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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听说以前 ...

  •   天色暗下,夜晚降临。

      两人相对而立。

      艾伯特扑闪两下微翘的睫毛,目光柔情似水地注视着安珀,撺着她左右晃动手腕的双手轻轻加了力,艰难地从咬着梨子的唇齿间发出声音:“开心吗?”

      “开心呀。”安珀重重点头,“光线太暗,我快看不清你的脸了。”

      夜幕压下来,又黑了几分。

      艾伯特恍然,他有夜视能力,能在暗夜中行动自如,安珀却不行。

      他咬一口鲜脆多汁的梨,解开腰间的火绒袋,取出火石和火绒,点亮盛满松脂的油灯,促狭的房间升起一簇亮光。

      吃完梨,艾伯特提着油灯,带安珀绕到杉树另一侧,担心她看不清,让她拎着油灯,再抬腿跨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意识中乍然响起小松鼠的怒吼:【你在做什么!你要带她去你的卧室吗,不能留宿,她有问题,傻子你听到了吗?】

      艾伯特对此充耳不闻。

      关在为她量身定制匣子里的小松鼠转了几个圈,找胖老鼠帮忙:【快去看一下艾伯特在做什么,他单纯又心软,我怕他被骗!】

      洞里的胖老鼠吃得太饱,连说话都费劲,更别说攀登高峰上二楼了。

      他回绝了小松鼠的要求。

      小松鼠焦躁得快把自己转晕,胖老鼠劝她:【瑞茜,枉我带你去罗斯特见过世面。别担心,明天再看她有什么花招。】

      二楼卧室。

      艾伯特合上窗,见安珀愣在原地,拿过她手中的油灯,放在桌上。

      他指着床:“你晚上睡这里,有事叫我。”

      “你呢?”看他拔步要走,安珀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去下面。”艾伯特打开柜门,找出一条洗得发白的床单,回头冲她粲然一笑,“晚安,安珀。”

      “晚安。”

      安珀自出生还没睡过,按照艾伯特的要求躺在有点硌肉的硬床上,虽有些不适应,由于倦意来袭,没多久便酣睡过去。

      二楼一室安静,一楼却格外热闹。

      小松鼠抗议艾伯特将她押在匣子的时间过长,斥责他脑子不清醒,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过夜。

      艾伯特先是矮身将藏在洞中的胖老鼠掏出来,再揭开匣盖,五指一拢,轻松抓起小松鼠,将两鼠放到屋檐下,轻轻关上房门。

      被轰出来的小松鼠不服气,用爪子挠门。

      怕惊扰到安珀,艾伯特轻手轻脚地在木地板上铺了一层床单,刚平躺下,小松鼠怂恿胖老鼠一起找缝隙硬挤进来。

      小松鼠窜到艾伯特身上,使蛮力用前肢剁他的胳膊,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给你按摩代表我原谅你了。】

      艾伯特噘了下嘴:【你分明在发泄情绪,不是按摩。】

      【真难伺候。】小心思被拆穿,小松鼠不得不放缓频率,改为轻柔地捶打。

      相较于小松鼠,胖老鼠老实得多,裹进床单不吭声。

      清楚他们有疑问,艾伯特讲述白天的经历。

      听完的小松鼠在他身边兴奋地拱来拱去,要不是不能说话,恐怕早把二楼的安珀吵醒了。

      小松鼠:【她是预言树的孩子?意思是,她有预言的能力,我要让她预言一下她是不是整个奥兰大陆最美的女人!】
      小松鼠:【她还是我的女神,你要对她好,不许辜负她,懂吗?】
      小松鼠用脑袋蹭艾伯特的脖子:【傻子,你到楼上去睡呀,抱着安珀一起睡!】

      艾伯特干脆张开双臂,枕到脑后。

      看他不为所动,小松鼠急得团团转,艾伯特着实觉得聒噪,屏蔽了她的意识,一花一松鼠没法沟通了。

      小松鼠没辙,托胖老鼠转告:【瑞茜让我问你,你和安珀对视时有没有心跳加速,有没有脸红,脸上有没有发烫?】

      回想白日种种,艾伯特回:【有。】

      胖老鼠不像小松鼠情绪激动,听到回答态度也是极淡:【我去过罗斯特那样的大城市,我看到的……唉……你对她动心了。人类为了生孩子是不需要爱情的,你好自为之,别让自己痛苦。】

