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更爱》帝琊

5、竹马的回忆

　　杭黎…变了呢。
　　望着身边的那张面容，原靖如是想着。
　　一手支着下颌，眼神却无法那张面容上移开。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原靖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眯起的眼睛中，蕴含的是浓烈而令人窒息的感情。
　　所以…要一直在一起啊。
　　杭黎。
　　猛然想起之前那个，名叫郑普朔的人，虽然杭黎毫无察觉，但原靖从第一眼见到那个人，就讨厌的想吐。
　　笑的假死了。
　　原靖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却很快重新回到了面容上。
　　我的杭黎…可不是你轻易能夺走的呢…
　　缓缓抬起手，环住身侧人的肩膀，状若无意的贴近那人的身体。
　　杭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推拒的动作，反而一副习惯了的模样，继续写自己的功课。
　　将头靠在杭黎的颈侧，原靖低低的笑了起来。
　　看啊…
　　我是杭黎…最亲密的人。
　　从很久之前开始…直到未来…

　　……………………………………………………………..
　　高中的时候，原靖完全不似现在的模样。
　　孤僻。阴郁。
　　没有一个朋友，就连老师都几乎将他当做透明人。
　　无所谓。
　　过长的刘海有些遮挡视线，黑色的发丝衬着苍白的皮肤，更显出几分沉闷。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了银行账户的余额。
　　看着上面的七位数，原靖撇了撇嘴。
　　这个月，没有以往多呢。
　　自己的那个…父亲…
　　“你是…原靖吧！”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原靖的思绪。侧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那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少年。
　　嘴角的笑容真诚而又暖人，看向原靖的那双黑色眼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辉，让人不禁沉溺。
　　原靖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好似没看到那人一般，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机。
　　并没有被原靖的冷淡吓退，少年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重复了一边，“你是原靖吧！我是杭黎啊！你还记得不，我们小时候在一个孤…”
　　“闭嘴。”原靖打断了那人的话，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厌烦，“那种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原靖是记得的。
　　在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新生做自我介绍时，他便记起了杭黎这个名字。
　　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孤儿院中，杭黎，这个爱笑的同龄人，几乎是自己活下去的全部支柱。
　　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原靖在被自己的那个‘父亲’带离孤儿院后，用了好长的时间，来忘记那些绝望与眼泪。
　　而杭黎的存在，无疑是在时刻提醒着他…
　　你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曾经在孤儿院中有多么依赖杭黎，离开孤儿院后就有多么希望…杭黎能够消失。
　　说到底…不过是在迁怒罢了。
　　杭黎一愣，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原靖…”
　　似乎连看都不愿再看，原靖站起来，径自朝门口走去。
　　不是没有看到，杭黎受伤的表情。
　　但心里却没有任何愧疚，反而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快意。
　　“站住！”
　　原靖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便见那人走到自己身前，抓过自己的手，把一个东西放在了上面。
　　原靖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我也不认识你！再见！”那人气呼呼的说完，转身跑开了。
　　低下头，看向掌心。
　　上面是一个半月形的石头。
　　触/手温热，可见刚刚那人应是一直攥在手心。
　　记忆的碎片渐渐拼合。
　　饿着肚子，蜷缩在角落里的两个小小身影。
　　「给你。」记忆中的自己别过头去，似乎很是不舍，却还是将这个东西递给了他。
　　「月亮。」
　　半月形的石头，是自己白天在后院捡到的。
　　坐在身侧的男孩看着自己掌心的石头，嘟囔道。
　　「明明是翅膀。」
　　「才不是翅膀！是月亮！」
　　自己应当是如此反驳的吧。
　　「是翅膀！」小小的杭黎鼓起了包子脸，一把抢过自己掌心的石头，握在手中，「这是…翅膀。」
　　自己又与他争辩了几句，一时间，竟忘了此时身体的苦痛。
　　小不点杭黎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身上，手心仍旧紧握着那块石头，喃喃出声。
　　「好想…吃鸡翅膀啊…」
　　……
　　原靖哭笑不得。
　　刚刚有一瞬间觉得伤感，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看着手心的半月形石头，原靖终究还是将它收回了衣兜。

