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莫破

10、９

　　自那件事后，我就害怕再见到朱恩月，我无法在他对我做出如此过分的举动后，依旧坦然的面对他。我比以往更投入的工作，甚至主动要求老板让我加班，为的就是能忘掉那晚发生的事。可我越是极力想去忘却，记忆就越发深刻，每当闭上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朱恩月温柔的眼神和缠绵的吻。于是，我选择与朱恩月切断联系——逃避，再次成了我的武器。

　　不过，在我痛苦挣扎的这段时间，汤珏每天都会到店里来，虽然他多数情况都是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做他的设计，但只要他闲下来和我聊天，总是能让我将烦恼暂时抛到九霄云外，总是能让我发出会心的笑声，每天在店里工作的时间便成了我最珍惜的时光。

　　星期六一早，我一如往常地来到店里，一如往常地对所有人笑脸相迎，一如往常地全身投入到工作中，在别人看来，我永远都是精神矍铄，不知疲倦。

　　“杨波，你的电话！”台前的女店员对着正在安置客人的我叫道。

　　“不好意思！”我向客人微笑着道了歉，便向话机走去。由于怕与朱恩月碰面，甚至怕他跟我联系，我连手机都不敢带在身边，不过知道店里电话的人，除了家里和朱恩月我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谁。当我接起电话的时候，心里一阵紧张。

　　“喂，你好，我是杨波。”

　　“杨。。。波？那个，能不能赶快回家一趟？”电话内传来陌生而轻柔的女声。

　　“你是。。。”我不禁一愣，奇怪一个陌生女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和这里的电话，还说什么让我回家。

　　“那个，你家出了点事。。。”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母亲模糊的喊叫声。

　　“怎么了？我妈怎么了？”我一下急了，在电话这头喊了起来。

　　“阿姨她。。。在和叔叔吵架。。。”

　　叔叔？该不会是我爸又跑回家要钱了吧！我二话不说，放了电话，连假都顾不得请，就径直奔了回去。等我到家的时候，客厅是一片狼藉，凡是能砸的都被砸了，不能砸的也是被拆得七零八落。母亲靠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估计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

　　“妈！”我扑到母亲身边，“妈，你没事吧！是不是爸又回来了？”

　　母亲抬起红肿的眼晴：“没事，没事了，我把他赶走了。。。”

　　“爸他。。。他没打你吧。。。”我打量了一下母亲。

　　“没有，他哪儿敢啊！”她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你在上班还把你叫回来，你们店长没说你吧？都是我，是我叫小蕊打的。”说着，她指着身边的女孩：“你还记得小蕊吗？住我们楼下的，跟小月同年，你们原来还一起放过风筝的。”

　　我转身看着那女孩子，披肩发，整齐的刘海，一张娃娃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小蕊？我搜索着所有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谢你啊。”我礼节性的向她道谢。

　　“不客气。”她也赶忙摇摇头。

　　“小蕊，你还记得你杨波哥哥吗？”母亲又转向她说道，“那时候太小了，估计都不记得了吧！”

　　“记得。。。”那个叫小蕊的女孩微微一笑，“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朱恩月总跟我提。。。”

　　“是吗？”母亲一脸的春光灿烂，“说来还真巧，你和小月从小就在一个学校上学，如今上了大学，又考到了同一个学校！我看这是缘分哪！你说是吧，杨杨！”说罢，便“呵呵”的笑起来。

　　“嗯！”我也随声附和着。不过，母亲注意到的是她一直与朱恩月同校，而我注意到的却是朱恩月原来居然会常常提起我。

　　“小蕊，你跟我说，你觉得我们家小月怎么样？”母亲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跟小蕊都吓了一跳。

　　“还，还好啊。。。”小蕊脸颊一红，“阿姨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呀，我是觉得你跟小月挺登对的，想收你做姑娘！”母亲笑着拍拍她的肩。

