怎么去伤了他的？
陈月微微蹙眉。
这三个人，怕是瞒了些什么。
“这件不行。”
“不行。”
“太薄。”
“丑。”
“雨哥！你怎么什么都有意见！”穆玄英急了，抱着那刚被莫雨说丑的长袍，低声怪他，“又不是你买，你瞎凑合什么呀？”
莫雨一听，不乐意了，两手摸上青年的脸颊，重重一掐：“给你挑衣服还不高兴？瞧瞧这些都是什么，你身上这件也是，看着不顺眼的很。”
穆玄英一把拍下莫雨双手，如法炮制的想要去掐莫雨的脸，结果被莫雨一把抓住，气的脸颊都鼓成了个包子。莫雨觉着好笑的紧，又道：“店门边那件还可以。”
闻言，穆玄英轻眨眨眼，悄悄往莫雨所说那处移过视线。
青年眉眼一弯，将被拉到额上的湛蓝布条扯下来又覆上双眼，稍稍一紧布条，俨然又成了刚进店门时那四处乱撞的青年。
“师父觉着不错的话，那便买了就是。”
他面上是挂着笑，莫雨甫一转身便被莫雨扯了回来，只见青年凑到他耳边，刚感觉到青年掌心的热度隔着层手套传递过来，便隐有温暖的气息拂过耳畔，莫雨还未有反应，穆玄英下一句就劈来了，声音自是尽量压低了的：“丑不丑？我就看到了什么色。”
莫雨挑眉，饶有兴致的牵起他的手，目光滞于其中。
“你猜。”
穆玄英哼了声，一撇头：“我可不猜。”
二人走出店已近正午，穆玄英早上没吃些什么便匆匆跟着莫雨出来了，这走在路上，闻到饭菜香便想拉着莫雨去大吃一顿，结果被莫雨又牵进了一家客栈。
装瞎子，真的不好受。
明明眼睛看得见，还非得往眼上蒙一布条，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全是一团空气不说，莫雨还在一旁这么跟牵小孩一般牵着他走，他连他现在在哪处都一概不知，怕是莫雨将他卖了都不自知。
穆玄英撇了撇嘴。
应该是不会卖的吧……
他稍稍晃了晃脑袋，手下却是用力的一捏莫雨手臂。
“上楼再揭。”莫雨如是说。
步上楼梯的过程似是被无限放慢了的。他的背后有莫雨的手臂护着，手亦有莫雨紧紧握着，他总觉得这感觉熟悉的很，却如何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的记忆只恢复了小部分，许是在那之前，莫雨也是这般。
穆玄英扬起眉，将那手握紧了些。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莫雨并未如之前所说允他揭了发带，而是带着他兜来转去，拐了好些个弯才停了下来。
莫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到后边去。
穆玄英自是乖乖的站他身后边了，虽心有疑惑，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得嘭的一声，似乎是莫雨踹开了门。
莫雨还未开口，一道沙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苍老无力饱含沧桑，这声音听起来像位老婆婆，可又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引得穆玄英都忍不住想要偷瞄一番，“咳咳咳，我这一把老骨头，起不来咯，关门关门…”
莫雨冷笑一声：“这里行？”
“谁说不行？”那老人声倏然大了起来，穆玄英听着两下无比清晰的拍桌声，不禁蹙起了眉，而那声音语调变的古怪的很，又道：“你也不看看这人呆在这处几日了，要是不行，还能来这？”
莫雨一瞄桌边坐着的男子，淡淡道：“好久不见。”
那男子更冷漠：“谁和你见。”
莫雨略微颔首，讽道：“好一个不相逢。”
“哈，你不还是带着这位过来了？”
穆玄英竖直了耳朵。
这声音，是不灭烟？
近年浩恶停战，之间和平往来不少，穆玄英在恶人谷那时，除了看莫雨就是听莫雨和他扯这个又说他如何与他解闷，没事的时候不灭烟也专门跑至他那儿发泄似的将恶人谷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全和他讲一遍。虽然阵营纠葛不再繁多，可他也知道一句话。
