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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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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波
我是被人亲醒的,睁开眼的时候,是张小东。
“别亲了。”我起来,“真的。”
“天黑了。”张小东擦擦嘴站起来。
“小东,你再这样,我该腻歪你了。”我摇摇手。张小东刚要说话,我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是鹦鹉。
“老板。”我接听。
“啊,查理,你现在OK吗?”
“我可以,你说吧。”我回答。
“你是不是有一个太太在西北。”鹦鹉问我。
你那意思呢,我还有个太太在东北怎么着,听他那话,我好几个太太了。
“是。”
“你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鹦鹉问。
“是的。”我回答。
“我们打算在西北五省开设4S店。你要不要过去做这次的技术支持?”鹦鹉问。
“我去!”我一下子拿着电话站起来了,就跟台湾特务听见蒋委员长的声音塞的。
“你先不要激动。定在明年的一月份。你可以吗?”
“可以!”我回答。
“嗯,你去做一周的技术支持,再给你两周的假。在西北和你的太太团聚。”鹦鹉说完就笑起来。
“非常感谢。”我回答着。
张小东无语的坐那儿抽烟,我看看他:“我明年一月份可以去……”
“我听见了。”张小东回答,“我一会儿回天津。”
“嗯,我不送了,明天还得上班。”我笑笑,“你想开点儿,咱俩要么做一辈子哥们儿,要不就做一辈子仇人。”
张小东二话没说:“我放弃!”说完转头儿抱住我的脸就是一口,亲得我差点儿断气:“从今天开始,你王正波,就是我朋友,没别的了。”
“好!”我乐。
张小东出门儿的时候,小声儿说:“其实……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的确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那时候喜欢那个谁……”时间久了,很多名字都忘了,不过那个名字没忘。“那就是一个妖怪。”张小东常这么和我说。
“我走了。”张小东说完,离开了我的家。他一走,我到觉得有点儿不对了,少了点儿嘛这屋里,看着床上放着那件儿睡衣,110没在?对,他一直不在,想到110我就想到Q=我喜欢他。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他才接。
“哪儿呢?”我问他。
“台里呢,年底开始忙了。你……身体好点儿了?”
“好了。那你今儿不回来了?”
“成,好多了就成。今儿不知道到几点呢,别等我了。”
“行。那我先睡了。”
“嗯。我继续忙。”
我挂了电话,睡,我还睡个屁啊,都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夜里的屋子特别大,而且很空。我坐在床上,SASA在我的脚边儿坐着,很老实的坐着。我看着它:“你别叫SASA了。”
SASA抬头看着我,喵了一声。
“同意了?”我乐,“你叫狗屁吧。”
SASA低头不喵,我想了想:“车磊?”SASA抬起头来,就跟听见用餐号似的,十分兴奋。我抱起它:“你高兴个嘛劲儿啊。”
第二天下班推开门,真豁亮,还是就一只猫,我美了。把相声盘放在DVD里,马三立开始在那说着一口的天津普通话,听得我笑,屋里很暖和,不过好像还是少点儿什么。想给车磊打个电话,刚想打,他的电话就来了。
“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啊。你还没下班?”我问。
“我跟机场呢。”
“噢,去哪儿啊?”我一听出差就兴奋,想起来我还有一个来月就能去西北了。
“重庆,那边要提前压点儿节目出来。”
“噢,得去一阵儿?”
“嗯,具体待几天还没定。到时候有准信儿了通知您老。”
“嗯,行。”我挂了电话,屋子里安静了,听不见马三立的声音了,屋子越来越大了,我就是这命吧,在天津,在北京,都是一个人儿的屋子,越来越大的屋子。看了看表,想着周末快到了。我该回趟家了。
转天一早,我去公司,道儿上堵得要命。挨过了一天的工作,下班我就直接上北京站了,买去天津的车票,向来不用排长队,我直接上了二楼,买了张下一班的火车回天津。SASA我放家里了。明天晚上就回来。碗儿里给它放好了吃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回来了?”我妈看着我笑着问,“这都多长时间了。”
“嗯。”我笑笑,“回来了。明天回去。”
“在北京一个人住的还习惯吗?”我妈把饭端上来,刚热好的,小白菜煎丸子,独面筋。
“有个朋友一块儿住。”
“噢,那个车磊?”我妈问。
“是。”我一边儿吃饭一边说。
我爸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到我旁边儿:“工作不顺心了?”
