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虚假的依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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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水吧。”裴康将热水递到杭黎的面前，面上依旧带着淡然的笑容。很是好看，却有些不甚真实。
杭黎接过水，并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
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水杯，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在向下滴着水，然而他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这所大学的校标。他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觉的有些蜷缩，双腿上盖着棕色的风衣。
裴康倚着桌子，看着此时有些狼狈的青年，笑容柔和，眼神中却满是戏谑。
本打算去惩罚一下打扰的自己看书的家伙，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水滴从杭黎的头发划落，顺着白皙的脖颈，隐入衣衫。他的脸上还带着红印，身上更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脖颈后的咬伤被上过了药，用伤口贴盖住。
杭黎低着头不说话，裴康也不打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仿佛在期待着他做出什么有趣的反应。
直到水杯中的温水凉透，杭黎缓缓抬起头，看向裴康。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杭黎想强迫自己笑出来，却没能成功。
裴康的笑容未变，依旧温和淡然，“没事吧。”
他的声音很是温柔动听，这是他自满的伪装。
杭黎似乎很疲惫，所以并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将水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声音微哑，“真的很抱歉，我…马上离开。”
裴康看见杭黎的动作，挑了挑眉，重新戴上的平光眼镜遮挡住了他的目光，徒留嘴角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以前就想问你了，你，是在怕我吗？”
杭黎先是一愣，随后急忙摆手，“当然不是。”顿了顿，他继续道，“…学长…是很温柔的人…”
温柔？
呵，原来如此。
“我救你，当然有目的啊。”裴康歪了歪头，笑眯了眼，“你不会认为，就这么算了吧。”
杭黎的脚步一顿。他此时穿着学校里的一次性拖鞋，下/身围着裴康的长风衣，狼狈而可笑的模样。
“那件风衣…嗯，差不多…”裴康伸出修长的手指，晃了晃，“…等于一个学期的学费吧。”
杭黎的头低的更低了。
似乎欣赏够了杭黎的反应，裴康忽然开口说道，“你…是gay？”
“当，当然不是了！”杭黎下意识的反驳，声音还带着沙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再度垂下了头，“请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那还真是遗憾。”裴康嘴角的笑容加大，目光固定在他身上，“我还蛮喜欢你的。”
杭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没能反应过来。
裴康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他嘴角的笑容带着些玩世不恭，“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杭黎沉默了下来。半响，他低声说道，“学长不要开玩笑了。我…现在就离开…”
“没有开玩笑。”裴康微微提高了音量，嘴角带着凉薄的弧度，“…虽然现在说有些趁人之危，不过倒也是个好机会。”
他站起身，朝杭黎走去，“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裴康一直知道，有一个学弟对自己特别的注目。
不论是在图书馆总能感觉到的目光，还是对自己特别的语气，都能证明他对自己的关注。
之前他是觉得厌烦的。
不过有一次看到那个学弟在做演讲时的自信和光彩，他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优秀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营造出的假象欺骗。
温柔的，正直的学长。
他喜欢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的女人保持着暧昧的关系，看着那些天之骄女逐渐变成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这让他觉得愉悦。
在那个学弟微红着脸对他问问题，甚至连书本拿反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同样有了如此的感觉。
时不时逗弄一下，也是很有意思啊。
“学…学长…”杭黎转过头去，说话却没什么底气，“我…我对学长只是尊敬…并，并没有…”
傻瓜。
还当真了。
裴康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容带上了些许恶意，“不试试怎么知道。明天，和我约会怎么样。”
“学学学…长…”杭黎涨红了脸，语无伦次，“这这这…”
看那副蠢样子。
有趣。
“就当是去玩玩放松心情，”裴康伸手想要抚上眼镜，却中途放下了手，“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不不…不是这个问题吧！”杭黎后退了一步，“学，学长…我…我…”
裴康歪头笑道，那个笑容漂亮的让人恍惚，“有什么问题吗？”
“……”杭黎瞬间站直了身体，好像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裴康走向门口，回过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杭黎，“嗯，还是说，你要这幅模样走回去。”
“…谢谢。”杭黎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真是期待啊。
裴康看着杭黎面容上的红晕。
明天。
看向窗外，大雨已经停了下来。夕阳从窗子照射进来，显得美轮美奂。
应该，会是个愉快的一天呢。
玩腻了，再丢掉好了。
……………………………………………
“你住在这里。”裴康看着眼前的高档住宅，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那个莫名的有些可怜兮兮的青年，“有些意外。”
杭黎似乎十分不自在，在车停下后，他几乎是即刻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一手扶着车门，他看向裴康，“麻烦你了。抱歉。”
裴康微笑着点点头，“要我抱你上去吗。”
杭黎的脸更为窘迫了。他摇摇头，再度道歉，“对不起，我…打扰到你。”
“嗯，你知道就好。”裴康就像一个亲切而可以依靠的大哥哥，“好好睡一觉，什么就都忘了。”
杭黎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将车门关上。
裴康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开车离去。
杭黎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他缓缓的朝家里走去。