　　“妈！”母亲这样乱开玩笑，连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乱说什么呢！”

　　“我才没乱说！那天小月好像说他在跟小蕊谈恋爱，不过他讲话含含糊糊的，我也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他又不说了！所以我今天要问个清楚！”她又带着求证的眼光转向小蕊，“姑娘，你跟阿姨说，是怎么回事。”

　　“妈，你别逗别人女孩子了！”我心想，朱恩月那种脾气的人会有人愿意跟他交往？那还不是瞎了眼，要不就是饥不择食！

　　“嗯，有。。。”好半天，小蕊才慢慢点头。

　　什么？朱恩月他。。。我瞠目结舌的盯着那女孩，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戏弄了一样。

　　“不过他最近想跟我分手。。。”小蕊说着又低下了头。

　　分手？我觉得自己好像松了口气，但马上又认为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不应该。毕竟，朱恩月谈不谈恋爱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没有丝毫损失。

　　“这小子！昏了头了吧！”母亲的声音让我一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阿姨，你别怪他，本来当初也是我提出要和他交往的。。。”小蕊赶忙解释道。

　　“是啊，妈，这年轻人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呀！”我看着母亲一惊一乍，不免觉得好笑，想这都什么年代了，恋人之间分分和和的，那是常有的事。

　　母亲还是一直生气的嘀咕着，直到小蕊走了，她还为这事儿唠叨个没完，好像她们家朱恩月要是现在不订个亲，以后就娶不到媳妇似的。我也是在这之后，才从母亲那儿问出有关那个叫小蕊的女生的事儿，才想起来她叫阎蕊，跟我们住一栋楼，父母亲都是老师，从小我们大院的男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她也总是屁颠屁颠得跟在后面，还以为长大后一定会变成假小子，谁知道却是这么个柔弱的小女生。

　　由于没跟店里请假，我不敢在家做过多地停留，帮着把客厅收拾了一下，便又赶回了店里。一进咖啡店，就看到几个女店员围着汤珏，各个都笑得花枝乱颤，汤珏也是边讲边张牙舞爪的比划着。

　　“干什么呢！上班时间还谈天说地的！”我上前在每个店员头上敲了一下，“要别的客人看到了多不好！”

　　“知道啦，杨老板！”由于我负担起了店里的很多事，她们也习惯性地对我以“老板“相称了。

　　我见那几人又乖乖的回到各自的岗位，便转向汤珏说道：“你要是下次再敢调戏我们的女店员，你看我不把你踢出去！”

　　“‘调戏’？我汤珏可是作风正派！”接着，他又一脸苦相的看着我，“你看我这设计就差那么一点要大功告成了，你就不能在收留我一下吗？”

　　“你每天在这画画画的，我还给你提供免费奶茶，我倒要看看你画得个什么东西！”说罢，我便扯过他桌上的图纸。

　　“你看你看！”汤珏也忙凑上来做着说明，“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这个咖啡店给了我很多灵感吗？不过根据我自己的设计，我改进了很多地方。你看这里啊，我把玻璃窗改成彩绘的，这样便于采光，还有这个吧台，我转了个角度，还有这些沙发，我。。。”

　　我用余光瞟到汤珏的脸，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图纸，说话的时候，洋溢着一脸的兴奋。我知道他是个专注的人，特别是在面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时，会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专注，会不顾一切的拼命保护，会非常地珍惜。要是有人被他喜欢上，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哎呀！杨波，陪我去个地方！”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拉着向外走去。

　　“等。。。你干吗呀？我还要上班呢！”我扳开他的手，想他这人真是行动主义。

　　“就耽误你一点儿时间！陪我去吧！”他又伸手来拽我。

　　“去什么去！你不画画啦！”我瞪了他一眼。

　　“不是的，今天我们学院跟信息工程学院打篮球比赛，我老早就想着去看的，这都快打完一节了！”汤珏着急了。

　　“篮球赛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嘛，干嘛非这个时间！”我虽嘴上这样说，但听他说是篮球，自己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我都大四了，以后再没机会看了！而且再怎么说，我原来也是我们学院篮球队的种子选手，作为前辈也应该去观观战，给后辈们一点信心嘛！”

