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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孤独患者 ...


  •   赵宏义的尸体是早上9点左右在平湖大桥下被发现的。
      警方沿河调查,很快就发现了第一案发现场,是在城东一所疗养院南墙外的空地上,离文非受伤地点只有一个岔路,步行的话不到10分钟。

      这是一所托管自闭症儿童的疗养机构,院址略偏僻安静。附近几乎无人往来,也正是如此,案发现场没有遭到破坏,也没有被刻意清理或掩盖。

      赵宏义的死因是脑部被重物连续敲击,据伤痕形状结合案发现场的周边环境来看,应是附近工地散落的水泥砖。但现场并未找到沾血的凶器。

      地点临河,尸体都能被抛入河中,更何况一块砖。平湖湾大河是长江的一条小分支,每年定期清淤,而今虽然是旱期,河水仍有十几米深,想找一块巴掌大小的砖,根本不可能。而且,就算找得到,水泥砖原本粗糙的砖面再加上河水的冲刷,也不可能采集得到任何有效的证据。

      但是赵宏义身上却有着对文非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证据。
      他僵硬的右手里死死握住的,是文非自幼便携带在身上的护身符,一枚白玉观音,经过河水冲击都没有掉落。可见是死之前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再加上警方对昨晚酒吧事件的调查,锁定的第一嫌疑人自然就是文非。

      警方通过酒吧工作人员,了解到文非所在的医院,实施了即时抓捕。
      陆友铭还未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被告知文非已经成为此次浮尸案的第一嫌疑人。

      陆友铭脑子里顿时浮出前世的记忆,2015年3月3日,平湖大桥下发现一名男尸,报纸上连续几天报道,并不断征寻目击证人。
      而那件案子,直到陆友铭重生之时也没有结案。而且前世,2月底,文非就随文正去了芝加哥。

      虽然重活一次,人生的大路线并没有太多分歧,但是很多细节,都不一样了,包括自己带着前世记忆来做的一些选择,大概也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了这个世界的运转。
      但是,非非绝对不是凶手!

      文非在被带走之前,脸色苍白地对陆友铭说:我没有杀人。

      陆友铭在警局门口一直等,直到六点多,才有人接待了他,并告知他,虽然文非始终不承认杀人,但是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所有的证物都对文非很不利,而他是否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据,还需等到赵宏义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根据死亡时间来判定。
      而且,在警局陆友铭遇到了赵宏义的哥哥赵明义,他似乎对文非有极大的偏见,在警局就明目张胆地跟陆友铭起了冲突,并放出话来,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死文非。

      文非正处于侦查羁押期间,暂时不允许亲属探视,陆友铭没有办法亲自去询问文非当晚的具体情况。
      他想了想,能寻求帮助的只有文正。虽然非非被带走之前,还求他不要告诉文家人。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下去?何况,陆友铭很有自知之明,这件事太棘手,他若逞一腔之勇,未必不是害了文非。但对于文正来说,他有能力更有资格去处理这件事。

      而事实也正和陆友铭料想的一样,文正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助理,让她查找这方面最好的律师。

      平湖市穆明律师事务所一把手,穆云歇。擅长各种刑事案件,入行8年,未有一例败诉。
      但穆云歇从不外出,所有事务必须亲自去预约和商谈。

      第二天,文正和和臻,带着陆友铭来到穆明律师事务所。没想到在门口却遇到赵明义,双方碰个照面,还差点擦枪走火。

      赵明义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并不是说他有什么家底背景,恰恰相反,此人属于地痞流氓型,手下有几十兄弟,干的就是暴力讨债毫不讲理的营生。这种人,往往不要命,更讲不得理。

      赵宏义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干弟弟,帮里百人,还就出了他一个有点知识的人,赵明义自是把他捧到心尖上。
      文非的黑猫乐队抢了他们风头的事,他都应了赵宏义的央求忍了下来,这会儿竟闹出命案来,他不可能会放过文非。

      这会儿,他正从接待室走出来,一脸烦躁地扯松脖子上的领带,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烟,斜斜地噙在嘴角。他本是粗鲁之人,但今天却专门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显得很别扭。
      这会儿倒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扯散西装扣子,重新恢复他那吊儿郎当的本性。只是这身凝重的黑,衬得他脸色更加阴沉,眼角那道丑陋的伤疤也似乎越发狰狞。

      看情况谈的不怎么样。

      他眼里喷着火,来到正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等待的文正面前,把嘴里的烟头吐到洁净的地板上,握了个拳头伸在文正面前:“你先别他妈得意,老子一定让姓文那小子,碎成渣给我弟弟陪葬!”

      文正站起来,掸了掸飘落在西装上的烟灰,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和臻和陆友铭起身,越过赵明义往接待室走去。

      “我草你大爷,竟然敢无视老子!”他不满地大骂一声,冲上来。

      文正听到背后有动静,往旁边一躲闪,赵明义堪堪抓住正走在文正身边的和臻。
      和臻手臂被抓住,反应很大,他用力甩着赵明义的手,眼里露出一丝惊恐,夹杂着厌恶。

      陆友铭看到他的脸色,有点心惊,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还是条件反射般一把拉开赵明义,把和臻护在身后,“耍流氓吗?别以为老子怕你!”

      陆友铭本身就高大,又加上常年从事体力劳动,双臂结实有力,他一手背到身后圈住和臻,一手抓住赵明义的手腕,一招擒拿,扭得他骨头咔咔两声。

      赵明义一声惨叫,嘴里大骂起来:“我草你大爷,放开我!”还转过头冲身后已经被吓愣的手下骂道:“妈的!要你吃白饭的啊!”