      这些年,艾伯特没出过森林,森林的动物却常常带来外界的消息,讲给他这个乡巴佬听。

      关于人类生孩子的问题,此前一直不了解。

      胖老鼠讲述,五个世纪前,人类遭遇精灵诅咒,相爱之人无法孕育生命,若要繁衍后代,结合的两人必定不会产生爱情,有的夫妻甚至会相互猜忌,排斥,折磨到死。

      要么不生,种族灭亡;要么和不爱的人生,不仅个人精神世界一片狼藉,城邦由于年轻人活得生不如死,滋生出各种问题,导致社会动荡不安,次序大乱,乃至战火连连。

      总之,这个诅咒不让人类好过。

      最开始遭受诅咒时,一些爱情至上的人愿意两人相伴到老,无需养育下一代,幸福过完一生。

      从个人爱恨来讲,无可厚非,可一个国家的发展需要新生命,需要源源不断的年轻人。

      当时的国王下令,普通平民必须与能够生育子女的人成婚且生育四个子女及以上,不可不婚;骑士,贵族及王族允许和相爱的人相伴,但务必找能孕育后代的情人生育,延续高贵血统。

      有平民抗议游口行,宣泄不满的后果是被暴口力镇口压,一个村庄的人受到牵连,全部葬身一场大火。

      后来仍有抗争,但选择繁衍后代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到今天,谁若是站出来说他不生孩子,旁听的人只当他是活得不耐烦的疯子,阴阳怪气地奚落一句“人类早没爱情啦”。

      因为一句话,艾伯特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房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怕踩到两个朋友,艾伯特蹑手蹑脚去开门,晨曦清新空气迎面而来,他低下头,发现来访者是住在森林西边的野兔。

      野兔:【艾伯特,有两个人类进森林了,其中一个看身型是布兰索安人;另一个人高马大,该是正常人类。他们在找红线萝,说是要去罗斯特,能领奖赏。】
      艾伯特:【谢谢你。】

      听到动静的小松鼠醒了,埋怨艾伯特切断意识连接,哪知他回:【我听到了。】

      小松鼠和野兔攀谈一会,送走野兔后,跑到艾伯特脚边,摆出教书育人的姿态:【安珀有惊人的美貌,别的男人很容易仅仅因容貌诓骗她,给她带去伤害,哪有你发自内心的心动纯洁。你要时刻陪着她,阻断她和陌生男人接触。】

      睡醒的胖老鼠慢悠悠摆动肥大的身躯来到门口:【我刚才听到罗斯特,我怀念那里的葡萄美酒,什么时候出发?】

      小松鼠白他一眼:【谁说要去了!】

      胖老鼠压到艾伯特脚上,为了吃,有理有据地分析:【人类群居生活,安珀不可能长期待在森林,光吃水果不是长久之计。她是可以移动的预言树,艾伯特跟着她出去见识世面有错吗,你要让他一辈子缩在旺兹曼拉吗?】

      艾伯特抬脚,伏在脚上的胖老鼠顺势掉到地上,胖老鼠瞄一眼神色变换,似乎听进去的小松鼠:【去嘛,罗斯特多好呀。】

      小松鼠翘首仰望在她眼中高大如山的艾伯特:【安珀有提过找她的黑衣母亲吗?如果要找,需要离开森林,就不是我们诱导,而是陪着她去大城市呢。】

      理由确实不错,积极怂恿的胖老鼠却发出叹息:【换个借口吧。她妈不要她,你还让她去找,多残忍,不如直说去喝酒吃肉。】

      【我又不是真让她找母亲。】小松鼠将肉肉的老鼠推下入户台阶,滚到草地上,【哎呀,你快去西边看看那两个闯入森林的人!】

      胖老鼠拉着小松鼠一起去。

      两只鼠一走,清静不少。

      艾伯特回屋叠好床单摆在桌上,坐在椅子上盯着果篮里的新鲜水果。

      伯德温说得没错,安珀不能长时间待在森林,即便不是去罗斯特那样的大城市,也要去有人类的地方生活。

      天色渐渐亮起来。

      躺在硬床上的安珀虚着眼感应到四周有微弱的光线,猜测到了起床时间,捏捏有些发酸的腰,僵硬地挺起身,穿上鞋袜下楼。

      “早安。”听到声响的艾伯特走到楼梯处,抬头对上头发乱蓬蓬的安珀,“睡得好吗?”

