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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 1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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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好不容易遇到人影,赵羽果断下令追踪。如果不是被长孙蓉抓住了胳膊,她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王行千里,某无异动,聊表善意。寒舍简陋,难容贵属。盼王推诚,孤身移驾。明日巳初,此路尽头,山腰古松,静候玉容。某必扫榻相迎,奉还宝福,保王平安而归。]
闲着也是闲着,赵羽命人拆开了箭书。被人吊着走了半个月的山路,难免积攒了一些憋屈。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赵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绑走了孩子,还说善意?”
竟然想让羽单独赴约!
落款是今天的日期,且墨迹新鲜,字迹也与之前的信一样。明天在山腰等羽赴约的人,多半就是写信人。长孙蓉断言道:“此人狡诈,不可轻信。阿羽,你不能单独赴约。”
“嗯。”赵羽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把主动权交给目的未知的绑匪。而且,对君天熙承诺了平安回宫,她一点也不想失信。
伴着草木的声响,去追敌的人手一起回来了。看到韦朝脸上的失望,赵羽猜到了结果,还是问道:“怎么样?”
“属下无能。”韦朝直接带着部下跪在了地上。
几位无功而返的九成宫高手,也对赵羽齐齐拱手。领头的一位壮年男子,是九成宫山南分堂堂主云跃,他解释道:“放箭之人准备了许多野兔,我们听到草叶异动,以为是放箭之人在逃窜。上当后再赶回放箭之地,已经找不见人影了。”
“都起来吧。有备对无备,不能怪你们。”赵羽抬了抬手,对长孙蓉提议道:“敌暗我明,人家应该已经看到这的人手了,还好留了一些人在暗处。明天早上你装作和他们回城,我让暗中的人手提前埋伏在信上说的山腰,看看能不能把人抓住。怎么样?”
长孙蓉对君逸羽的自保能力,原本是极有信心的。但在遇刺之事后,她才知道,世间竟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就算是武学高手,也难免有所闪失。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君逸羽直面黑手,然而事已至此,已经走入了死胡同,与其照着绑匪的意思单独赴险,还不如试着反擒对方。
“你的内甲穿着吗?”长孙蓉不答反问。
赵羽听出了她的松动,也能猜到她的顾虑,笑道:“穿着的。放心,我问过太医,见血封喉的毒药稀世罕见,不会那么倒霉的。要是想杀我,也不用七弯八拐的走这么远。有那么多护卫,我自己的武功也不差,真要是会受伤,我就用内甲挡住。”
长孙蓉终于点头。
“就是……”赵羽反而有些迟疑了起来,“绑匪费尽心思的把我引出来,从行事风格来看,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对悠儿下手。可是,明天我们反制他们,万一他们对悠儿动手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去……”
“不行!”长孙蓉打断道,“如果他们敢伤害悠儿,就不是有求于你。你赴约,只会让悠儿死得更快。阿羽,不要多想,设伏吧。”
“你别说这种话,我不多想就是了。”赵羽听到君乐悠和“死”字挂在一起,就觉得心惊肉跳。她真不知长孙蓉是怎样克制下了母爱,才能说出“死得更快”。
赵羽召来韦朝和云跃,将设伏的事布置了下去。
十多个守护在暗处的护卫,悄然绕路,隐藏在了山林夜色的深处。
闲坐无事,听说埋伏的事已经安排了出去,赵羽就早早的睡了。睡意最浓的鸡鸣时分,一群狼狈的脚步,踩碎了赵羽的睡眠。
发现赵羽出帐,韦朝偷偷擦了把发红的眼眶,悲愤地回禀道:“公子,去山腰埋伏的兄弟遭到了伏击,而且还中毒了。”
“什么?!那人呢?怎么只回来了这么几个?”
“中毒的兄弟四肢无力,而且他们受令伏击,不敢擅离职守,只有中毒较轻的几个兄弟先回来报信了。贼人还让他们给公子带了一封新的书信。”
“人都受伤中毒了,还留在那做什么?”赵羽一顿,压制火气,定神道,“罢了,他们行动不便,走夜路也危险。我先看看你们的脉象。”
仅仅十天“中医实习经验”,无法让赵羽熟悉各种脉象,但是结合无忧子教授的脉书,她不难判断,脉势不妙。赵羽刚刚才庆幸人命还在,给伤员切完脉,立马知道自己庆幸早了。
好歹混过两国朝廷,赵羽不动声色地问道:“信在哪?你们是怎样遇的袭?知道对方有几个人吗?”
