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阶梯》唧唧321

5、第 5 章

　　大家玩得很疯狂，只有于颖安静地坐着光看我们闹，没过多久，我也被大家推上了台。拿着话筒，开始随着音乐唱：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这一短短的一句，蕴含了太监似的尖细嗓音和刚发声的小公鸡失败打鸣声，表现了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又坚持往上直至破音的精神状态。
　　我暗自得意，第一句就能唱出这种水平，真是功力深厚。
　　下面全被震住了，全都安静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宋恒含在嘴里的饮料扑哧一口全吐出来，尽数落在旁边的刘若晴脸上，为她精致的发型加了层果汁的清香。
　　不错不错！这下是色香味俱全了。
　　我完全无视台下的情形，接着往下唱：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尔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的眼里。

　　听这一句的感觉，应该可以充份理解那些刚学飞的燕子，拼命高飞却还是力不从心地掉下。
　　痛苦不堪啊！
　　不过精神还是可嘉的。
　　至少我自己还是很欣赏的。
　　“洪叶！你不能唱高音就不要再唱了。再说，这首歌也不需要高音啊，求你放过我们的耳朵吧。”有人在下面忍不住喊。
　　哼，我偏要唱。
　　就接着唱：

　　宁愿我不哭泣，不让我爱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这下真是声嘶力竭了。最后再个“风里”果然是飘到风里了，尖锐得几不可闻。更不要提那调子早跑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虽只是余音绕梁，也足以让人手脚颤抖。看某些同志手里发羊癫疯的酒杯和不断抽动的嘴角就知道了。
　　我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下面似乎完全被我的歌声震住了，一个个呈白痴状看我，有清醒点的，挣扎着想要奔出门去，有更清醒点的，勉强爬到音响旁边想要拔线。
　　只有一个人，他安静地坐在一角，两手抱胸，看着台上的我，眼里，分别闪动着的笑意，与我拼命压抑的笑容完全一致。
　　我们的眼神在空中直直地相遇，谁也没有躲避，似乎在进行某种无声地交流。
　　聚精会神到，我忘记了周围的人，也忘记了要接着往下唱，就那样握着话筒，看他。
　　他眼里的那点笑意慢慢扩大到了嘴角，然后，是整个脸。这样微笑着看我的他，没有淡漠，没有生疏，看上去是温暖的--是我曾经期盼得到，也放弃过的温暖。
　　就这样，轻易，得到？
　　在卡拉OK厅里黯淡五彩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上去竟是格外地让人--动心。
　　那种初见时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难道，这并不是一时迷糊的感觉？
　　现在的他，清新而熟悉，一如初见时的那样美好。
　　究竟怎样的他，才是真正的？
　　我疑惑了。

　　在我看来，和于颖的对视似乎是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只有几秒钟而已。
　　很快，台下的叫喊很快把我拉了回来。
　　“洪叶，怎么没声了？你不会唱了吗？”宋恒带着几乎是欣喜若狂的表情走上台来，想要拿过我手里的话筒，“那真可惜，我们听得正过瘾呢。不过没关系，你下去休息一下，让别人来吧。”
　　这种明明很高兴却偏又要强行带了点遗憾的口吻彻底把我从冥想中拉回来。我躲过宋恒“抢”话筒的手，说：“谁说我不会唱了，下去！”
　　宋恒愣了下，看我坚决地指着台下赶人，只好摸摸鼻子走下去。他的归来立刻迎来众人前赴后继的口诛，不过这场喧闹很快就被一阵被他们后来称为“仙乐”的声音中平静了下来。