      “还好。”

      安珀十指插进头发来回抠发痒的头皮,没下几个台阶,身体感到不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挤出来。

      她警觉地驻足在楼梯上。

      这样的表情在安珀将饿误认为生病时见过,艾伯特脑内猜测各种原因,脚上几个大步跨到与安珀相邻的台阶上,由于台阶高低落差,一下子比她矮了一截。

      他仰头,视线对上她略显憔悴的脸,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安珀将手别到背后,覆在屁股上,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说:“这里,有东西想出来。”

      “是我的疏忽,跟我来。”

      逼仄的楼梯处,艾伯特慌忙下楼,先一步转过树干,来到位于进门右手边的小门前,随着“吱”的一声,少年推开腐朽的木门,偏一下头,对紧随身后的安珀说:“这里是如厕房,条件比较简陋。”

      一股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着微弱的光线,安珀看到只够站立一人的如厕房放着一张正方形的凳子,这张凳子朝上的一面边缘有部分木板作为支撑,中间则有一个圆形的大孔。

      艾伯特坐在简易坐便器上,对站在门外的安珀说:“你待会儿先脱掉裤子,像我一样坐着,再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出来就行。这里是空的,能看到地面。”

      他站起来,回到安珀身边,在裤子上擦了擦紧张沁了些汗的手。

      安珀跨步要进去,艾伯特忽然叫停:“等一下,我还没教你擦掉残留的脏东西。”

      少年飞速跑上二楼一阵翻找,下楼时手里捏着一根顶端裹着布的短木棍,脚下不稳,差点跌倒,怕安珀忍不住,他来不及顾及自己,晃晃荡荡地冲到门口,将新做的厕筹交给她:“用这个擦。”

      安珀进如厕房,关上房门。

      艾伯特走远几步,等安珀开门出来,看她两手空空,懊恼地反应过来。

      安珀不解:“怎么啦?”

      艾伯特低声:“厕筹是可以循环利用的。”

      “我扔掉了。” 安珀卑陬失色,垂下眼不敢看他,弱弱地说,“我去捡回来吧。”

      “不用的,我只是告诉你可以不用扔。”明明没说错话,在看到安珀羞愧的表情时,艾伯特心中生出做错事的愧疚感,急忙补救,“是我没提醒你。不是你,是我的问题。”

      安珀笑吟吟:“那我以后不扔。”

      见她展出笑颜,艾伯特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眉眼弯弯地冲安珀一笑:“好啊。”

      两人吃完昨晚剩下的水果,艾伯特提起西边不远有一片果园。

      失去了可以依托的预言树,落花族在森林生存变得困难,在动物朋友的帮助下,从大陆各处搜集种子,播撒在一片树木被砍的空地上,慢慢形成了如今的果园。

      艾伯特带着安珀去果园逛逛,权当饭后消食。

      树荫下,艾伯特说起离开的事,没有小松鼠和胖老鼠设想的那么困难,听到出去,安珀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地晃来晃去:“太好啦,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外面,不用守着无聊的森林啦。”

      她说过,艾伯特可以和她一起离开森林。

      “是呀。”

      艾伯特嘴上欢快地应答,脸上却有担忧之色,他怕自己不能说话与人类沟通困难,怕安珀带着他不能畅快游玩,扫了兴致。

      两人漫步一段路,还没到果园,小松鼠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不小心栽倒在地,扑腾两下翻起来,匍匐在艾伯特脚背:【伯,伯德温被两个人类抓了!】

      闻言的艾伯特弯腰,长手一捞,将小松鼠收进掌心的同时侧身对不知情的安珀说:“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这附近暂时安全,你在原地等我,行吗?”

      见他神色紧张,安珀忙问:“怎么了?”

