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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门遇见鬼 ...

  •   胡绿虽然平时嘴呱呱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土匪模样,可是此时此刻,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连曾经她那么爱的萧然都没有给过他的初吻,竟然,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一个陌生的完全摸不着头绪的男人给夺去了……

      天啊,天啊……

      胡绿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瓜子都快冻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可是也许这一刻的这一分这一秒她似乎还要感谢一下这个挡箭牌……

      走廊的吊顶压得很低,一盏一盏悬着的绢纸灯笼里透出稀薄的光,光是俗艳的粉紫色,映得两侧墙纸一枝一枝凸起的银色的小花,微微漾起红光……

      她总记得这样的颜色,那些戏台子上粉紫的古装人像,咿咿呀呀,像是假的,赵小芽每次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可是那样的眉与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在瞬间就轰然崩塌,有风刮过来,头顶的风铃‘淅淅沥沥’地晃荡了起来,像下了很大的一场雨,又像是她得了一场重感冒,赖在被窝里久病不愈,脑子里始终昏昏沉沉的,也许不过是走廊太过逼仄,也许是空气不流通,鼻子闷闷的,短暂的晕眩过后,脚步声渐渐远了,远了,几乎微不可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刹那间像掉了一块,‘哗啦’一声,也不知忽然从哪里钻出来一股子奇异的勇气,她顺势将面前的这个男人狠狠地推开……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做了谁的挡箭牌,胡绿只记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鼻梁,一点点温润的气息,是淡巴菰好闻的烟香味……

      淡巴菰,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张爱玲的书里,粗看是晚香玉,只有华南住久了的人才认识是淡巴菰花,那时候的她痴迷于这样雅致的花,还拉着薛小婉疯狂地找,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烟草的一种花……

      纨绔,风流,眼前的这个男人,胡绿总觉得他太过放肆,刚想好好痛骂他一顿的时候,他却忽然促狭的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很像一只慵懒的小猫,狭长深邃的丹凤眼横斜入鬓,是极度欠揍的那种慵懒,“他走了?”

      胡绿一时被问得有点懵,刚想开口说什么,他眼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男朋友?失恋?劈腿?还是……冤家路窄?”

      胡绿懒得搭理他,毕竟她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一脸幸灾乐祸的拿她开涮,胡绿真恨不得秒揍他几拳,“关你……”
      ‘屁’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唇再次猛烈地贴过来把她的嘴封的死死的,那种柔软到让人发腻的潮湿,胡绿再一次懵的晕头转向,嘴里喉咙里只有他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抽烟的男人,胡绿生出本能的反感,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她又不认得他,竟然放肆到如此地步,他把她当什么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胡绿的心里在翻江倒海着,刚想拿出自己对付色狼的那一招狠狠踢他□□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的一个女人急得直跺脚,哭得梨花带雨,一副银牙咬碎被抛弃的模样咒骂道,“沈子珩,你这个挖心肝的,你不得好死……”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胡绿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给这个风流的家伙当了两次的挡箭牌,好吧,既然那些女人治不了她,她干脆就做做好事,替广大的女同胞们赏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可是手还没抽出来,就被他死死地攥在手心里,“你在发抖?”

      其实胡绿一向都是这样,从看见萧然的那一刻,她的整颗心就在不停地打着颤儿,像上小学时,被语文老师喊到黑板前默写古诗词的时候,她的手总是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后来别的同学都写完满面春风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等着接受老师的表扬的时候,她却还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那些嘲讽的拍着桌子骂她‘笨蛋’的坏同□□水一般涌进她的耳朵,嗡嗡嗡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粉笔灰深深地掐进指甲盖里,仿佛掐得出那样的血肉模糊来,那样狼狈不堪的时光,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都学会了算计,学会了负心,学会了背叛,可她却还像个傻瓜一样,和当初一样,没用到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好好地大哭一场……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又不认识他,胡绿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珠子,顺道把他推得老远,气得‘呼哧呼哧’的,“我尿急,不行啊……”