　　“就你，还篮球队的种子选手？谁信哪？”我笑道，却跟着他朝南区的篮球场走去。

　　我们到的时候，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且在场上的球员中，我居然看到了朱恩月的身影。我原来只知道朱恩月他在这所学校最好，也是最有名的学院，是个叫什么工程的学院，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信息工程。看着他在场上挥汗如雨，虽然不是球队的核心人物，但从他的位置来看，作为一名后卫，他一直都和队友做着很严密的防守，也有几次漂亮的助攻。朱恩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我不得而知。突然觉得，我今天又发现了他好多过去的秘密，比如他会常常提起我，比如他现在不错的球技。

　　“喂！那边的十四号！犯规啦！裁判，他犯规啦！”汤珏在我身边咋呼开来，继而又转向我说道，“你看到没！他们信息学院的那个十四号刚才推人！这裁判是怎么搞的，这么明显都没吹！”

　　我苦笑两声，又把视线移回到场上，看到朱恩月正望向这边。我心中一紧，见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比赛中，我才松了口气，他应该没看到我吧。

　　这场比赛以信息学院的胜利而告终，汤珏一直在我身边骂骂咧咧，最后气愤地说要借酒浇愁，拉着我进了一家小酒馆。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硬着头皮陪他喝酒。

　　汤珏喝着喝着话就多了起来，到最后就开始乱讲一气，什么他妈让他一毕业就结婚呀，什么他现在找不到工作正犯难呀，又什么原来跟他分手的女友又来找他，想跟他合伙开公司呀，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被他倒了出来。我在旁边看他一杯一杯往肚里灌，也不知该怎么劝他。我想，他这些话一定是憋久了，今天正好找个借口喝酒发泄。不过，都说喝酒的人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喝醉了乱讲话，一种是喝醉了睡得像死猪，而汤珏就属于后者。虽然他在半清醒状态下是口无遮拦，不过到烂醉之时就开始昏睡了。我是怎么摇也摇不行，最后好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架着走回了学校。

　　送他回寝室的路上要经过一个荷花池塘，现在正逢夏季来临，每到晚上多是一对对的情人在此幽会。而就在这条路上，我迎面碰到了朱恩月，还有今早才见过的女生，阎蕊。

　　“咦？那不是杨波吗？小月，是你哥咧！”本来想装作相互没看见的我们，却被这毫不知情的女生硬是拉到了一起。

　　“你好！”我尴尬的打着招呼，却见朱恩月的双眼紧盯着挂在我身上的人。

　　“哥，你们还不认识吧！”朱恩月突然开口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阎蕊！”说罢，还把手环上她的腰。

　　我看到阎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是一脸的幸福。

　　我不禁觉得这女生很可怜，想到他今早还说朱恩月要和她分手，如今又在人前如此介绍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反正我知道朱恩月是最会逢场作戏，他现在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气我，无非是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看不顺眼，觉得不爽。这让我有些好笑，认为他这做法实在是幼稚。他不管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他这样做也根本对我起不到任何效果。但他既然这样做了，我也不能浪费他一片苦心，于是我也“将计就计”，故意伸手抚上汤珏的脸，把他的头靠在自己颈窝里。

　　“别睡了，小心着凉，回床上再睡嘛！”我用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语调说出这话，然后就看到朱恩月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新认识的。。。？”他却依然故作轻松的说道。

　　“没错！”我冲他微微一笑。我知道自己不该骗朱恩月，我也不想骗他，可是，是他逼我这么做的。既然改变不了他朱恩月讨厌我的事实，那么就让他彻底的讨厌我！

　　阎蕊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只有我们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和这两幅微笑的面具所掩盖的真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