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室友的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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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均我出门了哈。”
清润柔和的声音。
慵懒的蜷缩在沙发上的陆辰均低低的应了一声。
房门关上，忽的又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陆辰均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盖上了薄毯。
随后响起的关门声明显放轻了声响。
陆辰均并未睁开眼睛，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房子中多一个人，感觉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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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均已经记不起自己父母的模样了。
隐约记得，自己出席一个黑白葬礼的画面。
被自己称作‘叔叔’的人，在葬礼结束后，带着自己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很多自己的同龄人。
他在那个地方等啊，等啊，终于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那个地方，是孤儿院。
在孤儿院中的记忆并不美好。
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童们，早早的学会了成人社会的残酷。
自己还算幸运，不过半年，就有人愿意领养自己。
陆辰均还记得，当时自己和其他的男孩们站成一排，穿着还算整洁干净的衣服，任由那人仿佛挑选货物一般，打量着。
将自己带离孤儿院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俊美男子。
那人穿着纯白的休闲装，笑容却很是…奇怪。
他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坐到了车上，然后领自己去了一个偌大的别墅。
自己惊异于宅邸的奢华，不敢相信，今后这里会是他的‘家’。
的确不是。
那里是漂亮的牢笼。
那人带着自己走入了房间，然后松开了手。
就像是…将新买的金丝雀放入了精心打造的牢笼。
那次便是陆辰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那人。
接下来的十年里，陆辰均便是独自一人，生活在那个华丽却又冰冷的宅邸。
照顾他的起居的佣人，接送他上学的司机，每过一个月便会换上一批，并且几乎不会和他说话。
明明没有被限制活动，但却总是能感觉到冰冷的视线。
十八岁，陆辰均考上了高等学府，并且凭借着优异的成绩，拥有了在大学里做医学研究的机会。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陆辰均离开了那里。
奇怪的是，那人每个月仍旧汇给他大量的钱，却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
当然，在得知了那人身份的时候，陆辰均就知道，那些钱对于那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只是仍旧觉得…很不愉快。
自己…和那人的其他养子一样，都只不过是那人心血来潮养的宠物。
离开了那个牢笼，他在大学附近买下了一个公寓。
比起曾经生活的地方来说，小的可怜，但陆辰均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这种轻松的心情并未能持续多久。
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就在佣人服侍下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将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多么井井有条。
当陆辰均面对着不知何时变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时，被养成了洁癖的他第一次有了种无语的感觉。
所幸还有另一间没有使用的卧室，暂时还能撑几天，不然陆辰均就真的得去住酒店了。
只要想到房间里的惨状，陆辰均就觉得头痛。
不是没想过雇人来打扫，但陆辰均很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乱动。
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陆辰均强迫自己直视凌乱的客厅，内心纠结表情面瘫的站在房门前，戴着好几层手套的手都在颤抖。
“拜托了！房东你这么漂亮，再宽限几日吧QAQ”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陆辰均的思绪一顿，转头看去。
那是个有些狼狈的接着房间内丢来的一件件衣服的青年。年纪应当和自己差不多大。
青年穿着廉价却很干净的衣服，急的满脸通红。
陆辰均认识他，是自己的邻居，时不时碰到会和自己打招呼的唯一一个人。
“杭黎，三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房租不能再拖了。”被称作‘房东’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臃肿，说话的时候细长的眉毛微挑，“我可不是救济组织。”
“我，我…”青年手忙脚乱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正要接着说什么，忽然顿住了。片刻，他重新开口，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慌乱，“我知道了。谢谢。”
对将自己赶出去的人道谢？