　　……………………………………………..
　　残阳如血，昭示着黑夜的来临，酷夏的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原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滚开。”
　　听说过学校附近有一些打劫的混混，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到了。
　　弹/簧/刀划过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们没听清呐…”领头的那人狞笑道，混杂着手中弹/簧/刀发出的声音，很是难听。
　　夕阳的余晖洒在原靖身上，抬起手，将过长的刘海拨到一边，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眸。抿了抿唇角，他低声说道，“我没有钱。”
　　的确是没有…现金。
　　似乎被原靖的态度激怒，那人将手中的弹/簧/刀猛地插/向墙壁，眼神中带上了几丝疯狂。
　　“找死！”
　　“王哥，这小子刚刚在巷口探头探脑的，你看…”一个叼着烟的混混扯着一个少年，带到领头的那人身前。
　　“大哥冷静…”那少年打断了那个混混的话，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空，“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
　　原靖嗤笑了一声。
　　领头的那人用弹/簧/刀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扯出一个笑，“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了吧。”
　　少年被推坐在了原靖身侧，额头撞上墙壁，擦破了皮肤。
　　原靖仿佛没看到一般，连扶一下少年的意思都无。
　　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少年咬着唇，从衣兜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布袋，把里面为数不多的钱倒出来，一脸肉痛的递给领头的那人，“大哥…我可以走了吧。”
　　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比起原靖这个一个子都不拿态度还那么横的家伙，少年可以说是够配合了。
　　领头的人好心情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走，期间目光甚至一次都没有在原靖身上停留。
　　原靖唇角的弧度加大，眯起的眼睛中，恶意一闪而过。
　　“杭黎，你就这么丢下我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少年的动作明显一顿。
　　“还是说，你打算先离开，然后去报警吗。”
　　原靖的声音透着无辜，好似真的在问询那人，只是嘴角勾起的笑容太过冰冷。
　　想要看我的热闹，然后全身而退吗…
　　怎么可能。
　　原靖的话音刚落，本已经走出了小巷的少年又被揪了回来。
　　“呃…他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去报警啊哈哈…”少年干笑了两声，额头上的伤口溢出了血丝，他也不在意，“大哥，你看他这气质，绝对是个穷逼，那个，要不，换个人打劫？”
　　领头的那人嘴角一抽。
　　之前他还不信，但这么一看，果然是朋友啊。
　　连欠揍的语气都一模一样的…

　　………………………………………………………..
　　“嘶…”倒吸一口气，就连稍微动一动手臂，也会传来阵阵痛楚。少年倚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身侧的人。
　　那人的状况丝毫不比他好，衣服上尽是尘土，侧卧在地面上，黑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唇角被打破，溢出血丝。
　　“原靖同学，你这种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报社想法，实在是太差劲了。”少年一边说着，轻轻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原靖。
　　原靖用手臂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好似没事人一样的，便要离开。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少年指了指自己，“你就打算这么丢下被你连累的倒霉同学吗。”
　　原靖离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叹了口气，少年不再说话，靠坐着墙壁，低着头，似乎在等待身体的恢复。
　　垂下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少年缓缓抬起头，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你被揍的够惨的啊…”
　　他看着原靖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容，毫不顾忌的嘲笑出声。
　　原靖眯了眯眼睛，看着少年比自己还惨的面容，虽然仍旧面无表情的，眼神中却多了些笑意。
　　笑容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少年倒吸一口气，痛的眼泪汪汪。
　　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站起身体，少年一边碎碎念着自己今天的倒霉，一边朝巷口走去。
　　“…杭黎。”原靖鬼使神差的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
　　“我们还是…朋友吧。”
　　原靖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是…”少年再度扯出了一个笑容，随后加大了音量，“…可能吗！话说我们很熟吗，你是哪位？”
　　“抱歉，之前没有想起来。刚刚才记起你，杭黎，对不起。”原靖的声音很低。垂下头，表情被发丝遮挡。
　　杭黎愣了半响，随后低低应了一声。
　　原靖勾起了嘴角。
　　朋友？
　　不是很棒的称呼吗。
　　就让我看看，这份‘友谊’会如何结束吧。