在几个伤员推举发言人时,韦朝注意到长孙蓉走近,对她行了一礼。
赵羽顺着韦朝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长孙蓉,只是点了点头,就示意伤员回话。她没把握解毒,留在山腰的伤员,也让人不放心,若是让人去接,又担心再出差错。绑匪突然风格大变,也让她摸不清路数。一团乱麻摆在眼前,实在没有心思寒暄。
“属下等人找到半山腰的古松后,在附近勘察了适宜设伏的地点,就在附近一处隐秘的坳地歇下了。属下当时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就带了伤口、中了毒。听值夜的兄弟说,他们闻到了一种异香,也晕倒了。是远处的暗哨发现营地不对,才赶来叫醒我们。暗哨的兄弟们说……说贼人只有一个人。贼人给信时还留了话,说我们中的毒,一天之内吃不到解药,就会丢命。若是不想死,就尽快把信拿给公子。”
不用赵羽催问,就有一个伤员呈上了书信。韦朝命他拆信,赵羽看他身板都站得勉强的样子,有些不忍劳烦。想到绑匪今天动用了毒药,万一书信有毒,一事不劳二主,也算是……多保一条人命。赵羽生生吞下了嘴边的话音。
[某无害王之意,王有防贼之心。宝福幼弱,孤伶无依,奈何奈何?]
文字中露骨的威胁,让赵羽手掌紧缩,
长孙蓉上前一步,借着衣袖的遮掩,偷偷裹住了赵羽的拳头,又对拆信的伤员吩咐道:“信封里似乎还有东西,拿出来看看。”
信封里还有一个油纸包。纸包正面写着:“解药。每人一钱,吞服,毒伤立解。”
纸包内是黑色的药粉。一个伤员主动试药,脉象很快恢复了正常。
看到手下的兄弟有救,韦朝既高兴,又气愤,“才用毒药伤人,又给了解药,绑匪什么意思?戏耍公子吗?”不仅今夜之事,指路信带着荣乐王在穷乡僻壤兜圈子,也早已让韦朝暗自不满。他早就觉得绑匪在戏弄荣乐王了,现在算是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一把。
赵羽看到“解药”后,倒是平静了下来。她摇头道:“绑匪在告诉我,就算我带着护卫,他也有能力杀我。也是在举例证明,他无心害我,让我大胆赴约。”
在赵羽起身后,除了长孙蓉,整个营地都苏醒了。如今长孙蓉就在自己身后,赵羽不用担心深夜扰民。她用内力扩声,面对空旷的山野,高声喊道:“明天早上,我一定单独赴约。山腰古松,不见不散。”
“公子……”
韦朝有心相劝,赵羽果断摆手。
想到长孙蓉的劝说更有效,韦朝病急乱投医,眼带恳求地看向了长孙蓉。
解药生效时,长孙蓉就知道,无人能阻止君逸羽单刀赴会了。对君逸羽方才的“专断”,长孙蓉毫不意外。她没有理会韦朝,只是建议君逸羽再补补觉。
仅以理性来论,绑匪今晚的示威行为,其实也算是释放善意。看到绑匪大费周折地取信于人,赵羽反而安心了许多。剩下的小半夜,也真的补了一场好觉。
赵羽本以为长孙蓉是在人前不方便,才没有反对自己单独应约,早上起来,也没有听到长孙蓉的异议,她才想到,以长孙蓉的灵慧,必是明白关窍,才没有浪费口舌。
直到即将分别,长孙蓉才走到赵羽面前,轻声道:“你若是为悠儿有所闪失,我身为悠儿的娘,只能替她赔你一命。”
赵羽一怔。等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长孙蓉坚韧的背影。
长孙蓉,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要我保重?她非要和我一起来安州,也是这个原因?
“放心吧,我一定万分小心。”
长孙蓉没有回头,眼中却浮起了一层笑意。
目送长孙蓉等人踏上返程,赵羽才转身踏上自己的去路。
将近一年的山野飘零,足够让人看厌山景。找到约定的古松,赵羽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转悠了一圈,跳上了一块青石。这块石头有草木掩映,既可以隐藏身形,又便于观察四野。
不久之后,山上走下了一个青年男子,在古松前东张西望。
赵羽料想他就是自己要见的人。她默默观察了片刻,正想跳出来,青年男子就自行走过来了。
“王爷。”青年男子在石下作礼,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彬彬有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你信不过我。如果我是你,也会选择在此处观望形势。”楚净初心下一叹,以袖掩面,揭掉了脸上的伪装。
从前的君逸羽,没有如此严重的戒心。楚净初想,他这份戒心里,定有自己的罪过。
接下来的路程,若他还是时时刻刻堤防她,必会耽误时间。而她,耽误不起了。
上回救云绯离时,他也信了我。让他知道是我,应该不会适得其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