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郎姑娘之绝代双骄》埃及艳后

13、大家都是兔子

　　前山王其实足有五十五岁，他一生纵情声色，尽管保养有方也不见得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但因位居高位，整个人特别有神采，看上去不显老态，人们仍然怀着敬畏的心情看待这位王。但是他自己感觉得到自己已经无可抗拒的衰老了，像，从前他可以彻夜欢歌第二天仍能神采奕奕的处理国事，如今他却不得不每天早早上床休息，以免在臣子面前暴露出疲惫的神色，尤其是他的儿子们，他不能让他们知道，他的精力已同从前不能相比；从前的时候，他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子那般出丑，一定会杀了算数，然后再生十个八个，可是如今他已没有这种凶狠的魄力，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们坐大却无能为力。

　　他仍然是王，天下仍然是他的，可是他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一去不回。

　　在莫小北有限度的历史知识学习生涯里，总是对皇室内部的丑闻有着浓厚的兴趣，如，杨贵妃，如，武则天，如，孝庄皇后。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呢？首先自己没有过人的美貌，其次自己没有过人的心机和手段，最后前山王和自己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吧！

　　前山王只在忽明忽暗的烛光的阴影里保持着沉默，最后他说道：“你还是休息吧。”

　　莫小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放在火上烤一般，哪里还睡得着？想质问前山王又没有胆量，想求他放过自己又放不下自尊，她在宫内什么人也不认识，想送消息出去都没办法，就算消息送出去了，风玉树又能做什么呢？
　　***
　　苏语凝一大早就来敲风玉树的房门，风玉树耳中听得苏语凝急促地说莫小北昨天晚饭时分被前山王召去一夜未归，只怕凶多吉少，只觉得头轰地一声炸开了，耳边再也听不清苏语凝又说了些什么，好半天知觉渐渐回转过来，披上衣服就要找前山王去，苏语凝一把拉住他：

　　“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进不了宫见不到王，还不如去找威廉王子商量一下。”

　　风玉树这才猛醒过来，急忙去找威廉，又叫苏语凝赶紧去找毕青云一起想办法。

　　威廉的府邸，威廉、风玉树、毕青云、苏语凝、露丝玛丽聚在一处，威廉率先说道：

　　“呆会我先进宫去探探父王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再想对策。”

　　风玉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直在屋内团团乱乱，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威廉冷眼旁观风玉树这般焦急，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说道：

　　“这能怪谁？谁叫你们这么不小心。”

　　风玉树立刻明白了威廉话中的意味，顿时脸色都变了，准王子妃偷情，这个罪名未免太大了，毕青云站在一旁也不禁面上变色。其实这件事在自己人里是半公开的，大家都装做没看见，可是想不到把柄落入了前山王手里。

　　威廉看见风玉树脸色这么难看也不忍心再责怪他，换过衣服往王城去了。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等候他的众人发现他的脸色只能以古怪来形容。他仿佛遭遇了极大的困惑，众人看见他这副样子越加着急，他嗫嚅了半晌才终于发狠似的说出：

　　“父王说喜欢她，要留她在宫里住一阵子。”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这说明至少莫小北没有性命之忧，随即又困惑起来，喜欢？公公对儿媳能如何喜欢？几个人疑惑地互相看了半天，最后苏语凝语带犹豫地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王想纳她为妃？”

　　威廉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即就把头低了下去。

　　众人中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是风玉树，但是最颜面尽失的是威廉，不管实际的情形如何，威廉这次注定要成为全曼宁的笑柄。

　　风玉树满腔的悲愤化作一声仰天长啸：

　　“这——个——老——流——氓！”
　　***
　　莫小北一夜未眠，天一亮她就托人传话给前山王，请他在下朝之后来共同商议事情。

　　暖阁里。前山王与莫小北遥遥相对。莫小北尽可能冷静地问道：

　　“你打定主意要把我留在这里么？”

　　前山王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莫小北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隔了片刻才问道：

　　“那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多久？”

　　前山王随意地晃着头，道：

　　“这可不一定，要看我的心情。”

　　莫小北生气了：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软禁起来，要等到哪天你厌烦了，再把我撵出去？”

　　前山王露出赞许的表情，显然觉得莫小北孺子可教，这个表情激怒了她，她大吼道：

　　“这件事传了出去你叫你的儿子怎么见人？我还怎么见人？你还要不要见人？后人会一直非议你霸占了儿媳！”