　　…………………………………………………………….
　　“喂喂，给你三秒钟收回你目光中的嫌弃，不然就走人。”杭黎这么说着，一瘸一拐的走到水池边，冲洗自己额上的伤口。
　　原靖坐到了床上，狭小的出租屋内甚至没有椅子。
　　看着杭黎毫不在意的动作，原靖的眼神微闪。
　　“别看我，伤药这种东西想都别想。作为汉子，将就将就吧。话说还不是你非要跟我回家…”杭黎继续冲洗自己手臂的动作，低声说着。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了动作，也不顾还在滴着水的手臂，从书包里翻出了纸笔，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原靖并没兴趣知道，脱下上衣，身上的青紫颇为可怖，他却淡然自若，就连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
　　打开水龙头，冲洗掉面颊上的血迹，转过头，就看见杭黎一脸怨念的盯着他，手中拿着的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欠条。
　　原靖勾起嘴角，走到杭黎身侧坐下，伸出手指了指他的额头，声音透着无辜，“…又流血了哦。”
　　杭黎伸手抹去，残留下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个，关于医药费啊，精神损失费啊什么的我就不讹你了，你就负起责任，把我被抢走的三十七块钱给我就行。”杭黎眨了眨眼睛，别过头去。
　　啊啊，真可怜。
　　看来自己的这位‘竹马’，现在过的不怎么样啊。
　　原靖这么想着，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弧度。
　　“…原靖。”杭黎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原靖并未回应，而是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你…就是…收养你的人家，对你好吗。”杭黎侧着头，并没有看向他，声音小的就像是自言自语，“你…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免得回去晚了他们担心…”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原靖的目光便阴戾了下去。
　　呵，我当然过的很好了。
　　我的那位有钱的…‘父亲’，每个月都会赏给我大笔的生活费呢。
　　虽然，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罢了…
　　那些没用的回忆，我不需要。
　　“你呢。”似乎真的在问询一般，原靖看向他，但那双眼眸中的厌恶却是触目惊心。
　　“我？没什么好说的。离开了孤儿院，现在自己打工中。”杭黎似乎真的不在意，有些尴尬的说着，便要站起身。
　　原靖拉扯住了他的衣袖。
　　仰头看着他，原靖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杭黎再次愣住，随后他的目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挣开原靖的手，笑容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对于我来说，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回忆，对于你来说，却是恨不得抹消掉的东西呢。”他叹了口气，后退一步，对原靖露出了一个淡笑，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依旧是平静的，就像自己当初认出原靖时的欣喜从未出现过一般，低垂下眼眸，强撑着嘴角的笑容，“那些钱就算了，就当我买了一个，别人不需要的回忆…”
　　这算什么。
　　受害者一样的表情。
　　就好像…我对你有多重要一般。
　　“杭黎，抱歉，因为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所以不知道应当怎样相处…”原靖的声音闷闷的，“如果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杭黎的声音颤了颤，“…你是在说我脑补过度吗。”
　　侧过身坐到了原靖旁边，杭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少年你要多交朋友才行啊，不然被害妄想症会越来越严重的。”
　　原靖笑笑，没有说话。
　　“对对，要多笑。就是这种爽朗的笑容，最加好感度了。”这么说着，杭黎露出了一个笑，不过衬着他此时脸上的伤口，有些滑稽。
　　“嗯，多交朋友。”原靖这么应着，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就陪你玩玩吧。
　　看看，最后会落得个怎样的结局。

　　………………………………………….
　　只要原靖想，他可以轻松的结交到许多‘朋友’。
　　以前，他不屑。
　　而现在，他却觉得，看着那些‘朋友’对自己违心的追捧和虚假的笑容，也是颇有意思的事情。
　　除了自己，杭黎没有其他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如果自己刻意的忽视他，杭黎可能整整一天都不会有人对他说一句话。
　　这不是…很好吗。
　　原靖笑眯眯的和身边人开着玩笑，众星拱月般的被自己的‘朋友’包围着，他的目光却悄悄看向了坐在班级前排的杭黎。
　　孤零零的，默默的看着书的杭黎。
　　杭黎是不是很难过呢？
　　要…更难过，更孤单一点才好啊…
　　这样的话…