陆辰均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开门走进了房间。
意料之中的再次被房间中的杂乱震惊了一下，陆辰均强忍着恶心，戴着好几层手套，朝堆在地上的衣服伸出手…
手停在了半空。
啧。还是雇人来收拾好了。
第二天清晨，陆辰均出门时，便察觉到了蹲坐在走廊拐角处的青年。
正值冬季，想必青年也是无处可去，方才在走廊里将就了一晚。
青年有些单薄的身体缩成一团，倚靠着墙脚，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的旁边放着一个小行李箱，想必就是他的全部行李。
抱着腿低着头的青年，让陆辰均莫名的有种#求收养#流浪猫的错觉。
嗤笑自己的脑子也开始出现问题了，陆辰均没有丝毫停顿的从青年面前走过。
陆辰均经常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和他作伴的只有实验室中摆放着的标本。
之所以选择学医，天赋之外的原因是…
陆辰均喜欢手术刀划破皮肤的感觉。
他并不擅长与人交谈，因此也没有朋友。
如同往常一般，在大学待到很晚，陆辰均回到公寓时，却并未看到那个青年。
应该是走了吧。
这么想着，他拿出钥匙开门，却听到走廊响起了脚步声。那个青年似乎是刚刚结束兼职，身上还穿着有些可笑的制服。察觉到陆辰均在看自己，那个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点了点头，随即拖着行李箱蹲坐在了角落。陆辰均移开目光，开门进屋。
那是两人第一次称得上‘打招呼’。
青年似乎还是没能找到住的地方，每天一大早便拖着行李箱不知道去了哪里，晚上十点左右会拖着行李箱回到走廊里。
一连几天，每晚陆辰均从大学回来，都会碰上还未换下兼职制服的青年。习惯性的，青年会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
还算…好看。
公寓依旧凌乱着，陆辰均已经烦躁到不想回家了。
心情不好，直接反应在了他的行为上。
在大学的医学研究总是出错，文件也经常不翼而飞。
当站在家门前却找不到钥匙的时候，陆辰均阴沉着脸，重重的锤了一下门。
“那，那个，”那声音很是轻柔，“你忘了拔钥匙…”
陆辰均侧过头去，青年手中的钥匙反射着好看的光亮。
伸手接过，钥匙还是温热的，想必青年应当是一直攥在手中。
“多少钱。”陆辰均没什么表情，显出几分冰冷，“感谢费。”
“呃…”青年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我没吃晚饭，要不你给我五块钱我去买个方便面好了。”
陆辰均在钱包中抽出一张，递给他，随后便进了屋。
二十分钟过后，敲门声响起，门外还是那个青年。
陆辰均眯了眯眼睛，还是开了门。
“给你，找零。”青年将钱递给他，又递给他一个塑料袋，“太幸运了，盒饭买一赠一，我看你应该也没吃饭吧，多出来的给你吃好了。”
还没等陆辰均说出拒绝，青年就自顾自的跑开了。
陆辰均看了看手中的零钱，又看了看塑料袋中的盒饭，关上了门。
将盒饭丢到垃圾桶，陆辰均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上了那么一点。
又过了几天，陆辰均因为写实验报告，将近凌晨才回到公寓。
走廊里，青年伏在行李箱上，似乎在写着什么。他的神情一丝不苟，时不时翻看着摆放在地面上的教科书。
走廊的灯光算不上明亮。
陆辰均像往常一样的，准备开门进屋，双眼忽然瞄到了青年的书本。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行笔记，昭示着青年认真的态度。
大学生。
陆辰均的眼中闪过了然。
认真学习的大学生。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话语脱口而出。
“喂，你，需不需要工作。”
陆辰均惊异于自己竟然会主动和谁说话。
青年抬起头，表情也有些诧异，却很快变成了警惕，“我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来我家打扫房间。”
青年先是一愣，随后似乎误会了什么，表情很是奇怪，“不好意思，我不是那种人。”
“………”
刚刚认真问他的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都是乱七八糟的房间惹的祸！
陆辰均面无表情的开门进屋。
虽然关门的声音有点大。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恼羞成怒了。
果然，自己不适合与人交往。
隔天，本来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人，轨迹中出现了一个交点。
陆辰均难得的很早便回了家。
缓步走过走廊，眼神不自觉的瞥向青年所在的角落。
脚步一顿。
那个青年低着头，一手抵在胃部，脸色苍白若纸。
陆辰均看了一眼，然后恍若未觉的走进房间。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陆辰均放下手中的书本，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门口，透过透视镜看向走廊。
那个青年仍旧坐在那里，蜷缩着，他的脸色更差了，死死的咬着唇，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他的小行李箱躺在一旁，上面还摆着纸笔，似乎是作业写到一半。
陆辰均眯了眯眼睛，打开了门。
“喂，你别死在走廊里啊。”
青年甚至没有抬起头看他，显然已经无暇顾及。
陆辰均的眉头微皱，走到他旁边。
青年的衣服依旧整洁，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颊侧，显出几分虚弱。
感觉到陆辰均的走近，他抬起头来，“没，没事…就是…唔…饿的胃疼。”
陆辰均冷冰冰的看着他，随后忽然拎起他的行李箱和上面的纸笔，转身朝屋里走去。
“这…唔…”青年扶着墙站起来，手依旧捂在胃部。
“正好还剩点吃的。爱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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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均第一次看见，吃饭也能吃出震撼的感觉。
