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性转炸开了整个宇宙》矢车菊的断章

4、我等你，灰姑娘

　　格拉德敲门进来的时候，全星际身份最尊贵的夫人，正弯下腰，温柔的替唯一的亲人整理领口。

　　冰蓝色水晶装饰的领结松松的搭在脖颈上，映衬的那双苍青色眼眸宛如晴空，微漾着细小但真实的柔光。

　　他愣了愣，咽下心口突如其然翻腾起来的苦涩，脸上挂上了揶揄的笑意，咳了一声。

　　“你最近的打扮花哨了许多啊，奥尔德斯。”陪伴着这位上将长大的友人打趣道，目光里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难道终于开窍、打算发散荷尔蒙了吗？哎呀那可不得了，我得抢在你之前勾搭位美女才行，要不然，谁还会把眼光放在我身上呢？”

　　奥尔德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赏给他，只是慢条斯理的系好了袖扣，面不改色的喝了药，朝他伸出手来。

　　一副立刻就要处理公务的样子。

　　格拉德心里泛苦，嘴角的微笑都是一僵，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这位伟大的母亲。

　　于是赫西不悦的皱起眉头，却接着上一个孤零零停滞在半空中、没人搭理的话题：“奥尔，说真的，好不容易才把你衣柜里塞满了点儿，就不能陪我出门逛逛吗？上一次我偷偷溜出去还碰见西姆斯那个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了呢，人家平时再怎么口花花，不还是老老实实的陪着自家长辈？奥尔，我再去替你添置些生活用品？”

　　有些难以用语言说出来的话深深的埋藏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像是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也像是雷鸣阵阵的晦暗天空。

　　被两双暗含期待的目光凝视着，奥尔德斯只是垂了垂眼睫，沉默不语。

　　啊……是这样吗。

　　仿佛无形的军刺在心脏里翻搅，恶毒的血槽里盛满鲜红的血液，顺着胸口漏出的大洞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在地板上凝聚成一汪不详的深渊。

　　赫西的面孔瞬间白了白，却依旧强打着精神，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容、用右手撑着身体，慢慢直起身。

　　“那，那你再休息一会儿。不要急着工作……格拉德，看好他，这家伙就是个工作狂，也不知道当年怀着这孩子的时候我哪里犯了错……”

　　岁月流逝而优雅不减的那张面容，在转过身的一刹那，流露出濒临崩溃般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呢？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这惩罚，为何就不能降临在她的身上？她愿意以性命作为赔偿啊！！

　　凭什么要她的孩子遭受这般苦难，奥尔……奥尔他还这样年轻……

　　如果这世间还有神明的话，她会以最恶毒的诅咒谩骂他们。

　　不公平，这不公平啊——！

　　有人轻柔的拉住她的胳膊。赫西茫然的顺着力道转过了身。

　　冰凉的指节在脸颊上擦过，带起令人心悸的凉意。

　　低沉而略带嘶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从未弯折的傲骨支撑着脊柱，让短短两个字，都如同出鞘而染血的利刃，乍亮起无坚不摧的锋芒。

　　“莫哭。”

　　微微弯着腰的男人，简单直白的命令道。

　　而赫西愣了愣，直直的望进那片苍青色的碧空深处，然后……蓦然笑了。

　　“嗯。”她像一个顽皮又任性的少女，朝他龇牙咧嘴的一乐，抬起手、随随便便的一抹脸：

　　“谁哭了啊？谁哭啦？才不是我呢。哭了的是小狗。”

　　***

　　在等待奥尔德斯处理文件的时候，格拉德并没有闲着。

　　医生明确规定了奥尔德斯的每日作息，其中批阅军务的时间被死死地控制在了六个小时以内。……本来是四个半小时的，然而医生没能顶住奥尔德斯漠然锐利的眼神和死一样寂静的氛围，战战兢兢的改成了五个小时、五个半小时……最后在踩到六小时的线的时候，哪怕满头冷汗、双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就要跪倒在地上，也死死地咬着不松口了。

　　咳。之前怎么没发现，奥尔德斯性格其实还挺恶劣的呢？

　　他摸了摸鼻子，一边把自己手头的文件整理好，准备待会儿报告给奥尔德斯听。

　　这位向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上将原先还想按照以往的惯例、全部自己处理呢，还好皇室专属的医生始终咬牙顶着低气压在一边可怜巴拉的盯着，才让奥尔德斯最终同意、让其他人分担一部分。

　　哎……这混蛋也太能硬撑了吧。有什么痛苦的地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说出来！前几天采访的时候明明身体还不过刚能够下床的程度，这个不知道痛觉神经到底错乱搭到哪条线上去了的家伙，竟然硬是若无其事的撑着身体和人家聊了快一个小时！要不是紧贴着心脉的微纳米仪器直接给医疗室报了警，恐怕得等到采访记者离开、奥尔德斯才会直接晕倒在软榻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混蛋！！！！