　　“你准备报哪所大学？”搂过杭黎的肩膀，原靖语气熟稔而又漫不经心，“和我报同样的学校吧~”
　　杭黎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温度推走，不过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他再次失败，索性由得他去了，“真是遗憾，我已经有了想报的大学了。”
　　“欸~我们不是朋友吗~好过分，竟然想抛弃我~”原靖一边蹭着杭黎的手臂，一边夸张的说道，“我要哭了~”
　　“要哭的话就蹲到墙角去哭。再见。”杭黎的语气平静，低着头继续看书。
　　“哇，好冷淡。”原靖坐直了身子，俊朗的面容上夸张的露出了一个心碎的表情，“明明刚见面的时候那样热心的。果然要了人家的身子之后，就不爱人家了…”
　　杭黎的手一抖，差点撕破书角。
　　抽着嘴角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愈发抽风的朋友，吐槽脱口而出，“我还想问问这些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一个阴暗系的家伙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而且，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没有很热心。再说了…”
　　“啊，小齐你今天带饼干啦~我要吃我要吃…”
　　原靖好似被转移了注意力，飞奔到了后排的一个女生那里。
　　杭黎咽下未说完的话，目光再次回到了书本上，只是头不自觉的往下低了一些。
　　好难吃…
　　原靖笑嘻嘻的对那个女生束起大拇指，“小齐做的饼干棒棒哒！我还要~”
　　目光接触到那个低头看书的身影，原靖忽然觉得口中难以下咽的东西真的变得美味了起来。
　　伤心了吗？
　　那是当然的啊。
　　毕竟，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但我…可不止有你一个‘朋友’呢。
　　不过，都是你的错。
　　谁让你，胆敢离开我。
　　你离开了，我不就少了一个玩具了吗。
　　我不会允许的。

　　…………………………………………………………………
　　“…原靖！”
　　突然的声音拉回了原靖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向面前人，扬起微笑，“抱歉抱歉~刚刚走神了哈哈。”
　　杭黎放下了手中的笔，扶了扶黑框眼镜，“这种没有丝毫歉意的语气。大白天就神游天外真的好吗。”
　　“sorry~”原靖摆摆手，仍旧是没有丝毫诚意的说道，“让黎寂寞了。”
　　“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用这种调戏纯情小姑娘的语气和我说话…”杭黎这么说着，再度拿起手中的笔，在书本上写着什么，“揍你哦…喂！”
　　突然被摘下黑框眼镜，露出一张虽称不上惊艳，却意外的耐看的面容。
　　“果然，黎还是不戴眼镜，比较好看啊~”用着夸张的语气感叹着，原靖拿着眼镜的手高高的抬起，不让杭黎拿到眼镜，“高中明明不戴眼镜的，怎么才上了半年大学，就变成这副土气的样子了呢…果然，黎没有我陪在身边，是不行的啊~”
　　“不要用老妈子的语气说话啊！”杭黎够不到眼镜，索性放弃了，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原靖忽然站了起来，吓了杭黎一跳。一拍手，原靖看着杭黎的双眼亮晶晶的，明显是…想到了馊主意的模样。
　　杭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美人~陪大爷我逛街去吧~”一把将杭黎扯起来，原靖的笑容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拒绝也是没用的哦，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杭黎尽量克制着自己嘴角的抽搐，慢腾腾的收拾好了书包，然后便被原靖扯着手臂拖出了图书馆。
　　看着杭黎虽然不情不愿，却没有说出拒绝，原靖眯了眯眼睛，笑容有了一瞬间的改变。
　　突然考去了别的大学，一声不吭的离开我…
　　这半年…我可是很想你啊…
　　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作为补偿…就拿你以后的人生来换吧…
　　要一直…陪着我啊。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你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杭黎。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粗！不！粗！长！有木有爱上伦家啊哇咔咔咔~~嗯哼~小郑冷静~先把刀放心再说话~~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