瞥了一眼空空的饭碗和明显不好意思的青年，陆辰均的表情更冷了。
很好。今天晚上自己不用吃饭了。
“谢，谢谢。那个，那我就走…”青年有些拘谨，讪讪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向他告辞。
“吃完了就想走。”陆辰均抬起头看他，却莫名的带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青年更纠结了，站在原地就像是等着老师训话的小孩。
“要，要不我做饭给你吃…”
陆辰均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哈，那我去做饭了。你稍等一下。”
厨房中响起一阵忙碌的声音。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青年的背影。
是在…给自己做饭。
那个瞬间，陆辰均感觉，这个公寓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像是…灰白的画面忽然有了色彩。
他想起了年少时期，坐在那个华丽的长桌前，冰冷刀叉的触感。
但那种从内心生出的凉意，被此时厨房内的声响打散。
“吃饭了。”
青年从厨房中探出了身子，手中还拿着锅铲。
“…嗯。”
……
“味道怎么样。”
青年坐在他对面，不自觉的板正了坐姿，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陆辰均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十足的优雅矜贵。
“一般。”他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欸，好吧。‘一般’还全吃完了，要是‘好吃’的话，你还不得把盘子吃掉啊…”青年小声的吐着槽。
陆辰均的眼中闪过笑意。
“我还有空房。你过来住。”陆辰均站起身，完全没有征求意见的感觉，“做饭，打扫房间，用劳动力代替房租好了。”
“哈？等会儿…这什么情况…”
“别废话了。你的房间。”陆辰均伸手指向一间紧闭的房门，“进去收拾好。”
青年明显还是懵的，游魂一般的走到房门前，伸手推开了门。
惨叫声。
陆辰均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嘴角。
总觉得，会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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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声响起。
陆辰均猛地睁开眼睛。
一手按上了太阳穴，神情间难得的有些疲惫。
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梦到了以前的事…
心情完全说不上好的拿起手机，却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表情柔和了些许。
“…杭黎。吵醒我会发生什么。你知道的吧。”陆辰均的声音阴气森森，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并没有愤怒的神色。
电话中传来的杭黎的声音好像快哭了。
“我错了大少爷。要不是迫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来打扰您的休息的…”
“重点。”
“啊，就是那个，我的笔记找不到了。能帮我看看是不是落在家里了吗？”
陆辰均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
“不是。再见。”陆辰均这么说着，却起身走向杭黎的房间。
“能不能先看看再说啊！拜托了QAQ啊，我，我怎么敢麻烦少爷您给我送来，那个，就告诉我一声时不时落在家里就行！”
明显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陆辰均翻动着杭黎书桌上散落的笔记本，“有一本蓝色的，上面画着兔子。”
“啊，就是那个！太好了，没有弄丢…”
“幼稚的图案。再见。”陆辰均好似要挂断电话。
“等等等等…”杭黎的周围似乎有些吵杂，他的语速也快了些许，“抱歉，我这两天大概不会回家了。你别忘了吃饭…”
陆辰均皱起了眉。
“不行。”
“真的是万分紧急的事件！我保证之后一五一十的交代，所以…”
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青年叫杭黎名字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先挂了哈，你千万要冷静。”
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忙音，陆辰均十分冷静的将手机放在了桌上，然后踢翻了可怜的椅子。
杭黎。你胆子变大了。
真是欠调.教。
等你回来，该怎么收拾你呢。
面瘫着脸，陆辰均的目光一一扫过杭黎房间中的摆设，最终锁定掉在地上的玩偶兔子。
杭黎的房间很整洁，因而这只掉在地上的玩偶兔子显得颇为突兀。
这个难看的兔子…似乎是谁送给杭黎的礼物。
陆辰均无甚表情的盯着那只玩偶，忽的踩了上去，还狠狠的碾了碾，好像正在踩着的是某个不知死活夜不归宿的人。
猛然，陆辰均的动作一顿。
弯腰捡起玩偶，拎着玩偶兔子的一只耳朵，走到客厅，拿出剪刀剖开兔子玩偶的腹部。
当看到里面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时，陆辰均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眼中闪过了愤怒。
这是…
陆辰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第一次看到这个玩偶的时候，就发自心底的不喜欢。
有人在窥视杭黎。
透过这个恶心的镜头。
究竟是谁。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我会把你揪出来的。
绝对。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室友的发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