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前传之笑闹武林》丝舞

63、第 63 章

　　白衣女子一招之间就竖立了自己强大到不可颠覆的形象，黑衣人见事不妙立刻撤退，却不察几枚石子在几声极轻的破空声中悄然袭来，弹无虚发把他们都放倒了。只是瞬息之间，形势就已经完全逆转。
　　黄药师四人从藏身处显身出来，小狐狸泪眼朦胧的吱吱叫着飞奔向叶萌萌。
　　白衣女子淡然的看着他们慢慢明显的身影，很是冷淡的问：“你们……”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一顿之后毫无预兆的突然转过身去，轻功全开，身形快若闪电般掠向先前被她送远的瘦马，背影仓皇得令人毫无疑问她必是要飞身上马夺路而逃。
　　“站住！你是不是林朝英！”身后却有一条身影立刻离弦利箭般如影随形追了上去，急问。
　　那身影正是王重阳。他生怕白衣女子走脱，情急之下拼尽了全力，脚步落处真气外放，冲击出一个个圆形的浅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焦急心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可不知怎的，白衣女子返身而走的那一刻他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身体自己就动了起来，明知绝无可能的问话就从嘴里冲口而出。问出来之后，王重阳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惶恐的在期待着答案。
　　虽然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那不是她，可是……
　　白衣女子背影一乱，步履一滞，之后蓦然停了下来，返身拔剑，一剑斩向趁她这一停顿间贴近了她身后的王重阳，月光下可见她的神色似如忍耐着痛楚，语声迸出齿缝：“不是……！我不是！”
　　这一剑决然猛烈，又全无预兆，大大出人意料，王重阳冲得太前，用力太猛，一时间已绝无可能避过。寒光在王重阳颈间闪过，下一秒，喷溅出可怖的血色来。
　　王重阳“砰”然倒地。
　　余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边扬剑杀人的白衣女子也揪紧胸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仰面倒了下去。
　　“重阳兄！朝英姐！”洪七这才撒丫子跑过去。
　　本已不抱希望的洪七却在意外中惊喜的叫了出来：“重阳兄，你没有死！”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王重阳急提身形，把肩膀送上去，躲过了脖子。只是就算如此，他也仍然伤得极重，双目紧闭，已然昏迷。
　　现在他的血正从肩膀上汩汩流出，才这么一会而工夫就半边上身的衣服都浸湿了，那血还在不断下流，在地面上汇成一滩，大有五分钟之内就会把全身血液流尽而死的气势。伤口从肩颈一直划到肋下，深可见骨，事实上，王重阳的肩膀很有可能已经废了……这一剑要是划在脖子上，王重阳的头都会飞出去老远……看来那女子当时真的是决心想要他死。
　　洪七又急忙过去查看白衣。白衣的情况很不妙，真气混乱之极，四处冲撞，心脉严重受损，黄药师检查过后，认为她的情况比王重阳还要危急些。但此时荒郊野外，着实无法可想，两人的伤势都不能再耽搁，几人便扎了个担架抬起二人，匆匆往最近的城镇赶去。

　　受伤的几人都已经安置好，由黄药师和小特照顾着，洪七带着满面疲色离开伤员的房间，却发现叶萌萌蹲在客栈的天井里，垂头看着小狐狸一点一点舔着碟子里的水。
　　他这才恍然想起来：丫头已经救回来了。
　　他神色轻松了一些，笑着招呼：“丫头。”
　　天井里的的少女抬起头来看他，仍旧蹲着没动，神色略略疏离而冷淡。
　　这表情使他一惊：“丫头，你怎么啦？”
　　少女淡淡瞟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那一眼，似是冷漠，又似失望，似是责备，又似无情。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丫头，你不高兴？生谁的气？韩丹这两天欺负你了？”他担忧的皱起了眉。
　　“没有。”少女冷淡的说。
　　“那你……”
　　叶萌萌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一次，他分明的在那黑眼睛里看到了失望、忧伤、责备和疏离。
　　“江湖人啊……”少女像是怅惘的叹息般说道，“江湖……”
　　少女慢慢站起身，瞥他一眼，目光移向遥远天际。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她喃喃吐字，声音细轻，“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紫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李白的《侠客行》。慷慨豪迈，潇洒任侠，多么令人心生向往。人们把它当作武侠形象的代表，品味着它赞叹武林侠客，甚至以为侠客们本来便该是这样，本来便都是这样。
　　错了。错了。
　　武林没有这么纯粹，没有这么潇洒，武林要复杂得多，武林人也只是有情有欲的普通人。
　　她曾经很愉快的玩着和“大侠”洪七同游的游戏，也曾深深敬慕黄药师的渊博和深刻，但此刻，她已再也没有了那种心情。
　　她已经离开了一个梦。
　　这个梦叫做“武侠”。
　　在这个梦里的时候，她以为世界正义、安全、平衡。她以为尽管人们要承受各种各样的磨难，但只要努力的生活，都能获得平淡的满足。她以为这个世界虽然有官吏欺压，有匪盗横行，有天灾人祸，但也还有一个她原本生活中没有的组织，一个高出其他存在的存在，在震慑和平衡着这一切，在压制着那些祸端。那就是武林。
　　因为这是一本武侠小说，所以总有慷慨豪侠的武林男儿们会出来主持正义的。
　　可是这不止是一本武侠小说，这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所以她，高看了武林。
　　武林其实，没有这么崇高和强大。
　　韩丹把她从这种假想和高看中拉了出来。那片门前的血，那些他们经过的城镇，那个眼神像野兽一样的小小女孩儿，他们把她震惊的拉出了那个梦。韩丹的劫掠，把她从洪七和黄药师的保护下拽了出来，脱离了那层高高在上所以尘泥不染的纱。
　　武林的确是高出其他存在的。武林和寻常世间就好像是两个世界。武林人高高在上，因为普通人太弱，难为对手，因此，普通人的世界也不为武林人所关心。反正法律管不到他们，官兵抓不到他们，凭借着武功，除了同样是武林中人的人，谁也遏制不了他们。
　　所以武林和现世，常常是互不理睬的。
　　叶萌萌处在洪七和黄药师身边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腾于云上的兄长们带着，也离开了普通人的世界而不自觉。她像一个武林人那样思考，关心着英雄大会、兵器排行和江湖八卦。官府条令、朝廷变动、粮食收成都变得很遥远，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因为武林人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孱弱的现世没有伤害武林的力量。
　　可离开重阳宫，真实的踏上原北宋现金国占领区的地面，看见那个惊人的这么大一片土地这么多百姓子民被抛弃的事实，真实便突然突破帷帐，来到了她的眼前：
　　这个世界，并不正义、安全、平衡。
　　可是当时她还抱着天真。毫不犹豫的幻想着使用武林的力量来改变这一切。
　　直到暗杀者的血铺在她面前。
　　看着地上横陈的尸体，她突然了解到一个事实：
　　武林人并不关心。69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