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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愚弱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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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都知道,很多时候赤西君的问题只不过是即时喷喷的口水而已,却不由自主地,思绪随之起舞。
赤西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碰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就会像小孩子一样凑上前去,因为惊奇而啧啧出声,因为知晓而满足地咋嘴点头,接着,得意地逮住每一个眼界之内的生物,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新知新得。
当别人真正被勾起兴趣的时候,却发现他已是一个转身,将目光投注到其它的新生事物上去了。
看起来永远像小孩子的一个人,实际却是比自己大一岁半的年纪,比自己高5公分的身高,常常在自己左侧一尺开外的距离,一同站在舞台的最前方,一路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唱到了少女怀春少男钟情。
看着从前video的时候,自觉当时蹙着眉头过分认真唱歌的样子有些傻傻的,当视线转移到旁边的赤西的时候,却发现那张一直呆笑的脸几乎从未改变过,然而无可否认的是——
可爱,很可爱。
尽管同样生为男性,对方还比自己年长些,但那真的是一张让人打从心底发出“可爱”之类赞叹的男性面庞。
那是一种没有阴翳停留、没有心思九转纠结的坦率纯白的笑容。
从未因为自身处处思虑的细致个性而感到困扰,却同时为那种单纯的直线条的性格所吸引,不由地羡慕起来。
嘴里笑骂着“baganishi”的时候,心底却时常忍不住要去想,也许赤西是kt之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也说不定,那不是可以直接用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敏捷的反应,而是潜意识中选择一种对自己生活最为愉快的行事模式。
完全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如同某种兽类的,直接的身体反应的聪敏,不像自己,需要认认真真思索每一步之后才会真正踩下脚印去。
小时候关于食道过窄连喝牛奶都会吐的记忆自然是不记得的了,母亲说起的时候,总是带着无限怜惜的温柔语气,温柔到,让他无法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
既然那么担心自己太过纤细,为什么会把自己送到johnny’s事务所那样的地方去呢。
如果没有进johnny’s的话,自己应该会一直做一个简简单单的运动少年吧,也许永远进不了甲子园,但一定会和哥哥们一样,念书、升学、工作,隔三差五地呼朋引伴,出去疯狂地大玩一通,也会有一天去追求心仪的女孩子,总之,是普普通通的日本大都市少年的生活而已,无论如何,是不会像今天这样不停地在聚光灯灼热的温度下往来穿梭,看着窗外街上行走的路人,恍若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始终记得,决定放弃棒球的那个夜晚,自己强行约制着自己不许哭得太久,尽管是父亲一路牵着自己走进js报名、考试、预训,但最后点头答应说,好,我要留下来的人,是自己。
要快点长大,要像大人那样说话做事,总是被担心身体孱弱的少年不愿辜负家人的期望。
运动也好、功课也好,甚至终于下定决心去染发的事情也好,做什么也都要证明自己是健康正常的孩子,或者说,是比起同龄人更为优秀的小孩。
一开始的js生活是很愉快的,舞蹈、体能以及出镜等等的训练,因为之前做棒球队长的经验,一切上手的很快。
做节目的日子,每次都像是庆典,出去游览、吃好味的免钱食物,回到摄影棚还是和一群伙伴笑闹游戏,前辈亲切,同伴投缘。
第一次被后辈说尊敬的时候,心里开心满足的朵朵开花。
猜拳定局的规则上,自己是常胜将军。
即使因为各方面算是出色而受到表扬,也小心地告诫自己不要在伙伴们面前表现出得意来。
第一次吊维亚,疼的几乎窒息,尽力打开声音,歌词却总半卡在喉间,欢快的曲子被堵的很压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赤西在自己前面不远处晃来晃去的身影。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惊叹兴奋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再仔细分辨,竟可听见他在兴致很高地唱着“两只老虎”的儿歌。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扭过头去看看,同样被吊在空中晃来晃去的中丸一脸苦笑对自己摇摇头,再后面一点,是比平时更加没有表情,几乎让人怀疑石化状态的上田。
同样痛苦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人身体反应例外,赤西的笑声却没有任何压抑痛苦的感觉。
然后,被设定走性感路线的kt,开始学习所谓sexy dance,接近情色边缘的动作,是使初创者Michael Jackson当年遭到无数非议的舞蹈,初初练习的时候,羞涩紧张地根本不敢往练舞室的镜子看。
这一步赌注一般的棋是走对了,至少在商业操作上是成功了。
只是他感到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因为染发进球场而战战兢兢的棒球少年。
不是长大的感觉,而是,再也回不去了。
惟有赤西的笑容依旧,天真的、充满孩子气,无论跳着如何接近情色的舞蹈,依然是纯白干净的笑容,仿佛明亮跳跃的火焰,无辜,也无意,却吸引无数扑来的飞蛾。
又后来,kt大红,他们,也长大了。
小时候总是处处冒尖的小孩子长大了未必会被众人轻易接受,更何况昔日种种玩闹的伙伴,变成了有意识的竞争对手。
大家都很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news也好、abc也好、kiss-my-ft也好,并不是像vcr里面看到的那么亲密无间,私下种种汹涌的暗潮,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被人用听起来很恭敬的语气叫着:“龜梨君”的时候,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开心满足了。
彼此都知道,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善意的尊敬,不过是地位差别上的需要而已。
在舞台上说着明明很好笑的笑话,在休息室明明是为了放松而动手的打闹,却因为有摄像机镜头的存在,心里面怎么也没有办法真正跟着愉悦起来。
偶尔独处的时候,听着仲夏午后几近声嘶力竭的蝉鸣,一个人坐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面,莫名地仿佛自骨髓深处渗出阵阵凉意,伸手触摸自己的臂膀,竟冷到泛起鸡皮疙瘩来。
这个时候,爱犬兰的撒娇便显得格外温暖喜人。
同时也让人想起,某个像小狗一样的男人,头发蓬松眼神明亮,做什么事情都要热闹开心。
为什么那家伙可以一直那样毫无心机地笑着呢?
和中丸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趁势提出了疑惑很久的问题“jin其实是不是很聪明?”
中丸回答得很妙:人太过聪明就容易做蠢事,而相反蠢到一定程度也就可以称为聪明。
可能是自己当时得表情太过迷惑,于是他又补充道,聪明与愚蠢有时候与幸福快乐并没有很直接的关系。
体贴的中丸,一定察觉到了自己日益增长的心理压力了吧。
中丸在少年俱乐部总结篇中说“今后即使一点小错误也不容踏错”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时时鸣着警钟,那边在《大家的电视》里面唱歌唱到忘词的赤西却也只是腼腆地笑笑,大家便不忍心去苛责那个孩子似的家伙。
看着赤西不带城府的笑容,旁人也跟着坦率起来。
随随便便的胡诌也变得非常好笑。
看着赤西陷入妄想的模样,像是一个尽力用手臂在空气中抡出一个大圆,然后真的为那不存在的大饼而感到饱足的孩子。
自己却已不无法仅仅为想象而感动而幸福,因为心里面太过清楚,那是为了感动别人而故意制造出来的幻景。
甚至有时候怀疑,现实和幻想的边界究竟在那里,偶像梦工厂出身的自己,究竟是一直活在现实之外的梦幻中,还是在梦幻背后的现实中。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手指触摸到的,究竟哪些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