　　看着宋恒下去，我专注地盯着荧光屏，收拾起玩笑的劲头，开始认认真真地唱：

　　为何你从不放弃飘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里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已经安静的台下，很快传来阵阵掌声。还有不少人瞪大眼死盯着我，然后心甘心愿地去捡落在地下的眼珠子。
　　开玩笑！我洪叶唱歌什么水平？从小可就是卡拉OK之王呢。
　　唱歌是我的一大强项，随便来两下就能美死一大片。刚才会那样，完全是娱乐一下大众而已，想要唱黄成那种程度，其实也是需要功力的。
　　好在效果还不错。
　　我满意地收回眼光，接着唱，这下是高潮部份，要唱得婉转而带点忧伤的感觉，不过本来就是我的拿手好戏，自然不在话下。

　　风吹来的砂堆集在心里，
　　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
　　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
　　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成功！除去前段故意唱黄的部份，可以算是场完美的演唱。
　　也许是前后对比太强烈，我得到的掌声也是前所未有的热烈。我下台来，接受大伙的高级别招待。眼风扫过于颖，他还是那么淡淡地笑着，举起右手，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小小的动作，竟比所有人的赞美加在一起还让我窝心。
　　我第一次意识到，对这个人的重视，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某些戒线。
　　再走近，好像会危险吧。

　　最后我提议跳舞，然后满意地看到刘若晴和宋恒搂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深情对望，知道自己大功告成，可以光荣退下了。坐在沙发上，我拿起饮料正准备喝，发现眼前站了个人，居然是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于颖。他向我伸出手，语气平稳，“洪叶，请你跳个舞。”
　　我慌乱地想找个理由：“我不会呢。”
　　他没说话，手却很坚持地伸着不动。看着他略带期待的眼光，我奇怪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拒绝，只好伸出手来，在我握住他手心的时候，他一下子抓得很紧，然后带我来到舞池。

　　我们随着音乐移动着，他还是不说话，我仍在为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邀请而懊恼。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坏心地故意踩了他一脚。
　　他没反应。
　　我更大力地又踩了一次，踩得我的脚都有些痛了，他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
　　我忍不住提醒他：“喂，我踩到你的脚了。”
　　他终于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淡淡地说：“没关系，你高兴就好。”
　　我不禁气急，这人是不是没痛觉啊！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我高兴就好，难道他知道我是故意踩他的，而且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宠溺的味道？他不是应该很讨厌我吗？
　　正胡思乱想着，于颖又开口了：“你干得不错。”
　　“什么？”我发现平时反应极快的自己现在却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刘若晴，”他看了看跟宋恒跳得很陶醉的她，接着说：“我从来没见她这么漂亮自信过。”
　　这小子平时话不多，可好像有种惊人的洞察力，他似乎对我一切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刚才我唱歌时，明明装破嗓装得那么像，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想着，但没出声。
　　他完全没理会我没搭腔，径自说：“你有种能征服人内心的感染力，刘若晴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更别提听谁的话了。你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却轻易地改变了她。”
　　我抬起头，面对他深沉的目光，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出来，已是傍晚了。站在我身边的于颖有点迟疑地问：“今晚没有人送你？”
　　我点点头，虽然风常常接送我，可并不代表本小姐就不可以一个人走夜路了，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我是没人送就不能自己回去了。难道，他想表示一下传说中的坤士风度？果然--
　　“那么，我送送你吧。”他提议。
　　今天他带给我的意外已经太多了，我直觉地有点抗拒，犹豫着是否要继续：“我……”
　　话没说话，就听见远远传来风叫我的声音，等我遁声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到我身边，一脸的不快：“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很久，手机怎么关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没电了，我也没发现，有事吗？”
　　他没好气地说：“没事就不能找啊，打不通你电话急死我了，以后没电了通知我一声知道吗。”
　　这时，其他人也走了出来，刚好听见这句话，心情很好的刘若晴开着玩笑：“丁一风，怎么才半天没见洪叶就急坏了？”
　　风笑了笑，顺势搂住我的肩膀：“是啊，这丫头太皮，半天没看着就上房揭瓦了。”
　　我不忿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你倒是找个瓦房来给我揭揭呀。”大家都笑作一团，只有于颖淡淡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开了几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