      踉跄而逃,其实她心里也奇怪,明明只是答应老妈要出来好好相亲的,可是如今的自己竟然是这样一副狼狈到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模样,跌跌撞撞地想走回餐厅拿回包包却又害怕再次的相遇,正踌躇犹豫间,却在包厢的门口遇见了方剑,他似乎站在了那里很久很久,她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去,可是荒唐,不过是一场相亲……其实一早他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她脸上的近乎惊惶一般的苍白,还有两个男人之间诡异的纠缠,他想不出来到底演的是哪出,但终究有点看不过去,索性冷冷地抛出来一句,“胡小姐,我送你回去……”

      四周的灯光恍若瞬间都黯淡了下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可是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觉察到她伤到了这个男人的心,即使只是被老妈逼着出来会面的相亲对象,即使她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心里终究是有点过意不去,回来经历了老妈和奶奶轮番上阵枪林弹雨似的盘问和追问,此刻的胡绿真的是有些累了,整个的由身而心的疲倦,迷迷糊糊地冲到浴室打开花洒冲了个热水澡,滚烫的水线顺着脖颈小腹直流到脚踝脚边,胡绿仿佛才从那氤氲的热气里稍微活过来一点点……

      似乎颈椎的老毛病又犯了,胡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本来就穿不惯高跟鞋的她偏偏被老妈逼着穿了双七公分的,老妈说哪个姑娘走路像她,走起路来跟个男孩子似的,所以包臀裙配上七公分的红色高跟鞋,确实是妩媚动人多了,抬头挺胸撅屁股不说,她的两只脚啊都快挤成硬梆梆的粽子了。

      反正胡绿总觉得自己肯定不是老妈亲生的,弟弟胡青想怎么胡闹,老妈总是这么一句,他是弟弟,你是姐姐,你得让着点他,胡绿气不过,这世上有哪条法律规定过姐姐就非得一定要让着弟弟,而且胡青还总是拖着一鼻子的鼻涕跟在她屁股后头,姐姐长姐姐短的,动不动就是一个跟头摔一跤,可是这小子倒也挺有骨气,裤子摔破了洞,膝盖都流血了,他倒也不哭一声,反倒是把胡绿吓哭了……

      其实是心疼的吧,只是转眼的一瞬间,弟弟不在跟在姐姐后头了,上了高三的他,每天繁重的作业和多得喘不过气来的模拟考试除了加深了他的近视度数,似乎也变得懂事乖巧多了,只是在姐姐面前,依旧还是皮得欠揍……

      胡绿其实总觉得自己的这个老弟最近鬼鬼祟祟地在搞什么动静,只是在老妈的眼皮子底下,她本来还想趁他不备抓个把柄什么的,可是今晚的她实在是累得提不起力气来,偶尔脑子麻木地动一下,才想起来下车时答应方剑要给他回个电话,天啊,过了这么久……

      她一骨碌从床上蹦起来,蹑手蹑脚地到包包里掏手机的时候,才发现,OMG,手机,她攒了整整三个月的零花钱买回来的手机竟然不见了……

      抓着湿漉漉的头发,胡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丢在哪里了,明明才进餐厅的时候手机还握在手里的,她还神采飞扬地要给手机充话费呢,可是,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脑袋里嗡嗡地一片空白……只觉得难受,胡绿忽然一声尖叫,吓得睡在隔壁的老妈还以为这孩子不过就是去相了个亲,怎么就相成这副模样了……

      胡绿的整颗心都像是泡在滚烫的开水里,水泡‘咕嘟嘟’不停地汩汩涌着,她真恨不得一头扎进去,烫死算了……怎么办,怎么办,所有身边熟悉的人电话号码都存在了上面,sim卡倒是可以去学校重新补一张,可是,那个手机,她都还没怎么焐热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整个国庆假期胡绿都过得是昏天暗地的,萧然,萧然,萧然……她脑子里莫名地想起了那张脸,那样的眉与眼,熟悉到她甚至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泡沫的香味,是了,赵小芽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回来了,从美国回来了,从那个女人身边回来了,可是,可是,斩断了一千次一万次的情丝,为什么仅仅就是一眼,她的心还是会揪地生疼,就像一千枝一万枝利箭生生地劈进来,疼得搜肠抖肺,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止不住哪怕是一点点的痛……

