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是咸鱼》crofer

12、第十一章 涉世之惑2

　　黎尧知道一部分原作剧情，因此大概能推测出刺天派劫难的起因，现在央鸣修为高深，只差合适的本命法宝，所谓劫难对其他人来说是劫难，但对主角来说只会是机遇。

　　黎尧并未按掌门所言去避难，反而带着央鸣住进了刺天派山下的一个凡人城镇，既然一开始的混乱是从这里开始，那么他也不打算离刺天派太远。

　　这个城镇并不是黎尧刚到这个世界来时的地方，但也相距不远，黎尧倒是去央家所在的那个城镇看过，已经完全没有了央家的踪迹，不知道是搬迁了还是彻底断了香火，毕竟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时光，凡人王朝都更迭了一次，一个富商家族又怎会传承到现在呢。

　　不过，央鸣的父母应该是含笑而终的，央鸣曾给家里寄过几次信，自从知道儿子在刺天派修仙之后，央家人在城镇的地位更高了，央家又有央鸣优秀的哥哥继承，日子应当是很顺遂的吧。

　　只是弹指一挥间，这些人都已化作一抔黄土。

　　他们在城里租了间屋子，屋主是个刘姓老婆婆，房子本是为了留给儿子，结果儿子打仗身亡，老人就一直孤苦伶仃地住在三间房里。这条街上有很多屋子，民风淳朴，大家对老婆婆也很照顾，平常遇到什么事情，大家伙都会帮衬着点。

　　黎尧对新住处很满意，他真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些人间烟火了。

　　在刺天派的时候，众人无非就是修炼来修炼去，人际交往也主要是为了利益，没什么人情味。央鸣和他已经是修士之间难得的亲密至交，但对黎尧来说，也只是同住在一个洞府、一同起居罢了，他从没觉得自己有多了解央鸣的想法。

　　相反，他总觉得央鸣这个人捉摸不透，可能因为是一起长大的，央鸣对自己还算不错，平常自己说的话他也能听进去，但黎尧还是觉得他缺了一点什么，小的时候，是那种懵懂天真、不知世事的感觉，等长大了，就显出一种寡淡无情的感觉，基本一心修炼，能与他接触交流的人只有自己。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机……机器人？嗯，有点像是少了什么零件的机器人。

　　两人都是隐匿了修为和容貌，看上去只是一对凡人兄弟。黎尧修了几百年的道也还是喜欢保持凡人习惯，现在到了凡俗环境里更是亲力亲为，收拾好屋子的时候已是晌午。黎尧正准备拉央鸣出去逛逛，出门却发现刘婆婆早就等在门外，一看见他们，和蔼地说：

　　“哎呀，后生，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我做了你们的饭，去我家吃吧！”

　　黎尧看着她巍巍颤颤的小脚，连忙推辞：

　　“不必不必，婆婆的好意我们心领，我们正要去找个酒楼吃饭呢！”

　　一听这话，刘婆婆来劲了，两只干枯的手往沾着面粉的蓝布围裙上一拍：

　　“酒楼算什么！后生，你是不懂，那酒楼，能吃什么好的！花了那么多银子，下肚的却是一点花头！走走……上我家去，我做饭可香了，我家程子还在的时候，吃一次夸一次……”

　　她一边说，一边佝偻着往回走，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黎尧无奈，不想驳了她的好意，只得跟上。

　　屋子就在隔壁，推开门就是一股潮湿阴暗的霉味，堂屋简单地摆了一张方桌和几条板凳，南边还有张供桌，摆着些馒头瓜果，牌位前的香炉里燃着三根香，已经烧了小半。

　　“来来，坐吧！”刘婆婆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起身去盛饭，灶屋建在后面，一方花布悬在框上权当隔断。

　　黎尧看见屋子里还有些碎布头和一把绞剪，想必婆婆闲来无事做工用的。

　　饭菜很快上来，无非是几个家常小炒，没什么特别的，刘婆婆给他们盛了汤，自己却拿个豁了口的碗盛了糊糊，拖着小凳子坐到门口吃。

　　“哎，刘婆婆，您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刘婆婆回头笑笑：“这里有太阳，暖和。”

　　黎尧心里过不去：“那我把桌子挪到外头去，您和我们一起吃。”

　　刘婆婆看他作势要起来，连忙举着筷子挥手：“不必！后生，不必！我老婆子牙口不行，吃点剩饭才舒坦，你们吃你们的，不要管我！”她再三挥手，见黎尧迟迟疑疑地坐了，才放心地转过身去。

　　黎尧只好低头吃饭，央鸣向来不爱说话，只有碗筷偶尔相触才发出一点声响，屋子里安静得很，连外头由远及近又远去的吆喝和对面王木匠训斥小徒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后生呀，你们怎么不说话？”背朝他们的刘婆婆问。

　　“嗯?啊……啊、我们，呃……家父一直教导我们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候不会随意攀谈。”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也像我家儿子一样，是嫌弃我这老婆子做的饭难吃呢……”

　　黎尧看着门口老人佝偻的瘦小背影，心里有些不忍。

　　央鸣：“饭很好吃。”

　　黎尧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没想到央鸣平常不声不响的，居然还挺会看气氛。

　　刘婆婆笑了：“呵呵呵，谢谢你啊后生，老婆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那儿子大程啊，老嫌弃我做的饭清汤寡水、没有味口，每次回乡，也不愿我上桌，嫌我手总是抖，弄得饭桌汤汤水水……”

　　“不过呢，他每年回来一次不容易，我也就顺着他，但是心里也气，气这个小兔崽子，我辛苦盼了他一年，还不能听点话……”

　　“但是现在啊，我倒巴不得他还能再气我一回……哎，不说这个，”她始终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你们吃，你们吃。多吃点，我就高兴。”

　　黎尧很给面子地把饭吃得很干净，刘婆婆连连笑着，浑浊的眼睛里像是浸着泪水，在得到他们会常来的承诺后，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屋。

　　“凡人的生活好麻烦。”央鸣突然说。

　　黎尧一面关上门，一面笑：“你忘了你以前也是凡人，就连穿衣洗脸都得我代劳呢。”

　　当时的央鸣多好玩啊，像个人偶一样又乖又漂亮，但也会对他撒娇，有的时候晚上不想睡觉，还会拽着黎尧的袖子不让他走，让黎尧多陪他玩一会儿。

　　他很少看见央鸣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央鸣并不知道怎么笑似的，高兴的时候也只会睁大了眼睛，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却并不会笑。黎尧便轻轻点住他的唇角向上拉，告诉他高兴的时候可以这么做。

　　央鸣：“那时候你好像叫福贵。”

　　咳！能不提那茬吗！

　　“那是很久以前了，你还是忘了吧。”

　　黎尧挥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蒲团，再设下一个聚灵法阵，将一条高阶灵脉放入其中，将屋子改造成了灵气浓郁的修炼场所。

　　“上次的九炙落雷术不是还没有参化完毕吗？你继续修炼吧，我为你护法。”

　　央鸣依言坐了，又抬头去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们不修仙了，就这样一直隐居凡世怎么样？”

　　黎尧吃了一惊：“怎……怎么说这种泄气话呢？！”

　　“无事。”他闭上了眼。

　　黎尧皱起眉头，看着专心修行的央鸣，勉强将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