　　前山王脸上现出一丝得意地冷笑，

　　“人们？人们是谁？只要我还活着，谁敢说我的不是？等他们敢说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谁说什么有什么所谓？”

　　莫小北发现前山王的逻辑是完全不可理喻的，她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看着前山王说道：

　　“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至少没像喜欢一个男人那样喜欢你，我不想留在你这里，你能不能让我走？”

　　前山王仿佛早都料到她会这样说，他高昂起头，道：

　　“那不行，不过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莫小北的身边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看着前山王像看一个不可救药的病人一样：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和爱人分离的痛苦？”

　　“起码他还活着。”

　　莫小北顿时如同被敲了一记闷棍再也说不出话来，谈话就此宣告结束，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还是不要作无谓的挣扎。

　　前山王看着莫小北咬着牙挺直腰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下来，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他是一个多么刚愎自用的王，现在他都已经老了，老去的狼王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群狼，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

　　消息很快传开——威廉王子嫌弃来自燮的公主莫小北只是螟蛉女，身份与自己不相配，故而解除婚约改为迎娶自己的表妹——霍华德大将军的女儿。王怜悯她万里迢迢来到异国他乡，重返故土颜面无存而愿意收留她。

　　但是约拿在家里都快笑翻了，人们并不是都是傻子，很多人都猜得到故事背后的内容，尤其前山王欲盖弥彰地对威廉加了年饷和提了爵位，人们对王偷偷嘲弄的同时也不免惊叹，这个其貌不扬身材如板的女人居然这么有办法，王竟然对纯洁如百合妖艳如苏语凝的女人视而不见，却选择了自己的儿媳。

　　□□帝由亲家摇身一变成了老丈人，平白长了一辈，于是发来贺电表示乐见其成。

　　在传言里，公主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在现实里，莫小北整天对前山王不理不睬，她害怕这个男人，不敢直接忤逆他，但是却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前山王若是送来山珍海味，莫小北就胡吃海喝还赏赐给下人，他如果送来金银珠宝莫小北就原数退回，结果前山王越发起劲地搜罗奇珍异宝送来给莫小北赏玩，除了鲛珠莫小北什么也没留下过，前山王以为她独独喜欢鲛珠特意又找了些颗粒特大光泽莹润的来。

　　这天前山王在别的妃子处转了转，出了门发现外面两个年幼的王子正蹲在地上玩着什么，前山王只觉得地上那圆圆的珠子有些眼熟，离的近了一看，正是他送给莫小北的鲛珠，他疑惑地问道：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啊？”

　　两个年幼的孩子看见自己的父王，兴高采烈地演示起如何“打弹子”来，前山王只觉得哭笑不得，这么珍贵的珠子竟落得这般下场，他都舍不得莫小北倒是舍得。

　　前山王问起这事时莫小北又要讲故事，前山王的脸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这个孩子一讲故事就叫听故事的人尴尬，偏偏自己还很喜欢。

　　“从前有一只小白兔去钓鱼，第一天，它什么也没钓到，于是它回家了。第二天，它又去钓鱼，但是什么也没钓到，于是它回家了。第三天，它还去钓鱼，可是什么也没钓到。第四天，它又去钓鱼，这时河里跳上来一条大鱼，揪住小白兔说道：
　　‘你丫的再用胡萝卜当饵我就揍你！’”

　　前山王默然。莫小北的意思他也明白，她嫌他总是以“胡萝卜”来利诱她，前山王对此颇感无奈：

　　“每个女人在得到我的赏赐的时候都那样高兴，我以为你也会喜欢的。”

　　“她们都是傻的，人都是你的，你赏赐东西给她们东西也还是你的，高兴个什么劲啊，你当我也是傻的？”

　　前山王气结，下意识地，他想讨好莫小北，所以他把他能给她的尽量都给她，可是他自己也只有这些，而他拥有的，恰恰满足不了莫小北。

　　唯一令莫小北庆幸的是，前山王虽然软禁了她，可是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他每次来莫小北这里只是聊一会天，或者说，听莫小北拐着弯骂他。这样当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莫小北却着实困惑了——大家都这么喜欢找她聊天她岂不是应该开个坛做个法收个费？

　　莫小北每隔一阵子就会问前山王是不是愿意让她滚蛋了，前山王最后说，不如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只小白兔来到商店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说没有，于是小白兔走了。

　　第二天小白兔又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说没有，小白兔走了。

　　第三天小白兔又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很生气地说，‘再问我有没有胡萝卜我就拿钳子把你的牙拔掉。’