站到门口，杭黎用密码开了门。
他应该庆幸吗，陆辰均曾经因为忘记带钥匙，所以换上了密码锁。密码就是…那货的生日。
这下就算想记不住他的生日也不可能了…
屋内是一片黑暗。
杭黎静静的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却并没有开灯，只是面无表情的，大睁着眼睛，看着这片黑暗。
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只是单纯在发呆。
此时的气氛很是宁静，平和，却又有些莫名的诡异。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死寂。
杭黎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电话旁，呆立了一会，最后拿起了听筒。
“……喂。”
杭黎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杭黎，”电话那头是郑普朔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好了，你…你快来医院…陆，陆辰均他…”
“他…”杭黎拿着听筒，沉默了下来，手在微微的颤抖着，“…他怎么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一样。
“…你来医院看看吧，地址是…”电话那头的郑普朔似乎尽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无异，只是却遮掩不住声音中的沙哑。
直到电话被挂断，杭黎好似才回过神来。
他在电话旁边低着头，站了片刻，随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回到卧室中，快速的穿好衣服，随后在房间中跑了起来，从这头跑到那头，来回反复，直到气息变得不匀。
停下了跑步的动作，杭黎抬腿朝房门走去。
跑下了楼，却首先看到了停在小区门口的车。裴康倚靠着车，目光看向满脸焦急无措的杭黎。
“又见面了。”裴康打开车门，自顾自的坐了进去。
杭黎的声音很是干涩，带着奔跑过后的紊乱呼吸，“学，学长，我…”
“刚刚收到了校方的电话。”裴康的温和声音很好的安抚了杭黎的情绪，“别想这么多，先去看看吧。”
杭黎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交谈。
车刚刚停在医院门口，杭黎便急切的打开了车门，跑进了医院。
裴康慢条斯理的走进医院，面容上是悠然的笑意。
自己这个学弟，似乎总是能露出令自己愉悦的表情呢。
赶到了病房，杭黎将手搭在门把上，却不敢推开房门。
房门忽然被猛地打开，随即杭黎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怀抱。
他垂下了眼眸，虽然没有推拒，却也没有环抱那人，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郑普朔。”
郑普朔放开了杭黎，双眼还是红的，令人很是心疼。他斟酌着词句，似乎害怕伤害到杭黎，“杭黎，你…还是别去看…”
“他怎么了。”杭黎看着郑普朔的表情，微微睁大了眼睛，面容染上了焦急，“你快告诉我啊。”
他的声音微哑，连身体都是无力的。
“他…刚刚抢救过来…”郑普朔别过头，似乎不忍再说下去了。
“抢救过来了？”杭黎松了一口气，身体当即便软了下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不住喃喃，“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
啊啊，我可爱的杭黎，让我看看你更好的表情吧。
一定会是…
…美丽极了。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撞伤了大脑…可能会在床上躺一辈子…重新拥有意识的可能性很低…”郑普朔说着话时，声音微颤，语气中带着悲切。但他的每字每句却是那样清晰，让杭黎听的真真切切。
“你在…说什么啊？”
杭黎庆幸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郑普朔，“…在说什么…”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郑普朔，眼神中带着乞求。似乎想要郑普朔收回刚刚的话一般，“郑普朔…”
啊啊，真是好表情。
郑普朔低着头，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随后缓缓让出了门口。
杭黎清楚的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青年。
他愣在了原地。
陆辰均…
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青年闭着双眼，病房中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杭黎朝前迈了一步，却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这是做梦吧…
是噩梦…
自己的朋友原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而陆辰均也绝对不会躺在病床上！
是梦！
是梦啊！
杭黎的脸色惨白，模样甚至比病床上的人更为虚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郑普朔站在他身侧，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然而他眼底的愉悦却暴露出了他此时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杭黎的这种表情。
果然…很漂亮啊。
漂亮的让他想要…摧毁。
之前计划的失误所导致的那些情绪波动，此时缓缓平静下来。
郑普朔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半跪下来，朝杭黎伸出手…
他要告诉杭黎，他还有他，他…也只有他了。
所以，要依赖我啊。
“站起来。”
被猛地拽起，随后杭黎感受到了贴近自己身体的温度。
他不自觉的，环抱住了那个人。
郑普朔缓缓的收紧手指，空落落的怀抱以及那相拥的两人，仿佛荆棘，狠狠的刺入了他的眼睛。
“你累了。”裴康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直视着他的双眼，“走吧，我送你回去。”
杭黎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任凭裴康拉扯住他的手臂，带他离开那里。
也许只是想逃避罢了。
不想去相信，自己唯一的朋友，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
不想去相信，收留自己的人，此刻会躺在病床上…
杭黎与裴康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被惨白的灯光拉长。
郑普朔勾起了嘴角。
这是第二次了。
郑普朔缓缓站起来，无声的说。
你再次选择了别人。
杭黎。你真是不听话啊。
真想把你…关在笼子里。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记住呢。
杭黎是郑普朔的。
你明明应该…待在我身边，全心全意的依赖着我的。
郑普朔侧过头，看向病床上的青年。
“陆…辰均。”他对着不可能回答他的人，轻声开口，“你一定在嘲笑我。”
他伸出手去，贴在呼吸机的开关上。
“你没有嘲笑我的资格。”
郑普朔的笑容更为灿烂，然后眼眸中的情绪却太过令人悚然。
你就…永远的躺在这里吧。
杭黎，我一定会亲手得到他。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虚假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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