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09章 ...
-
“胡太医哟，我们家世子是为了救皇长孙受的伤，是太子让小的来找您的！”
·
今日是林雅十四岁的生辰，前世的这一天，林逍被小周氏带人抓|奸在床，武宁侯府的面子被他丢了个一干二净，而武宁侯，林逍的父亲，不论小周氏如何“求情”，执意将林逍逐出了侯府。此事本该成为所有人的饭后谈资，成为今年最大的丑闻与笑话，但就在这同一天，偷偷溜出宫的皇长孙遇刺身亡，京中掀起了一阵风波。倒是盖过了侯府的这桩丑闻。
前世的林逍即便流落民间，狼狈不堪，却还是听闻了皇长孙死后，皇帝大怒，连削了两个皇子的爵位，京中受到牵连的勋贵更是不计其数。
太子为元后所出，即便自幼体弱多病，却始终动摇不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是前世皇长孙身亡，皇帝也没有另立储君。就是这么个眼看着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却在皇帝驾崩后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甚至，他的命比他任何一个兄弟都要长。就连林瑶死后，林逍重生，他还是好好地在他的王位上做着一国之君。只是，在林逍的记忆中，他后来一直没有子嗣，前世的他多半是将王位传给了十七皇子，他最年幼的弟弟。
林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败坏，有小周氏和林达在，父亲也绝对不会多看自己这个儿子一眼，他虽然贵为武宁侯的世子，家世于他，却是没有丝毫助力。既然眼前有这么个能和如今的储君，未来的九五之尊交上关系的大好机缘，他自然不会放过。
却说那胡太医之所以备受皇帝的重视，除了他的医术的确高明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专门为太子调理身体。别的太医即便医术高明，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能治好太子自然荣华富贵，但要是出了一点点的差错，就是株连全族，死无葬身之地，更别提，这其中还牵扯了——党争。但胡太医为人本就有几分轻狂，别人不敢接的差事，他就敢接下来！而且，虽然没把太子的病治好，却也是稳住了病情！君不见太子的命比谁都长？这其中的的确确少不了胡太医的功劳。
故而，胡太医是太子的常客，一听说是太子的命令，心里虽然非常舍不得房宜恩，却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宫里。如今春回日暖，虽还有些寒意，人人却都穿起了春衫，但是那养尊处优的太子却拥着狐裘，关节分明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嘴上，一声又一声的咳嗽被他死死压抑着，但越是如此，越是难耐。他身边的大太监魏传功赶紧取出了一粒碧色的药丸给他服下，胡太医到殿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情形了。
他刚刚俯下身要行礼，太子手一挥，便道：“免礼，快去看看林世子伤势如何！”
“是。”见太子脸色凝重，胡太医哪里敢有片刻耽误？
太子拥紧了狐裘，朝内室走去，大太监魏传功赶紧道：“太子，您还是莫过了病气啊。”
太子喉咙中的瘙痒已被药丸克制，只是适才咳的太过，到底伤了嗓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道：“林世子并非是生病，能过给孤什么病气？”说罢，他一脚已经踏进了内室。只见房内已有三个胡子花白的太医在了，这三人都是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待看到太子身后的胡太医，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立即舒展了眉头，两眼放光。
胡太医全当没看到他们，几步走到床榻边，给林逍把起了脉。
胡太医的手刚刚搭上林逍的脉门，便是吃了一惊，然后两条粗眉毛也和那三个太医一样，紧紧的皱了起来。谁也没有开口问话，三个老太医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也有几分忐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狂傲不可一世的胡太医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昏死过去的林逍就和前世一样，身子不由自己控制，但却能一清二楚地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他是在赌，用命在赌。前世皇长孙是被割破了喉咙，流干鲜血，回天乏术而死。事后，也是胡太医在皇长孙的伤口处发现了这隐秘的西域奇毒，后来二王削爵，无数权贵被牵连，也未尝不是这奇毒提供了线索。他虽然重新捡起了武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底子到底是太差了，所以这次出手救下皇长孙，自然把不小心中了这毒的几率算在其中。他在赌，这个胡太医能解这奇毒。
更何况，他如今还是武宁侯府的世子。他活着，比他死了，对太子绝对利大于弊。
“这是西域奇毒，无色无味，即便是中了这毒，也看不出丝毫症状。”胡太医胡无笑眉开眼笑，“这种奇毒是百年难得一遇，我胡无笑这次可是撞上大运了！”
林逍：为什么有一种被当成试验品的错觉……
太子又咳了几声，脸色却是比之前的要好上了许多，他吩咐胡太医务必将林逍治好，然后便带着魏传功离开了。林逍知道，太子这一去，金銮殿上必有一场无形的刀光剑影，而京城中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的武宁侯府老夫人的院子里，气氛却有些古怪。
小周氏表现的比林瑶还要担忧。她脸上的担忧之色是那么明显，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她是在担心世子林逍的伤势。要不是人在皇宫里躺着，她好像就要飞过去看看似的。张氏在一旁柔声劝着小周氏，体贴之极。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们好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倒是老夫人心里嘴里都是最疼林逍这个孙儿，可是她的年纪大了，年纪大了以后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甚至连别人说的话，她也渐渐听不懂了。看那个讨厌的胡太医走了之后，她还兴高采烈地拉着房宜恩的手，问她什么时候做点心给她吃，又问什么时候才和林逍成亲……这老夫人啊，哪里知道她最疼爱的孙儿此刻正在鬼门关徘徊。