      陆友铭手上又是一个用力,眼神阴厉地瞪着他身后那小跟班,吓得那人一哆嗦,不敢上前。
      赵明义呲牙咧嘴直呼痛,千万句草泥马也没能再骂出来。

      “呵呵……原来是绣花枕头!”陆友铭发出一声嗤笑,“怎么?全指望手底下弟兄卖命?!做老大的,就这两下可不行!”
      “我草……”
      “还敢骂!”陆友铭脚下一扫,赵明义瞬间跪在了地上,捂着刚被放开的手腕,脸涨得通红。

      “老大,你……你没事吧?”
      “滚犊子!吃白饭的家伙!”赵明义啪地拍上那小跟班的脸,却因为手腕无力显得不痛不痒。

      陆友铭蹲下来,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别太嚣张,你哥哥我混道上的时候,还没你们赵家帮什么事儿呢!”
      赵明义心中虽气不过,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奉行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只能甩陆友铭两记眼刀,灰头土脸地滚了出去。

      这一连串动作迅疾利落,连刚刚赶过来的保安都还没来得及动手。

      陆友铭轻哼一声,拍拍手站起来。一转身,看到有点呆愣的和臻,咧开嘴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很自然地握住和臻的手臂,“你没事吧?”

      和臻眼神一闪,又是条件反射般甩开陆友铭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陆友铭望着被甩开的手,尴尬地抓抓头,笑:“不好意思啊。”说完又看向文正:“那我们快进去吧,穆律师正等着呢。”

      文正点头,往前走去,和臻和陆友铭紧随其后。刚走两步,陆友铭感觉有人轻轻扯住他的衣袖,转头,就看到和臻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陆友铭有些惊讶,这几乎是一路上和臻对他说过唯一的一句话,而且此刻,他的眼眸清澈得如一汪水潭。
      陆友铭习惯性抬起手想拍他的肩,却在快接触到他肩膀时蓦地改道抓了抓自己的头:“没事,没事。进去吧。”

      空旷的接待室,布置非常简洁。穆云歇正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闭目休息。听到助理的开门声,才睁开眼望向进来的三人,他抬手示意助理出去,起身走过来,礼貌地同三人握手。
      最后目光定格在和臻的脸上:“看到预约信息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和臻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开口:“麻烦学长了。”

      穆云歇是和臻念法律时高一级的学长,两人当年在A大都是风云人物,所以交集也不少。后来硕士期间,和臻转了工商管理并且去了美国,两人才逐渐少了联系。这么多年过去,穆云歇果然在这一领域开拓出一片疆土。

      这样一来,陆友铭便明白今天和臻来的真正目的了,同时也明白穆云歇为什么拒绝赵明义,即使在被他抢先一步预约的情况下。

      不得不承认,这等人脉,是陆友铭这种阶层的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事情谈的很顺利,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谈。文正把详细材料交给穆云歇,穆云歇就认真地审看起来。

      他自任律师以来,便热衷于各种刑事案件,当年让他名声大噪的也是一桩命案。连警方都没能够破解的命案,却被他一击即中,揪出了真正凶手。那个案件让他享誉全国。不少律师事务所都前来挖人,甚至很多人说他更具备做侦探的潜质。
      他的确很不简单,处理事情的方法更是单刀直入,直中要害,从不拖泥带水。这从他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来。

      于是,了解了案件经过之后,他并未皱眉,只是说,需要见一见文非。

      *

      三日之后,陆友铭接到文正的电话,穆云歇约他们过去穆明律师事务所,案件有新的进展。

      陆友铭自那日与几人分开之后,一直待在家里,虽然知道非非没有杀人,也知道此事交给穆云歇一定没问题,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灼,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
      这下听到案件有进展,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事务所。

      被穆云歇的助理领到接待室之后,他才发现文正并没有在场,只有和臻和穆云歇。
      他是有些惊讶的,虽然和臻跟他解释说,公司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文正亲自处理,所以请和臻代表他过来了解案情。

      陆友铭再次意识到自己跟文正到底有何不同,他无法做到像文正那般冷静,而文正也永远不会明白文非为什么会不喜欢他这样优秀又冷静的哥哥。

      陆友铭坐下,穆云歇便开门见山:赵宏义的尸检报告对文非很不利。

      尸检判定赵宏义死亡时间在凌晨11点至1点之间。但是据赵宏义的通话记录显示,当晚赵明义给赵宏义打过一通电话催他回家,时间为11点30分,而且也得到了赵明义的证词确认。可以缩小死亡时间范围到11点30分至1点之间。

      酒吧监控显示文非追出去的时间是10点19分,医院监控显示文非被乐队成员送到医院的时间是12点05分。
      根据乐队成员的证词,他们是11点50分左右在疗养院西边的巷子里发现受伤的文非的。那么在11点30分至11点50分之间,文非仍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他也具备明确的作案动机。
      而且赵宏义指甲里残留的皮屑DNA跟文非相符。再加上为什么赵宏义会在死之前紧紧抓住他的白玉吊坠,文非却一直避而不答。

      整个事件对文非很不利。

      他们急需找到其他目击证人或者证物,来证明文非11点30分到11点50分这段时间内,如他所说只是在疗养院西边的巷子里等待赵宏义赴约,并没有杀人,而且还被没有看到脸的人从背后偷袭击晕,并刺了一刀。

      虽然只根据目前证物,警方并不能定罪。但是赵明义是铁了心不会放过文非,他不惜花重金请了另一位几乎与穆云歇齐名的律师,已经提起诉讼。

      离开庭只有五天时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孤独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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