　　想想就超级不爽啊！！！

　　而且这家伙还反应超快的把情况控制住了呢，借着调查星际上将突然重伤的理由，直接隐蔽而毫不手软的拔掉了好几个势力的钉子，现在又有好几个基地不会再被虎视眈眈、觊觎着粗浅利润的蠢货下手挑拨，可以安心训练，以备不久后的将来能够走上战场、抵御外敌了。

　　而之前采访的视频发出后反响也不错。至少眼睁睁的看着战斗力4S级的人形自走兵器完好无损，长老院和其他扯皮的势力也能安分一段时间、缩起尾巴过日子了。

　　格拉德一边下意识的把玩着手腕上的智脑，一边苦苦的思索着。

　　然而最危急的情况并没有过去。

　　之前奥尔德斯异能暴走的原因也被研究院分析出来了。并不是什么苦心积虑的陷害，而仅仅只是一个令人哭笑不得、仿佛神明恶作剧般的巧合：他平时服用的基因修复液，和那天早餐里桑泽兽中某一种成分发生了激烈而预想不到的化学反应，就好像用原子卡加拉炮朝着基因链轰然一击，直接碾碎了原本还勉强维系着的脆弱链条。

　　如果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那大概，不过只是去一趟医疗中心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吧？

　　可这是奥尔德斯啊。

　　全星际唯一一个4S级的强者。在没有战争的生活中，每天都必须服用基因修复液和营养液的，他们的上将啊。

　　格拉德察觉到熟悉的愤懑和苦涩沿着鼻腔往上窜。

　　这大概是神明的嫉妒吧。

　　即使赐予了无人能及的天赋，却又因为这无法独占的荣光而心生恨意，所以给了他诸多的磨难、并一副不能与那荣耀同等相容的身躯。

　　如果、如果再找不到办法，巩固身体强度，或者抑制异能的话……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奥尔德斯，就会在基因崩溃中死去。

　　那是极其痛苦的死法。像是每一寸肌肤，不，每一个细胞，都在炸裂开。

　　——而这种痛苦，甚至从现在开始，奥尔德斯就不得不开始忍耐了。

　　竟然都已经到了无法出门的程度……

　　回想起刚才奥尔德斯无声的拒绝，哪怕被激光一刀扫去半个肩膀也不曾流泪的格拉德，忍不住想要用手指深深的插/进头发里，想要放声嘶吼，想要把脑袋恶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如果这能够令他短暂的遗忘。如果这能够让他代替自己的友人、替他承担这份痛苦。

　　那么他会的。

　　可是事实上——根据研究院的预测，不超过半年，下一场战争又要开始。

　　他们的上将绝不会躲在安全区，坐视自己守护的子民用身体扛起防线。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格拉德深吸一口气，捂了捂脸。手掌放下的时候，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接过奥尔德斯手上的文件，身体站的笔直，开始向自己的上司汇报那些暂时代替的工作。

　　拔出来的钉子要分散处理，是否确定流放；海盗又开始骚动，似乎最近有预谋什么重大破坏的样子；上次采访之后星际许多家媒体都好像大起了胆子，小心翼翼的预约像雪花一样把外交部的通讯器塞的满满当当；之前赫西夫人预备开一个宴会，似乎有借机替奥尔德斯参谋有没有可爱姑娘的心思，但这会儿估计要搁浅……

　　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好像有什么灵感在脑海里瞬间闪现，可是没等格拉德抓住，就自顾自的溜走了。

　　等到他笑盈盈的告别，死缠烂打的盯着奥尔德斯再次躺进治疗舱、转身离开——

　　因为始终低烧不退而沙哑的嗓音，淡然又笃定的：

　　“我不会死，格拉德。”

　　奥尔德斯闭着眼睛，扎满针孔的手背搭在额头上，漫不经心似的。

　　“因为……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格拉德心酸又苦涩的离开了。

　　而这个被基因链崩溃折磨的面容苍白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

　　“他”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唇。

　　千里之外的公主殿下……我的邀请函发出了。

　　你呢？

　　游戏盘，这里是我的主场。

　　没有王将却想要翻盘的灰姑娘，我啊，等着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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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个隐性疯子。隐性疯子。隐性疯子。说三遍。
——于2016年3月15日
谢谢你们喜欢这篇文啦，不过开了那么多坑我也有点想疯……
另外戳一下特地在围脖敲我的姑娘，你看到这章了吗？谢谢你的支持哦，这章献给你，（尽管我不知道你在晋江的用户名），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