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依如梦》肉元子

2、婚事

　　转眼到了三月间，屋外的积雪被阳光晒成了晶亮的雪水，湿哒哒地融化在地上。枝桠上的迎春花儿也为窗口送上了一抹新绿。我站在窗口看远处洁白的玉兰花，院子里的大门却从外向里被推开了。我看看屋里的时钟，早晨八点钟，谁会这么早就来拜访我家？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纤薄的嘴唇，身后还跟着三位黑衣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他的保镖。这样的人，官位该是比兄长要高出很多，气势汹汹，只怕来者不善。前阵子北方的军阀南下到了这里，与南方闹得不可开交。这几日兄长忙得焦头烂额，经常好几日都不着家，前天夜里接到电话，便匆匆忙忙赶了去，现在还没回来。

　　正想着，父亲已经迎了出去，我站得远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父亲很激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个男人像是才发现我的存在，远远地对窗后的我微笑，伸手摘下了顶上的帽子，露出光洁的额头，凌厉的双眼，和刀锋般的剑眉。鬼神作祟，我不由自主地下了楼。

　　我甫一走过去，父亲便拦在我身前，对着那个男人大吼：“你喊清依来做什么！她还小着呢！”那男人的部下将挣扎的父亲拖得远了些，他大步跨到我的面前，那股冷冽的气势迎面扑来。这样魁梧的身材，这样唯我独尊的气场，我方想起这男人是谁，“是你？”那一夜舞会上的男人，那个被兄长狠狠夸奖的男人，这样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我竟险些将他忘记。

　　“宁小姐还记得在下，真是不胜荣幸之至。”父亲在那里不停地冲着我摆手摇头，我大胆地接住男人的目光，“放开我父亲。”他挥挥手，父亲便被放开了，只是仍旧不能靠近我。他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在前头进了屋子里，好似这是他家而非我家一般，“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徐泾元。”

　　原来他就是徐泾元，北方司令官的长子，那个领着北方军阀大肆南下，惹得军心惶惶的徐泾元，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徐泾元。兄长已经两日没有回家，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来，莫不是……

　　“清晨前来，怎么不见你兄长？”果然，徐泾元一开口便是询问兄长的事情，我不得不防着他些，“不知徐少寻我兄长有何贵干？南北两方向来水火不容，徐少这般光明正大地寻他不怕背后嚼舌根么？”

　　他爽朗一笑：“宁小姐说话倒是爽快。想必你也知道，近日来那寇匪愈发的嚣张了，南北两方若再不加紧合作……宁小姐，你知道最后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我希望你能说服你兄长。”

　　听他的语气，竟是要我这个女流之辈来促成南北合作这样的大事，他未免太看得起我宁清依，他既然押了兄长来找我必是兄长不答应。我记得兄长曾说过，南北合作乃早晚之事，他不答应，其中定有什么我不知晓的弯曲，略一思索，我当下便委婉地拒绝着，“徐少，清依不过区区女子，这事国家大事，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掺和的？我自认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况且就算我能劝动兄长，可他不过是少将，很多事情并非由他说的算的……”

　　我自认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还是让他钻了空子，他打断我的话：“宁小姐不是迂腐之人，想必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心中也是有一杆秤掂量着的。只要能够说服你兄长，其余的事情你无需管。”他用军用手套拍了拍大腿两侧的灰尘，起身逆光看着我，“宁小姐若想好了，我徐府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着。”他向门外走了两步，看见了被拦在一旁父亲，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对我道：“宁小姐请放心，我会替你们照顾好你兄长的。”

　　我望向父亲，果不出我所料，他的眼里满是担忧。

　　当天晚上我不顾父亲反对去徐府见了兄长，兄长在里头没有受什么苦，全身清清爽爽没有一丝被用刑的痕迹，人不仅没有消瘦，似乎还比从前更结实了。兄长按住我的肩膀，“清依，这个人，你真的想好了？”

　　除了点头我想不出还有别的话可以说。

　　两方势力任何一方单打独斗都难以都过寇匪，可若两方合力胜算便大大提高，可与之一较高下。若能牺牲小我以求大我，何乐而不为呢？我并不是个不懂是非道义的人，他徐泾元对我兄长礼让有加，主动与南方合作能屈能伸晓大义，能得此夫婿我又何求？

　　我的婚事，我点了头，父兄二人再不愿也不想与我为难。那天晚上他们就释放了兄长，让他同我一起回家，当然，随行的还有我手袋里的一纸聘书。

作者有话说

　　%>_<% 感觉有人在霸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