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之隔》陈瑜angle

5、chapter5

　　Chapter 5
　　艾米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钟了。难得的星期天，而且天气是那么的清朗，已经渐渐进入秋天了。
　　窗外的梧桐叶开始在慢慢地凋落。
　　她打开微信，在朋友圈中搜索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翻身起了床。
　　习惯了忙碌，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好自己的周末。逛街，太费钱了；打麻将，不会；和朋友聚会，可是在这个冰冷的城市又有多少真诚的朋友可诉衷肠。
　　感觉到需要一段感情，一个男人来介入自己的生活。
　　来这座城市四年了，她才发现自己几乎没什么朋友，每天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情感部分完全忽略掉了。
　　她穿了一件白衬衣，下面配了一条白色的裤子。
　　楼下对面有个吃早餐的地方，很热闹。艾米要了一盅汤和一个小笼包，她吃的时候，发现前面一个人的毛衣很有特色，后面是一头可爱的猪。
　　她一时兴起，用筷子捅了一下前面的人，陈明转头一看，是个美女。
　　“有事吗？”他有点好奇。
　　“没事，就是觉得你的毛衣很可爱。”艾米笑了一下。
　　“哦，上个星期买的，我属猪，所以就特意买下来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软件开发呀。你呢？”
　　“我是做助理的。”
　　“那比较辛苦吧。”
　　“是的，你的工作忙不忙？”
　　“怎么说呢，我们比较自由，不必朝九晚五地去上班，只有按月完成了任务，就行了。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家中工作。”
　　“那你住哪里呢？”
　　“就对面这个小区。”
　　“真的吗？我也是住那里呢，真巧！”
　　“我住B单元六楼。”
　　“哈哈，我在B单元五楼。”
　　“呵呵，看来我们很有缘分。我刚搬过来不久，以前租的房子离公司近，但房租涨得太离谱了，所以就换了一个地。”
　　“有时间我们可以相互串串门，真的，我在这边没多少朋友。”
　　“我也是，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准备去球馆打打羽毛球，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艾米很兴奋，她好久都没有运动了。“我要回家换双球鞋。”
　　“我吃完了，陪你去吧。可以参观一下你的家吗？”
　　“当然可以呀。”艾米觉得陈明看上去很顺眼，而且人也比较忠厚的样子。
　　两人并排着走在大街上，当穿过马路的时候，艾米一步上前，迎面来了一辆车，陈明及时拉了她一把，这时两人的脸不约而同地涨红了起来。
　　几分钟后，来到了艾米的家门口，艾米从包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你这套房子还可以，多少钱一个月？”
　　“一千五，你的呢？”
　　“我的是三千，和一个同事合租的，我那个是两室一厅。”
　　房间被艾米收拾得很整齐，沙发上铺了一条米色的大毛巾，茶几上是米色红格的桌布，冰箱上、茶几上、书架上摆放着不同的绿色植物。
　　“你的家看上去好温馨哦。”陈明不由地赞道。
　　“是吗？什么时候有空去你家看看？”
　　“我们男生住的地方太不入眼了，下次去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好收拾一下。”
　　艾米不由自主地笑了，她蹲下身换了一双白色的球鞋。
　　“看样子你是一个没有男朋友的人。”陈明环视了一下四周。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套房子中没有一丝男性用品啊，连双拖鞋都没有。”
　　“被你说中了。你呢？”
　　“我啊，你猜一下。”
　　“这种事情我哪里猜得到的哦。”
　　“以后再告诉你，走，我们去打球。”
　　艾米瞟了他一眼，没作声，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打车来到球馆，陈明的技术明显好过艾米，但他很有耐心地陪着艾米在打，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大汗淋漓。
　　坐在地板上休息的时候，艾米起身买了两瓶矿泉水。
　　“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谈一个男朋友呢？”陈明仰头喝了一口水。
　　“工作太忙了，没办法，晚上总是加班，根本没有什么私人空间。”
　　“呵呵，我的条件太差了，否则我一定追你。”
　　艾米的心沉了一下，也许她的人生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吧。
　　“走吧，我想早点回家，家里还等着我去收拾一下呢。”
　　陈明感觉到了艾米的低落，他默默地站起身。
　　艾米回到家中之后，她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刘浩楠，那个强势有魄力的男人，以前不理解萝莉为什么爱大叔，现在她真正感觉到这个深刻而残酷的现实。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安抚那些弱小的心灵。男人只需要工作，而女人所要操心的决不仅仅是这一项。
　　但是，刘浩楠又能给予她什么呢？仅仅是一时的新鲜，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没奈何，她开始整理打扫屋子，让那些烦恼的事情从脑中剔除。也许没有星期天人生会更美好和充实。
　　艾米打车来到方行长的办公室。
　　里面弥漫着一股茶香味，宽敞整洁的空间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
　　“来来来，艾米，坐下来。”
　　“您太客气了。”
　　“你来得正是时候，赶上了饭点，中午就在我们单位食堂吃吧，厨师的手艺不错。”
　　“不了不了。这样行不行，方行长，要不我们到外面去吃，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谈。”
　　方行长沉吟了一下，旋即拨通了司机的电话，他们动身来到了一家有名的粤菜餐厅。
　　一路上保持着沉默。
　　来到包厢之后，艾米殷勤地为方行长拉开了椅子。
　　“我们简单吃一点吧，我知道你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方行长单刀直入地说。
　　“是这样子的，上次徐总不是跟您提到贷款五百万的事情吗，我们的资料已经准备齐了，我就是跟进一下它的落实情况。”
　　“你们徐总是拿多处房产抵押来做贷款的，可是达不到这样的数目啊，房产评估出来的结果贷款金额只有三百万的幅度。”
　　“您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在这方面帮他一个忙呢？”