活下来，前途一片光明。这江山，将来不是太子的，便是皇长孙的。总之少不了他的好处。若是死了……小周氏在心中盼着。若是林逍死了，皇帝也好，太子也好，皇长孙也好，无法补偿林逍了，便只能补偿侯府。而这侯府，也将会是自己的儿子林达的。
房宜恩慢条斯理地和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她声音软糯好听，虽然是在和老夫人对话，但听在林瑶的耳中，却有一股子安抚人心的力量。林瑶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她在想，这个和传闻中大相径庭的未来嫂子，在听到哥哥受伤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几分担忧呢？但是她看不出来，偶尔和她的目光对上，也只是看到里面柔柔的眼波，宁静祥和，无波无澜。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终于受不了老夫人房里的气味了。小周氏也意识到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更何况，她的情绪总是会被老夫人和房宜恩的对话搅乱。而老夫人却是拉着房宜恩的手不放，说道：“宜恩丫头，你去哪里啊？你别走啊。”
房宜恩道：“老夫人，我很快还来看您的，您放心。”
“很快啊……很快是多快……”老夫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我那媳妇也这么说，但是这很快……就再也没看到了……”
听老夫人又提起嫡姐，小周氏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房家还有人在场，竟然生生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张氏和她顿时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觉得这么善良贤惠的人，为什么自己现在才认识呢？
倒是林瑶今日听老夫人提起了两次生母，又得知亲哥哥受了重伤，如今伤势不明，她觉得千万般的迷惘与无措，等到院子外的凉风袭面，她才发觉不知何时竟和房宜恩她们出了院子。小周氏与张氏早早走远，毕竟前院的宴会还在继续。房宜恩放慢脚步，脑子中想着一些事情，竟也和心事重重的林瑶一样落在了后头。
“老夫人房中的大丫鬟不能一心一意地服侍老夫人，这会让老夫人的病情加重的。”房宜恩忽然开口。林瑶心中记挂自己的哥哥，本以为房宜恩总会有几分担忧哥哥，却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却在想这样的事情。当然，她也不是说不能想，也不是说房宜恩孝敬祖母不好，只是心中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妥。
但是那个大丫鬟嘛……想必不用她出手，有些人也容不得她了。
她点了点头，也突兀地说了句：“不知哥哥伤势如何了。”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瑶娘担心也是无益的。”房宜恩道，“何况，不论如何，依靠瑶娘你的事情都是少不了的。”
林瑶一怔，这个问题，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房宜恩的话虽然说的不明不白的，但是林瑶天生敏|感，略一琢磨就想明白了房宜恩真正要说的话。她的话应该是，如果哥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依靠……便只剩下自己了。所以，这也就是林雅为什么敢一直和她争锋相对的原因。因为她只有哥哥一个依靠，而林雅，却有父亲、小周氏、林达……所有的人。她拼命地挥去脑海中的想法。小周氏对她也算不错的，可为什么，她总觉得一旦哥哥出事，她的处境会十分艰难……为什么会有“只有哥哥一个依靠”的想法……
房宜恩浑然不知自己的一句话，让这个小姑娘在脑海里想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的本意再简单不过，林逍要是伤的轻，那还好，若是林逍伤的重，可少不得林瑶的照顾。现在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想想等林逍伤好了之后给他吃什么东西补一补元气……
她看林瑶脸色越发不好了，又说了一句：“那个胡太医医术还算不错。”
更何况，只要不是脖子断了，就不会到死人的地步。
听到胡太医，林瑶的眼睛这才有了亮光——虽然那个胡太医真的很惹人讨厌，但不得不说，他的医术的确高明啊！更何况，还有房宜恩在啊！她随随便便写的一张方子，便让胡太医几近癫狂，也许她看过的书上也有别的方子！
见林瑶如此，房宜恩才道：“我明日还要来看老夫人，不知可否劳驾瑶娘向我下一封请帖？”
林瑶一愣，说道：“三娘子明日还来吗？”难道未来嫂子明着来看祖母，其实是想打探哥哥的消息吗？房宜恩轻轻笑道：“我答应了她，很快还来看她。老夫人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想，她一个人，真是很孤独。”
她一个人，真是很孤独。
林瑶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记得祖父还在的时候，祖母的身体还没这么糟糕，也没有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那个时候，不管是自己这一辈的人，还是父亲、小周氏，总是往他们身边凑，好像去的少了，就是罪过一样……后来，祖父过世了，祖母大病了一场，再醒来就只能躺在床上了。父亲和小周氏渐渐的就不去看祖母了。林达倒是经常去，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都知道他的孝顺。
初时，她和哥哥总是去，但后来哥哥开始沉迷女、色，虽然还是去每天都去祖母的院子里，只是他每次回来都是三更半夜了，哪里还能见到祖母的面？只不过是问那些下人，祖母今日胃口可好？精神如何？吃药了没？而自己呢……自己在小小的院子里，哪里也不肯去……包括、包括了祖母这里。
房宜恩见她又沉默了，又道：“因为我不大方便出门，所以只能麻烦瑶娘你下帖子。”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带亲手做的点心来请你吃。绝对比田记的好吃。”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009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