我扒了两口饭:“没有啊。”
“都在脸上呢。”我爸笑笑,“有嘛跟家里说说。”
“真没有。”我摇头,的确是没有。
吃完饭,我躺回自己的床上,这床从结婚开始就老么长时间没再让人睡过了,我刚闭上眼,电话就进来了。车磊的。
“喂?”
“你没在家啊?”
“我在天津啊。”
“天津?SASA呢?谁照顾?”
“我留够了食过来的。”
“嘿!你倒是省事儿,这不虐待小动物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家?”我问他,“你回去了?”
“回去个蛋!还跟重庆呢。”
“噢。”我没再想说什么,“我明天就回去。放心,SASA明天的饭也够吃了。我这儿困着呢,先睡觉了。”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笑笑就挂了。想想又给小雪打过去。
“正波?”
“嗯。我刚回天津,你在哪儿呢?”我问。
“在新疆,最近在几个地方考查。”
“你一个学电的,在新疆考查个什么啊。”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一个学电力工程的,老出去考查,你不老老实实的守在380V跟前儿,考查嘛呀。
“教育。”小雪轻声地说了一句,“这边的教育,实在是比较落后。”
“你考查那个干什么?”我问。
“我想以后在这边搞教育。”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停了,不再说话了,她要在那边儿搞教育,多好啊,围着大围巾,站一堆小孩儿中间,想起来大脚的张美丽了。真美丽。
我躺在床上,小雪是有理想的人,我有吗?我从小到大有过理想吗?小雪要舍小我,供大我了,我呢?我围着小我转悠,我就没理想了。什么是理想。多大的事儿叫有理想。想不通,我一直认为自己挺没出息的,小富即安,没什么上进心,只要能按时上班,按时领工资就能过上好日子。就这样儿就行。
我爸推门儿进来:“正波。”
“哎。”我坐起来。
“你有事儿吧。”我爸坐我旁边儿,微笑着看着我,“有事儿就说,别憋着,不好受。”
“没有。”我一乐。
“小雪的事儿吧。小雪是不是不想回来?”我爸问。
我点点头,笑了笑:“她想在那边儿当老师。”
“你怎么想?”我爸问我。我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我该怎么想。“爸。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我问。
“没有啊,谁说的。你有出息。”我爸拍拍我,“你不该瞎琢磨。人各有志。”
“您那意思是?”
“看你!你得走你想走的路,顺着别人不对,要是两个人往一个地方使劲儿,那是没问题。这就跟拧绳儿塞的,非得两边儿一边儿粗的拧出来的才有劲儿。要是不一边儿粗,拧几下儿,细的就断了。夫妻本来就该是得为对方多着想的,我不想批评小雪什么,如果她的理想在那儿,你也该想想,你的理想在哪儿?你的理想是什么?”
“吃饱喝足。”
“吃什么能吃饱,喝什么能喝足?”我爸问。他笑了笑出去了。我坐在屋子里,电话又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外地号儿。我接了。
“喂,请问是王先生吗?”电话里是个男的。
“是,我是。”
“您好,我是李雪的同学。”
“噢,你好。”
“有些事,我想跟您说。”
“你说。”
“李雪是个很好的人,请您不要阻拦她留在西北。”
“呵呵,是吗?”
“是,我觉得,您应该尊重她的决定。李老师日子过得很辛苦,但她从来没说过苦。”
我听得有点儿心疼,我也许该过去,应该站在她旁边儿,这样儿才像个男人,才配作她的丈夫,妻子有这么崇高的理想,这么无私的精神,我死抱着窝不撒手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我觉得您应该支持她。喂?您在听吗?”
“我没不支持她,但是……我……也有我的理想。”
“是吗?那您应该理解那种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的感觉吧。”那边的小男孩还在那儿说着,听得我感觉他应该是小学时说:“我长大了要当个科学家。”的人,并且上了大学也是在说:“我的理想是要当个科学家。”
挂掉电话,我的理想是什么。我最近发现自己开始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沉思,我学会思考了,为这件事儿,我高兴坏了,我也会走脑子了,乐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不敢让我爸我妈听见,就拿枕头把嘴捂上。
我也是个“思考者”了,我在仔细地想着人生的事情,我终于也有一天学会思考人生了……半夜了,我无声地笑着,孤独地无声地笑着。
车磊
骗子。
这是我这么多天来总结自己唯一得出的结论。
先是说台里忙,后是说补录影,再后来索性说自己跟重庆。
我不想当骗子,可我也不想说实话。
我没法告诉王正波我回不去是因为我跟大志在一起,我们和好了。
为什么不说呢?