      “森林西边进来两个人,他们抓了伯德温,我要去救他。”艾伯特将小松鼠交到安珀手里,“有危险的话瑞茜能察觉,她如若跑开,你跟上就行。”

      安珀:“哦——”

      话还没出口,眼前的少年倏然不见,化作一朵飘荡的七彩花。

      安珀讶然,张大嘴巴仰头望去,只见七彩花灵巧地避开繁茂的枝丫,稳稳升向上空,离地面越来越远时隐藏真身,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安珀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她保持仰望的姿势,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双眸中除了绿树的倒影外,全是震惊。

      原来昨日初见,艾伯特是此般凭空隐没的。

      怀里的小松鼠扭了扭屁股,这让安珀收回思绪,低头俯瞰活泼的小松鼠。

      安珀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下小松鼠沾上泥土的毛发,以为小松鼠听不懂,自言自语:“你说艾伯特能救回伯德温吗?”

      想到伯德温被抓,小松鼠心有余悸,趴在安珀手心任由她顺毛。

      女神的皮肤细滑白嫩,动作又轻又柔,捋得小松鼠心情愉悦,索性好好享受一下,躺在安珀手心,安心被抚。

      “糟糕。”安珀手一顿,愁上眉头,“艾伯特说只有我能听见他说话,他去了如何让人家知道他的目的,打架吗?对方两个人,他能赢吗?”

      小松鼠跳到地上,领着安珀一路狂奔。

      预言树位于圆湖正中心,沿着树身搭建木屋守护预言树的是奥兰大陆中寿命超过人类,容貌俊美的异美族。

      除了被选中可以住进湖心木屋的守护者外,其他异美族环着森林修筑树屋,树屋建得多了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线圈,将森林完整包裹一样。

      这条生活带又叫环林线。

      由于风吹日晒,加上无人打理,环林线上的树屋大多荒废破烂,只有当年为了美观种的红线萝肆意生长,纠缠着支撑树屋的青苔木板,让其不坠落,保持原有的样貌,以此分辨岁月洗礼中还有一丝异美族存在过的痕迹。

      鼎盛时期,有人来拜预言树,更有人不远万里赶来,只为一睹异美族俊男美女的惊人绝色,欣赏住在树上的种族。

      可惜,五个世纪前精灵诅咒中包括异美族,造成异美族繁衍能力逐年递减,以至于预言树消失时,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种族更加没落,没几年便没了踪迹。

      “艾伯特!”

      安珀原本跟在领路的小松鼠身后,眼尖地远望到爬满红线萝的树屋下站着熟悉的身影,加快脚步,几下蹚过清澈的溪水,甩出小松鼠一段距离,几乎是往艾伯特压去。

      正和布莱恩、耶茨站在一起的艾伯特听到身后急切地呼喊,当即听清是安珀的声音,本能地转过身,惊讶安珀跑太快,怕她踉跄绊倒,三步并做两步,抓住她的手臂,稳住惯性使然扑过来的身体。

      见他没事,安珀释然:“我怕你被打死。”

      这令艾伯特不由自主发笑的同时心中某个角落生出小小的惬意之感,他抬眸,两道目光迎面相撞。

      安珀眼中忧心变为欢喜。
      艾伯特却迸射出明亮的光芒,像是夏天炙热的阳光,能将她融化。

      “咳咳,咳咳!”

      耶茨实在看不下去,强行将两人掰开,侧身对安珀说:“放心吧,我没动他,更别说打了。”

      安珀回神,目光对上和她说话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她目光上移,观察到男人留了一串络腮胡,虽看上去魁梧强壮,脸上的表情确平易近人,并未因安珀光明正大地打量露出不悦之色。

      “我叫耶茨。” 耶茨转过头,瞟一眼一直站在树屋下迟迟没开金口的布莱恩,笑眯眯地对安珀和艾伯特说,“那位嘛,他叫布莱恩,不爱说话。”

      安珀的目光被与这边三人隔绝,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布莱恩吸引。

      相较于耶茨的威猛壮实,那边的布莱恩不说比耶茨,比安珀都矮了半个头。不光个头,他的眼神带着戒备与审视,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给人羸弱却倔强的感觉。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布莱恩脸色顿时难看,觑一眼咧嘴坏笑的耶茨,拂袖转身背对三人。

      安珀赶快收回目光,介绍道:“我叫安珀,他叫艾伯特。”

      说完,凑到艾伯特耳边,压低声音:“布莱恩脾气好大,不像你。”

      艾伯特:“嗯。”

      “说什么悄悄话呢?”耶茨五大三粗,没什么耐心,艾伯特比划半天没懂,好不容易来个会说话的,赶紧问,“你弟弟找我们究竟什么事?”