　　第四天小白兔又来了，它说‘老板老板，有没有钳子？’老板说没有，小白兔又问，“那有没有胡萝卜？”

　　莫小北忍不住笑了，她说：

　　“真巧，我也有一个关于兔子的故事。”

　　“一只小黑兔来到商店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说没有，于是小黑兔走了。

　　第二天小黑兔又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说没有，于是它走了。

　　第三天小黑兔又问老板，‘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很生气地用锤子把小黑兔的牙敲掉了。’

　　第四天小黑兔又来了，它含混不清地问‘老板老板，有没有胡萝卜汁？’

　　莫小北讲完了，前山王悠然地道：

　　“这多好，我是小白兔，你是小黑兔。”

　　莫小北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接着就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前山王是小白兔？那世上还有狼么？

　　前山王自然知道莫小被为何发笑，他也不恼，高高兴兴地去了。

　　假如莫小北在现代生活的重压之下，忽然间遇到一个愿意搭救自己的男人，即使他老的足以做自己的父亲，她也会很高兴，至少，她会感激他，可是现在的莫小北，并不缺乏什么，在陌生的人中在陌生的地方，她也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前山王的媚眼，好比是做给瞎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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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失业日志之一
29号的时候终于痛下决心辞职。
事情在过去的两年里已经演变成了不是鸡肋不鸡肋的问题，而是活脱脱一根被人啃干净了的鸡骨头，至于我？我为什么一直锲而不舍地叼着这根骨头呢？
最开始的时候是认为自己经验不足，即使跳槽，不足以寻觅一份更理想的工作；后来的时候是父母坚决反对，他们对我倒是没有更高的要求，我能吃饱穿暖即可。问题是，人是有虚荣心的，人是有更高追求的，所以我相当的不快乐。
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问题——父母的建议永远是最稳妥最安全最不出错的，但是，不一定是你最喜欢的，或者说，几乎一定不是你所喜欢的，这中间横恒着35年阅历差距的鸿沟，对我来说，吃亏碰壁无非是获得了一个教训，撞了南墙下次我不往南边走，我未必会因此一蹶不振，成年人的心灵无论如何不该如此脆弱，但是对他们来说，他们的掌珠将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们居然说，他们只希望我快乐，对此我只能费解地抓抓头皮，我觉得快乐对成年人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因为要有太多附加条件才能实现，不巧的是，我也是一个极为贪婪的人，我贪图的是良辰美景，男欢女爱。
事情发展到了最后来的时候已经是纯粹的惰性使然，在每个星期一早上醒来的时候清楚地看到未来一周将会如何度过，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一整天，晚上下班之后却突然被告知有紧急事务需要加班，以及每天中午去公司对面某家酒店吃一顿总是像剩饭剩菜的午餐。
普通人都害怕变化和未知，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胸无大志又才疏学浅，一定要在平淡中求一点刺激，后果很可能是我头破血流脚抽筋，这就说明了为什么在决定辞职之后，每天早上醒来我都有片刻很无助很紧张，而且是一种无从说起的无助，这世界上不愉快的事很少有能令别人感同身受的，所以我决定还是维持缄默。
早上开晨会，看到我的同事们之二，立刻觉得辞职的决定还是明智的，很惭愧，我连装出大度的样子都做不到了，当然我绝不会认为好的都是我，歹的都是人，谁也不是上帝的羔羊，但是我确实感到无法忍受，请原谅我，原谅我只能转身安静走开。
我非常希望前面等待我的是一片大好的光明前景，很可惜，暂时还不是。我完全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是我想至少尝试着去找一份我喜欢的工作来做，我那为人不错的经理在开导我的时候说我离开这里也不会有更好的待遇，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这里——我的逆反心理又发作了，既然你说的我离开这里便会饿死似的，我岂不是非要证明我饿不死给你看看。这种脾气像谁呢？家母？
又，批评我不够合群，这是性格使然，我天生就不懂得这种技巧，我不是一个热诚的人，但并不虚伪，可是如果别人认为我不够真诚，我并不能够对每个人去解释、去说明我不是那样的人。人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即使不足以恃才傲物、恃才放旷甚至恃才放屁，我总可以不去理睬我不想理睬或者我想理睬却不知道如何理睬的人吧。
我会因此吃亏的，我知道，我为此感到悲伤，可是我无能为力，我连问题到底出在哪都不是十分清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伤害别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
人生本来就是寂寞如雪的，关键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如何自处，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做个简易陷阱逮麻雀，等待春暖花开，只要你想，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