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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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略收拾好细软行装、临出门前，顾念才记得问上一句此次行程的归期如何，可得到的回答却只是娘亲莫名的笑脸及一句“随你的意”。
还没来得及疑惑，又被顾珺拉上了马车。
舟车劳顿间，日子恍惚间过得很快，界限也并不十分分明。晃晃悠悠地，两人便下车由侍女领着、垮进了夏庄的大门。
彼时正值盛夏七月，白日青天，树影绰约。
顾念一路放松得紧、到处蹦哒，对沿途开得极艳的黄色小雏菊尤其感兴趣，亲昵地拉着夏家婢女阿卉唠叨家常：
“你别看这类花种不甚起眼，模样也不比别家端庄；在顾家的花史上，它可是位列第一呢。我爹爹喜它不与人争锋、甘愿当个有独特性格的陪衬，便在田庄里大片大片地种植。仲夏时节它便怒放，轻轻爽爽的煞是好看。”
说着又转过头来，纯良地笑了一下，“没想夏家也这般钟爱它，难怪爹爹与夏伯父是挚交呢。”
阿卉也起了兴致，兴奋地接口道：“其实夏家的雏菊都是公子命令种下的，他特别喜欢。不过，那也是他自顾庄回来以后的事了。”
顾念听到这倒有些意外，挑眉问道：“你家公子几时赏脸到过顾庄，我怎从不知晓？”
顾珺倒是记得，料想顾念定是模糊了幼时记忆，却又不得提点，有些尴尬地往旁侧别了别脸。
好在阿卉并不在意，仍是淡淡的语调：
“顾姑娘都忘了，不过也对，那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次我家主上因急事外出，便将公子寄托在顾家以得照料，想着还能跟着夏爷练习武术。怎奈公子身子太虚、底子不佳，还未学成便给提前送了回来，为此他还生了好几日的气呢。”
又停下来好好想了想，“若要说清楚时长，前前后后大约半年有余吧。”
顾念愈听下去，冷汗就冒得愈盛。就说初初听到这般字号时如此耳熟。
电光火石之间，她陡然明晰了夏家少爷的身份――
可不正是幼时赖在她家、整日病恹恹无甚精神、打拳还不及她的那位白脸公子哥么。
“夏尧！”顾念不由得惊呼出声，却引得来人一声轻笑，“顾姑娘这厢有礼了。”
顾念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略显清冷却噙着笑的眸子里。
夏尧自正前方款款走来，墨黑长发散散搭着，腰间系着赤色宫涤，脚蹬一双白底软靴，一身剪裁得体的玄色长袍衬得他愈发身姿挺拔，倒是当真担得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几字。
顾念一时间竟说不出任意言语来，就这般呆呆立着，好似其他东西都瞬间消失，沦为背景，天地间只这一人，此时正好在她的视界中央。
夏尧确是心情大好，侧头跟随行的管家细细说着相关大小事宜，待到走近时方才正式向二人行礼：
“顾府此次接帖，两位不辞辛苦光临寒舍，鄙人实是不胜感激。正忧心着各处是否皆顺两位之意，可没想这就到了。家父出门在外，夏某有所怠慢之处，亦请海涵。”
顾珺瞥见旁侧顾念目光瞢然的出神形容，暗自叹气；又才端起他极正经的少爷架子，对着夏尧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也算是行过回礼了。
夏尧仍是温润面容轻轻带笑，对顾念的失礼亦混不在意，转身微微上前一步，领着众人穿过弯曲有致的回廊，向里间走去。
就这般沉默地走了好一会，目光直直胶着于地面的顾念才总算回来了点神思。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模模糊糊地细数起遥远年岁里的点滴。
回忆似细细水流，从四面八方一汩一汩慢慢汇聚起来，呛得她真真是透心凉。
是七抑或八年之前的事？
可是时间似乎不再是重点了。
顾念唯一记得真切的是，她对待夏尧的方式，似乎连友好都称不上。
那会子她小孩子心气极重，硬是看不得家中莫名多出的同龄男孩生生夺走长辈们的疼爱。
爹爹好不容易得了空，也总是在陪他练拳，对于她略带抱怨的撒娇只是温和笑笑，下次亦并不会做出多大让步；娘亲下厨也老照顾他的喜好，菜品清淡得极为单一......
顾念记得她总是在生气。
男孩子清秀的面庞在她眼里即是邪恶的代名词。一手漂亮的小楷也成了穷酸书生的特质；他全身上下无一个毛孔不在向她张牙舞爪地狞笑，惹得她夜间也总睡不宁帖。
思来想去，体弱似是他唯一的弱点，武斗也好像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于是顾念开始偷偷地、认认真真地练马步、踏踏实实地学剑术。
可还未等到一场与他的正式比试，夏尧便提前被送了回去；顾念心中到底有些意难平，却也没想着能日复一日、慢慢赢得那悍妇的威名。
思及此，顾念一个激灵，从时空隧道里跳回了现实。
时间向前走了好多年，眼前的人早就不再是当年的稚嫩模样；相貌昳丽、容止俊雅，颀长的身形与顾念的记忆总也对不上号。话本小说里常引用的那句“时间有着最神奇的力量”在他身上得到了顶好的注解。
顾念发着愣，头脑里不时蹦出各式各样的古怪念头，却也对这美妙缘分的突然到来感到极其受用，不由得抿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
看这情况，他应该没认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