      “哦,你们是不是抓了一只老鼠?”

      “你说那只?”耶茨无奈地掀起衣服抖两下,“那只老鼠鼻子真灵,闻到我包里有面包,想偷走,被我教训了一顿。”

      他歪过头,看向树屋下堆放的一堆瓶罐,指着其中一个瓶子,抬起下巴示意:“呶,我把他装里面了。”

      安珀和艾伯特跑过去。

      艾伯特拧开瓶盖,拁出太胖被挤压得变形的胖老鼠,只听胖老鼠哭诉:【艾伯特,他的药瓶里有草药,我昏死过去了,不然早和你连接意识让你替我报仇了。】

      看胖老鼠没认识到错误,艾伯特将他摔地上,带着安珀走回耶茨身旁。

      艾伯特示意安珀道歉,告诉她该怎么说。

      安珀按照艾伯特的提示,笑嘻嘻地对耶茨道:“对不起呀耶茨,我家老鼠做错事,受到惩罚了,你消消气。你们来环林线是为了红线萝,我们可以帮忙割,天黑之前能出森林。”

      布莱恩弱不禁风,正好缺帮手,耶茨坦然接受道歉。

      这时候实在跑不动的小松鼠慢吞吞地赶来,看胖老鼠避在角落,对他进行严厉地批评。他被带走怎么办,艾伯特被打怎么办,一下子失去艾伯特和胖老鼠,她该怎么办!

      角落的叽叽声没影响人类。

      耶茨撸起衣袖,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豪气地掼给艾伯特,话却是对能交流的安珀说:“我听说旺兹曼拉早没人住了,怎么还有两个人。”

      安珀摇头。

      艾伯特咬着刀柄,拽紧茂盛的红线萝,借力攀爬上树屋,找到能稳当站立的木块,用短刀从根处割断红线萝。

      看他干事麻利,站在树屋下,高举双手整理断开红线萝的耶茨叹气:“轻巧就是好呀,随随便便能爬上去。你看我这身材,根本不敢用力。”

      他上去,就算有红线萝吊着,树屋恐怕也得塌。

      安珀弯腰,将耶茨理到地上的红线萝一条条分出来,问道:“找这些干嘛?”

      “罗斯特的乔治久病不愈,放了几次血都不见好转,布莱恩想到办法,说是找红线萝配矿石。”

      安珀由衷佩服:“给人治病呀,真伟大!我昨天差点死了,是艾伯特救的我。”

      听闻的艾伯特抿嘴一笑,他哪里救她,只不过找了水果饱腹而已。

      “哈哈!”耶茨仰头大笑,扭头瞄一眼专心分类的安珀,心下突生感慨,眼神黯淡,“可惜,布莱恩专攻草药学,草药学在当今的奥兰大陆,不及放血疗法、催吐疗法、冰水疗法、灌肠、喝酒、就连祷告都比草药有用。”

      “嗯?”安珀听得云里雾里。

      “乔治家族没几个正常人,全是肚子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 耶茨干脆蹲在地上,陪同安珀将红线萝分类。说到此,侧身偷瞄一眼独自一人的布莱恩,摆出生无可恋的表情,“草药学还不普及,没人相信。我不想让布莱恩蹚浑水,去治一个快死的人。可他,你也看见了,倔脾气,说既然有想法,就得尽全力救人,非要来找红线萝。你知道红线萝吗?”

      “不知道。”安珀昂头扫了几眼,“我看这里好多。”

      耶茨摊开手中的一条红线萝,用手掐了一下,藤汁冒出来:“这东西是装饰品,欣赏用的,布莱恩要用来治病,风险太大。乔治本来就要死了,死在别人手里与我们无关,死在我们手里,还是不被接纳的草药学,你说我和布莱恩什么下场?”

      安珀吓坏了:“什么下场?”