七星战十恶，烟影不相逢。
烟在此处，按莫雨那话来看，另一人是天璇影？
莫雨此时蓦地转过身来，抬手解下了覆于他眼上的湛蓝发带。穆玄英眨眨眼，一下子还不大适应突然回来的光。他被莫雨牵着走了进去，带至长凳前，被一摁肩膀。
青年默默坐好，莫雨替他倾了盏茶才慢慢在他身边坐下。
烟懒得理这两个人，伸手在他对面的银发男子面前挥了又挥，乐道：“怎么，看呆了？”
天璇影常年带着面具，论谁也看不到面具下的脸，烟往他面前挥手，影只是安静的将那乱舞的手排了开去。穆玄英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笃信影正在看他。
且是目不转睛的，有些惊讶的。
莫雨一眼横了过去：“你妹在那儿，有事没事别看我弟。”
天璇影似乎是很无奈，叩叩桌子，叹道：“什么妹不妹弟不弟，巴陵你屠人那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哦？”
“等等，”烟把手横他们两人中间，“要掐也是我先啊？”
莫雨闭上眼，这会儿他完全不想搭理他们。
“行了行了，讲正事。”不灭烟抿了口茶，目光陡然瞥向了穆玄英那儿，上下游移，穆玄英不像以前的浩气盟天狼，做事坦坦荡荡，从未有做愧于心之事，而如今的穆玄英不大相同。他这么一盯，穆玄英虽一动不动，可眼神却变了，从方才的清澈温和变的带有锋芒起来。
浩气七星恶人十恶有谁未见惯这江湖上的明争暗斗，也只有穆玄英对那些破事会牵动心绪。只是这莫雨不知洗了他什么脑，而今穆玄英对于江湖上事皆是不冷不热，偶有言语，心思比以前难猜了。
例如，他为何要跟着莫雨。
不灭烟仔细想了想那天马嵬驿堵路的魔音，逼得他在村中潜伏到穆玄英停止这幼稚的行为，如今回头一瞧，他和莫雨都是被那笛子吹傻了。
马算什么？自己直接轻功飞不行吗？
烟润了润喉，轻咳两声。对面的影脸上还挂着面具，看不出些什么。穆玄英双唇紧抿，双手握了握，谁知他在想什么。而莫雨仍抱臂坐着，闭着目，似乎完全没有发觉身边人的变化。
“前些天我盘问过毒皇院那些个打杂的，毒皇院两年前那桩事情有点眉目了，进毒皇院的那些个俘虏，从来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有命还不如没命。”
莫雨睁眼。
烟继续说了下去：“两年前死的人都是些奴隶之类武功低弱的，可肖药儿也受了伤。老肖那人虽然老的很，可怎么说也不弱，当时那肖天歌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事情，嘿，和你还有点像。是毒皇院里那生不如死的公冶家小公子，忽然狂性大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最后老肖将那小公子整个人的躯壳都毁了去才算完。”
不灭烟挑着眉，将那空茶盏置于掌心中把玩。
莫雨道：“所以如今，是他在研究这狂性大发？”
“废话。那个狂性大发和你的可不同，那个狂性大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你可没有。”
闻言，天璇影直接站了起来，一瞬间就走至了穆玄英身旁。
“玄英，跟我回盟。”
穆玄英面色苍白如纸，听他这么一讲，愣了好些时候才抬起头看他。莫雨察觉到什么，立时握住穆玄英的手，安抚般的在他掌心处摩挲着。
影怒道：“你已经身中剧毒，若再不回盟，等你的也是那狂性大发！”
穆玄英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
他没有想这些——
莫雨微微一怔，而后也不顾这在场还有两人，一把揽过了穆玄英。这两人本身身高上也没多大差距，穆玄英这样被揽过来，不过是脸碰脸。只是忽然之间撞上一片温热，莫雨的气息又在耳畔边环绕，穆玄英不自禁地想要去了解发生了什么。
“放心，不会再那样了。”
莫雨拍着他的背，话语温柔如丝软的绸缎，将他层层裹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