      手机丢了,魂也差不多丢了大半截,国庆假期一过完胡绿就匆匆地赶回了学校,好死不死地刚跨进学校的大门就看见赵小芽的那张呲牙咧嘴一副肾虚脸疼的表情,这货高考时发挥正常的落榜了,好在还挂上了专科最低的分数线上,他爹看他也不像个能成器的样子,索性多花几个钱扔在学校里让他多玩几年,赵小芽果然也不负众望所托,每次期末考试都挂科,害得胡绿妈每次都会惋惜个几句,‘芽儿这孩子,抓泥鳅掏鸟窝倒是机灵的很,怎么一到了考试这脑袋瓜子就不灵光了呢,唉,这孩子……’

      其实胡绿也一直都觉得这赵小芽就像只猴子似的每天上蹿下跳的机灵劲可多了,可就是压根不肯分一点点到学习上面来,胡绿的学校离赵小芽的学校不远,而且胡绿所在的这所大学还真是美女如云,所以赵小芽和他宿舍里的那几个肾虚公子总喜欢跑到这边来拈花惹草。

      反正胡绿每次在学校里看见赵小芽的时候压根就可以当成浮云一般直接掠过,可是赵小芽眼尖,
      一眼瞅见怄得眼珠子都陷下去的胡绿就跟八卦娱记瞬间附身一般死缠烂打道,”呀呀,胡大美女,这是刚相亲就好上了的节奏啊,这哪个男的这么生猛,活活折腾了你七天七夜,瞧这小脸都瘦的,哎哟,哥哥我心疼啊……“

      他还没来得及得瑟完胡绿忽然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货压根就是岛国动作片看多了,满脑子的机械运动,胡绿懒得搭理她,翻完眼珠子一句话没吭径自走回了女生宿舍,赵小芽倒也识相地闭了嘴,这丫头平时活蹦乱跳的跟只小兔子似的,就算不上手上脚地撕逼,那也绝对是唇枪舌战地跟他大战八百回合,怎么,怎么回趟家相个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的遇上萧然了?

      胡绿回到宿舍一刻也不愿停下来,仿佛只要停下来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想那张脸,甚至想起那些胡乱却奇异的吻来……洗完衣服洗床单,洗完床单开始拖地,拖得地板瓷砖纤尘不染光滑如镜,仿佛呵口气就可以漾出水纹来,手泡在洗衣粉里,渐渐皱得像个柿饼,可就是不愿意停下来,仿佛永远也干不累似的……

      一向不大勤快的她把睡在她下铺的室友朱莉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丫头只是丢了手机,她正好也刚买了个手机,因为家庭条件相对优越,又对电子产品很感兴趣,所以新出来一款手机她总是忍不住去买,她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所以二话不说赶紧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她去年才买的手机递到胡绿的手上,笑着说道,”去重新办张sim卡就行了,以后有困难就和我说,别憋在心里自己委屈……“

      朱莉每次从家里带来好东西都愿意分多一点给胡绿,这一点,胡绿一直看在眼里,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为什么她就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活呢,太多的顾及,连曾经那样触手可及的爱情,她都抓不住,只是抓不住,那样狼狈的逃离,她最好的朋友,她最爱的男人,最终的双宿双飞,她唯有放手,只能放手,连最后仅存的一丝执念都丧失殆尽,唯有崩塌……

      因为大三下学期的课本来就不多,学生会里的活动大多都教给学弟学妹们他们去做了,身为文艺部部长的胡绿也是难得清闲。因为宿舍里好几个姐妹都有考研的意愿,所以她们大部分都是整天埋在图书馆阅览室里看书翻资料,胡绿本来也想考研来着,可是想着脚下一个念高三的弟弟明年也该要上大学了,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家里的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她上的这几年大学也是背了不少债,辗转反侧的想,她其实想早点毕业出来找份工作然后减轻点家里的负担,可是,可是她又有太多的不甘心,就像烟熏火燎的日子过久了,她也想努力点再努力点让奶奶让母亲让弟弟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可是白日梦做久了,就连下铺朱莉都忍不住不胜唏嘘道,“你说学校大门口外那如云的豪车里,坐着多少咱们学校里的黄花大闺女啊,唉,人呐,都是现实的这么可怕……”