      “你理解不了我话里的意思?”耶茨有点难以置信,对面的安珀有美丽的容貌,理解能力却堪忧,只得说,“治不好,我们会死。”

      “喔,我懂了。”

      割完一座树屋的红线萝,艾伯特将短刀插进腰带,跳回地面,听到小松鼠咬牙切齿的声音:【傻子,你还割什么红线萝,你看那个男人一直和安珀说话,刚才还心怀不轨地打量她,小心他拐走安珀!】

      艾伯特没当回事:【他有名字,叫耶茨,另一位叫布莱恩。】

      小松鼠跟在他脚后:【你要有危机感!】

      艾伯特踞在安珀身旁,问她:“还需要割吗?”

      安珀转而问耶茨:“够了吗?”

      耶茨薅了把红线萝,见堆了不少,活动了下筋骨,说:“够啦,不够再说。”

      三人一起整理剩下的红线萝。

      “安珀,艾伯特,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知不知道旺兹曼拉为什么变这样?” 耶茨坐在草地上,一面搜罗红线萝,一面感慨,“说起来,安格斯能有‘永固的灵魂’,少不了阿瑟妮的推波助澜。她作为一名巫师,为了爱情连最起码的好坏都不分,帮坏人干事,可恶!”

      安珀复述:“阿瑟妮帮安格斯?”

      “对呀,五个世纪前精灵诅咒人类,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子。普通人能被逼迫,王公贵族有的是办法,他们只需要找能在血叶上融合,会怀孕生孩子的女人就行。安格斯的母亲本是一名妓口女,说她命不好吧,她能和当时的国王生孩子,说她命好吧,她只是生育工具。”

      “是吗?”安珀接收不了这么多信息。

      “国王虽然不爱她,但她生了安格斯延续了皇族的血统,本来能好吃好喝过完一生,谁知她非要让国王爱上她,闹出一大堆事,弄得不仅她,连在襁褓中的安格斯一块儿被王室扫地出门。”

      不仅安珀,艾伯特也听得入迷。

      耶茨揪着红线萝,眼中满满怒意:“安格斯确实过得很惨,有一个悲痛的童年。普通平民本就看不惯王室特权,他倘若只找他父亲报仇,大家拍手鼓掌嘛。偏偏拿平民出气,先是残忍地灭了以养鱼捕鱼为生的提约,后又在罗斯特烧杀掳掠,害死了多少平民!”

      安珀捏着红线萝的手不自觉地加了些力。

      “呸!”耶茨啐一口痰,愤恨极了,“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要不是阿瑟妮使用黑暗巫术帮他获得‘永固的灵魂’,他早被开膛,被破皮,被斩首,被放进铜牛里了!”

      说到酷刑,耶茨问听得专注的两人:“猜猜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安珀和艾伯特摆头。

      看两人入神,耶茨故意睁大眼睛,做出夸张恐怖的样子:“我之前在罗斯特行刑,多少人死在我眼前。像把人没入池塘浸水、用鞭子抽打这种算轻松的,把人蒸煮致死、放进拉肢架和水刑才是一点一点折磨——”

      “你不要说啦。”

      安珀扔掉红线萝,躲进艾伯特怀里,艾伯特顺势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对上耶茨戏弄的表情。

      耶茨瞧艾伯特脸上绯红,见多世面的他很快明白,冲艾伯特挑了下眉毛,嘴角翘起,勾起一抹怪笑:“我看出来了,少年。”

      见耶茨眼神在自己和安珀身上来回,艾伯特脸更红了,拉起安珀,打算告辞。

      安珀却走到耶茨跟前,扬起头对他说:“你有人吃的面包,你长得高大勇猛,你在罗斯特工作过,你还懂医术——”

      “纠正一下,是布莱恩懂医术,不是我。”耶茨解释。

      “你和布莱恩懂得多,不如带我们一起去罗斯特,总好过我和艾伯特两个人去吧。”

      在角落缓过来的胖老鼠鼓动两只前肢,欢呼:【终于可以再去罗斯特啦!】

      跟在艾伯特脚后的小松鼠却愁眉苦脸:【耶茨吓唬安珀,说不定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目的不单纯。去了罗斯特,好色的男人更多,我的笨艾伯特怎么敌得过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听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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