　　“我知道你是端着徐岸的饭碗，要为他办事，可是这事应该他出面来和我谈啊。”
　　“徐总这几天不是忙吗？他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但实在走不开，我们第四期的工程已经开工了，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呢。”
　　“我考虑一下吧。”
　　艾米见方行长的嘴风有松动，忙给他加上了红酒。
　　“这是法国著名的精选波尔多，这家餐厅仅此一瓶，我想了很多办法让老板给您弄过来的。”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都让我想起一个人。”
　　“您能说给我听听吗？”
　　“我三十五岁那年，提拔为行长，当时还不是在这座城市，那里的风景很美，我们单位旁边种满了笔直高大的梧桐树，这人每一天去上班的时候心情都是很愉快的。半年之后，单位调来一位会计，这个女人当时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真的，当时她来面试的时候，带着一股很阳光的气息，我一下子被感染了。她是个话语不多的人，可每一次看到她时都是笑容满面的。我当时就想，是什么让这个女人保持这么好的心情呢？后来有一次吃饭聊天的时候，她说她有一个家，有疼她的老公，有孝顺她的孩子。我当时一听，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真的，因为我自己的婚姻不怎么幸福，每天忙于应酬，和妻子一天说不上几句话，有时我就算没事没应酬，也要到十二点以后回家，因为不愿意去面对那枯淡的妻子和日子。”
　　“那后来呢？”
　　“后来这个女人每天都要要拿报表到我这儿来签字，真的，那可能是我每天最兴奋的时刻吧，我就是想看看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多和她说几句话，可她总是欢笑地来，利落地走。这个女人聪明，她察觉出了我的异常。她开始有点躲着我，有时顺带叫她出来应酬，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可能她顾忌自己的家吧。”
　　“后来有一次我去应酬，听到有人提到她，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那个跟她很熟的人说她是离异，而且有好几年了，应该有七八年的时间单身吧，我当时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心想这个女人怎么能够这样假装自己呢，她那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吗？”
　　“再后来呢？”
　　“从那时起，我的心中对她更有一份怜悯，真的，我知道她可能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吧，所以故意说她自己是个已婚女人。从那时起，每次签字的时候我都会用眼睛多看她几眼，渐渐地她有回应了，于是我们心照不宣地喜欢上了对方，但是我没有点破她的婚姻经历。她是个很自律的女人，我们之间最亲热的表示仅仅是拥抱，她说我有家，不希望伤害任何人。可后来不知怎么地，有一次她发短信给我，被我妻子发现，她用我的手机给她进行回复，对她进行了谩骂和羞辱，她以为是我回的，但没有发怒，只是很平静地进行了一下回应。在那一刻，我感觉这个女人真的是很不简单，她身上有着许多女人所不具备的宽容。”
　　“那段时间我妻子不停地和我闹，说跟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把儿女抚养大了，我就变心了，是陈世美，是狼心狗肺。她没有多少文化，这些我全忍了，但是我对她真的是没有一丝感情了，我们在一起，根本没体会过夫妻间的那种快乐和幸福。”
　　“那那个女人呢？”
　　“她照常地上班，照常地保持着淡定的微笑。我有时在想，这个女人一定经历过一段很不幸的婚姻，否则她的单身状态不会这么好，自由是个好东西啊。我曾想过要离婚，但一考虑到名声、地位、双方的亲人、儿女、财产这些东西，心中又在忐忑。你也知道，中国人百分之八十的婚姻都是凑合的。”
　　“那她没和你提及过婚姻这件事吗？”
　　“她抱的是随缘的态度，可能人生的经历已经告诉她，有些事情真的是需要缘分的。她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告诉我，在这七八年的单身时间里，相过亲，和男人谈过，但是没有一个人走到了最后，她说也许永远都没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因为走着走着，双方都经受不住考验，最后都成为过客。所以她现在一切都看开了，能遇见真心喜欢地相携一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实在是找不着一个人过也未尝不可。”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告诉您她是单身的？”
　　“大概认识了有一年多吧。”
　　“真不容易。看来她对您是动了真心。”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特别开心和温馨，没有一丝别扭。她淡泊名利，对我是不是行长这些根本不在乎。”
　　“那她的经济条件应该还可以吧。”
　　“是的，她前夫留了一笔钱给她，足够她生活了，更何况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人敬业，又聪明，不愁没饭吃的。”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没走到一起呢？”
　　“不说这个了，来，吃菜，菜都凉了。”
　　艾米布了一些菜给方行长，方行长慢慢地吃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方行长边吃边说道。
　　“不知道。”
　　“你和她长得太像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真的。”
　　“真的吗？您真是长情的人。”
　　“哈哈，还是你的嘴甜。”
　　“徐总的事我想想办法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没事的时候要到我办公室去多喝喝茶。”
　　“没问题呀。”
　　“那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我也马上要退下了，能帮人一次就帮一次，也算是为自己赎罪。”
　　“看来徐总真的要厚谢您，您放心了，事情办妥了，徐总不会亏待您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走吧，我们早点回去。”
　　目送着方行长离去的背影，艾米一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他们的故事该是一个怎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