      是啊,人心向来都是这么可怕,前一秒还对你笑意盈盈的那张脸说不定下一秒就撕破脸把你最心爱的东西拐走,哪怕是你心肝都绞地快要碎了,甚至能滴出血来,可是疼痛都是你自己的而已,他的远走高飞,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胡绿逼着自己不去想,她想不到那些一步就踏上云端的女孩子到头来心底会不会有落空,可是她知道,很多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的,哪怕是朱莉,从小家境就优渥的她,却也一直都非常努力,也许朱莉和胡绿一样有着女孩子难得的坚韧的性格,所以在大学寝室里,胡绿最好的闺蜜兼室友就是朱莉。知道胡绿不准备考研,朱莉似乎也不大感兴趣,况且她爸总是一直说要把她送到国外再进修两年,她是个喜欢旅游的,边读书边旅游似乎就是她理想的生活,可是偏偏大学里遇上了个对她穷追不舍的小学弟,听朱莉自己说就是,‘读书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就算自由故,二者我都要’,对于送上门的小鲜肉,她可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反正两个不考研的人已经成了她们全寝室最不求进取的女人了,她们看她们的书去,胡绿和朱莉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反而落了个清静,两个人又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最近的八卦和韩国偶像剧,什么《人鱼小姐》都快一百多集了,怎么还跟裹脚布似的没完没了,最后也不知怎么聊着就聊到了胡绿回家相亲的那一茬,不想起还好,一想起来,胡绿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腔都像被一枝利箭生生劈开了一般,也不知道老妈眼里标准金龟婿自称方剑的那货是不是已经开始下一轮的相亲大潮了?

      说起来那日,后来在胡绿的脑海里怎么也想不起来萧然的那张脸来,却清晰地记得那个飞来横祸的吻,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气,很奇怪,她一向只记得烟味呛人,村头的小棋牌室里麻将洗得哗啦哗啦的,一屋子的乌烟瘴气,她总是厌恶地捂着鼻子生怕呼吸,可是只有他身上的烟味,她第一次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想要多嗅一次的冲动,可是一想到初吻就那么不明不白地献了出来,她对他竟然有了一点恨意……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与他也不过世狭路相逢,彼此做了一下彼此的挡箭牌,嗬,风流公子,果然桃花债泛滥……

      胡绿捡了床头的一本某著名小说网站大神级别的《桃花债》看得津津有味,大神就是大神,语言永远都是那么风趣幽默,时不时逗得胡绿‘嗤嗤’笑得肚子疼,朱莉一开始还不大喜欢看网络小说,后来被胡绿一怂恿,竟然熬了几个通宵把大神的小说给全部啃完了,果然是一入腐门深似海
      啊……胡绿也不甘落后,按别人的话说就是,这两个中毒颇深的女人早就没救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正笑得起劲,忽然宿舍门被‘咚咚咚’拍得直响,胡绿一开始还以为是查房的,学校有一套严格的宿舍考核制度,只要不是休息天,要是发现有人躺在床上,一个人扣五分,直到扣完为止,而且寝室长分分钟就会被辅导员请去喝茶谈心。

      胡绿她们宿舍的寝室长是个东北大妞,一向脾气火爆的很,是个惹不起的主,胡绿一想到寝室长一脸暴怒的神情立马吓得一骨碌从床上蹦了起来,可是一下起猛了,头撞在栏杆上,胡绿疼得‘嗷嗷’直叫……

      朱莉也吓得不轻,毕竟寝室荣誉,要是被她们两个败坏了,估计分分钟就要被轰出去的节奏,她趿着拖鞋,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背上一蹦一蹦地开了门,刚‘哗啦’一下开了半扇门忽然被眼前的一大捧玫瑰花给亮瞎了,还以为是她那个开了窍的小男朋友送的呢,心花怒放了一阵子,刚想回过头来跟胡绿显摆显摆的时候,忽然那个手捧着玫瑰的小女孩从门缝里露出一张促狭的脸,笑意盈盈地说道,“请问这是5404宿舍吗?我想找一下胡绿胡小姐,请问她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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