心里藏着什么样丑恶的小算盘?
我觉得自己简直有病,这是算计什么呢?不是怎么算计也算计不到自己头上么?王正波有老婆,退一步,还有张小东。
我甚至有点儿恨他,你妈那天为什么亲我!
全乱了。
可,如果没那个亲吻我就能跟他相安无事么?就能坦然跟大志和好么?就能……心无旁骛么?
步子跨出去一步就很难退回,可糟糕的是我跨出那一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
“车磊!”大志的一声喊把我拉回了现实。
“来啦!”我跑进厨房,看见了盛好的菜。
“我叫你好几声儿了,你干嘛呢?”
“想点儿节目的事儿,走神儿了。”我笑,端了菜出去。
何时开始,我也成了一瞎话张嘴就来的?我是想节目么?
虚伪。
吃饭的时候大志给我夹了很多菜,说我吃饭都心不在焉,让我放松放松。我知道我让他挺不高兴的。难得的一串假期我人是在他身边,可思绪时常抽离。往天津卫那儿飞。我想大志是有感觉的,要不也不会变着花样儿哄我开心。比如陪我去看电影,比如一起去跳舞,比如亲自下厨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但实际情况是,看电影我走神、跳舞我踩不对拍子、吃饭我咽不下去。
和好之后第二天大志就说给我妈打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我说别了。大志失望了一下,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考察你。
我时常会说这种话,他也没太在意,又是一副服从姿态。
我想,他也被我折腾怕了,就像我被他折腾怕了。现在的我们就像顶在脑袋上的瓷碗,一不留神就能摔个粉碎。而我却不知道我是该尽力扶住那碗呢,还是干脆失手打破。
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的我怎么都想抓住那只碗,即便碗下滑到空中,我也不要命的去接。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挺大的?”
我唰碗,大志跟厨房抽烟。
“啊?有么?”我装傻充愣。
“你瞧你那黑眼圈儿,半夜还老翻身。干什么什么走神儿。”
“哦……呵呵,可能是年底事儿太多吧。”
“什么时候能忙完?”
“不清楚,春节以后差不多。”
“那……空下来,陪我去旅行?”
“好啊。”我笑,把碟子冲干净放到了碗架上。
“一会儿咱俩是出去还是跟家?”
“家里吧,我有点儿累,明儿还得去给我妈主持那发布会。”
“哦,成。”大志浅笑,跟水下面冲灭了烟头,亲了亲我的脸颊。
他出去之后开了电视,声音挺大的,似乎在看电影。我竖着耳朵听了听,摸了手机出来。我得给王正波打个电话。我挺想他的。那天走的不是滋味,也想过就这么别再联系了。可他每次恳切的给我打电话我都挺感动。只是很多时候大志在身边我不方便接。
“车磊?”他的声音听着倍儿亲切。
“嗯,我,干嘛呢?”
“刚吃了饭,逗SASA玩儿呢。你怎么样,重庆没北京这么冷吧?”
“我到北京了,刚到的。”
“啊?回来了?北京前两天刚下完雪,冷不冷?”
“我跟我妈这儿呢。”真棒,我现在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
“哦,那你从屋儿里也多穿点儿。”
“明儿……你有时间么?”明天我给大妈那发布会做主持,结束之后还有个酒会,都是好吃的。正好也有理由光明正大晚回来,就想着约王正波见面。可是也苦闷,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来圆。明儿我找什么借口不跟他回去呢?算了,不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我只知道我想他了,真想。
“你等我看看啊,明儿礼拜,没事儿。”
“哦,那正好,你过来长富宫中心吧,我这儿主持一活动,让你甩开腮帮子吃。”
“行,我顺便带俩饭盒儿去,那中心在哪儿?”
“建国门这边儿,出地铁就能看见。你等我明儿快递给你邀请函。哥们儿倍儿想你。”
“真能白吃?”
“往死里吃!我罩着你,放心。”
“那我叫几个能吃的跟我一块儿去吧,我这身板儿没嘛战斗力。”
“你饶了我吧……”
跟王正波说话总特开心,不知不觉就讲了很久。我知道得见好儿就收,大志一会儿回头又喊我就麻烦了。
匆匆收了线有点儿依依不舍。不过想想还有明儿呢,不怕,明儿好好说说话。
老妈这次代理的是个法国新晋品牌,在国外很受年轻人的欢迎。我下午三点就到了,媒体也都到的特齐,只是迟迟无法开场。大妈说要等一明星,他是大妈这家品牌的代言人,也是这次活动的嘉宾。到底是谁,我不知道,媒体不知道,大妈知道可大妈不说。
等啊等,从预定好的三点半等到将近六点。我心里骂开了花儿,心说成啊,还有比连城志更大牌的?能让这么一大帮人干等!等他妈负面消息呢吧?
我越看表越急,本来照计划我是让王正波六点半来的,那会儿怎么也该散了,然后他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楼下的酒会……
这下成了,他还得跟这儿耗着。
“准备准备可以开始了。”小姐过来休息间通知我。
“嘉宾来了?”我又照了一下镜子。
“来了。说是一会儿介绍出场,给,这是流程,又改了改。”
“到底谁啊?”我接过了流程图。
“不知道,刚进化妆间我没留意。”
“得。”
我看着那流程图,真傻,一会儿我得傻帽兮兮的来一句:欢迎我们的特别来宾,是谁我也不知道。操勒!
我真想告诉大妈这招儿有多土。可我不敢。大妈最腻味别人反对她的意见。
上了台,一切顺利。
然后我说那句特傻的台词的时候,正巧看见了王正波。小丫的收拾的人模狗样儿的正跟人堆儿里踅摸。我看他就差推推身边的记者说让让了。
台底下的人群是忽然骚动起来的,闪光灯一串接着一串。我去看身后的大屏幕,正滚动播出大妈的代言人给她这品牌拍摄的一系列海报。然后那大明星就从后台出来了。
我眼珠子差点儿迸发。
连城志!
我就操了,根本没法形容那种感觉。太怪了,我基本呆了。昨儿……昨儿他丫也没跟我说啊!脑子里无数闪回,记得很早以前大志隐约提过要给我妈做代言。谁曾想到是这个品牌。我愣是眼看着旁边儿的大妈笑了。
连城志淡定的发言,他太习惯这种场合了,就连怎么站,什么角度,什么POSE都一清二楚。他总要求自己出现在镜头上是最完美的一面儿。
大妈发言,大志发言,我还得当我的主持人。
好么,就差我小妈人就都齐了。人全到!
“我这次很高兴能给ES品牌做代言,也特高兴能跟我老朋友遇上。”大志说着,走到了我身边。“我跟车磊一起读的大学,毕业之后联系也挺频繁,上次参加他的‘智慧星’做嘉宾我们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别看这家伙小孩儿样儿,主持起娱乐节目也有模有样、标新立异……”
他滔滔不绝的说,台下的媒体刷刷记录刷刷拍。
我脑子基本空了,去寻找王正波的身影,他正瞪着大眼睛于人群之后看着我。
操!
以前面对媒体大志绝口不提我,当然,也没必要提。上我的娱乐节目也是那种完全不熟的样儿,今儿他这是怎么了?要破釜沉舟啊?
后面的流程我都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就是机械化的主持。
一完事儿我就退场了,这局面让我束手无策。
开了专属休息室的门,大志在里面。他演绎完他的部分就退场了,我还要主持到全局圆满结束。我终于知道我大妈为啥安排这么拙劣的手段了。因为嘉宾确实够震撼。她有那个资本。
“辛苦。”
我带上门连城志就搂上了我。
“你今儿真够出其不意的。”我苦笑。满脑子都想着一会儿王正波来休息室找我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大志注意到他了没有。应该没有吧?
“别闹。”我推他不让他亲我。
“给亲一下,我得奖励你这么兢兢业业给咱妈白干活儿不是。”
“回家亲,这儿人多眼杂的。多少媒体伺机一会儿扑你。”
“那也得等我从你这休息室走人不是?”他吻了上来,特热情。
我只得回吻。他吻了还不罢休,手直往我的衣服里钻。
门是这时候被推开的。
“哎你藏得还挺好,你男对象没找你麻烦……好么……”
这声儿‘好么’让我彻底不想睁眼了。
原来,谎言之所以存在,就是等人来打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