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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破晓 ...

  •   终于把和臻的情绪拉回到正常状态,陆友铭下楼去给他熬粥,竟然记着上次在自家吃的梅花粥,这人口味还真是……该说容易满足呢还是说挑剔呢?
      “怎么样?少爷还好吗?”刚下楼,全叔就一脸着急地询问着。
      “放心吧,他暂时没大碍。我去给他熬粥。”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陆先生一定有办法的。”全叔乐得砸了砸手掌,发出一声爽朗的笑。
      陆友铭有点不好意思,“额……我也没那么厉害吧?”
      全叔摇摇头,凑到陆友铭身边小声地说:“你可不知道少爷脾气有多倔。”
      “不会吧?我觉得和臻挺随和的啊。”除了脸色总是冷冷的。
      “那是对您,对别人可不是这样。”
      全叔笑得有点莫名,陆友铭抓抓头,“是吗?”他可没看出来。

      “当然啊。”全叔低声说道:“少爷小时候受过一些惊吓,所以性格一直有些古怪,不怎么合群。从小,除了文先生和周小姐,我就没见他带朋友回来过。长大了也一样,从来没有朋友到家里来,我总觉得,少爷……活得就像一座孤岛。”他说着说着竟然伤感起来。
      陆友铭扶了扶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但是,他把陆先生带回来了啊。”他面上欣喜难掩。
      陆友铭笑:“哈哈,我可不是被他带回来的,我是死皮赖脸跟着他呢!”
      他这行为,可不就是!还真有点滑稽。
      “陆先生您别这么说,我看得出来您是真心对少爷好。而且,少爷那种性格,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接受一个人。他是愿意接受您的好的。真不喜欢您,他那脾气,别说被您吼都不说话,连门都不会让您进。”

      啊咧……管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吼他了?陆友铭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别叫我陆先生了,叫我友铭就行。我……我去熬粥。”
      “好,友铭。”
      “还有,全叔你去睡会儿吧,我今天不走,帮你守着他,你别太操劳了。”
      “不用不用,我不困。”
      “快去吧,昨晚都没合眼,不困才怪呢!”陆友铭推着全叔把他往一楼卧室的方向推去。
      “好好,你这孩子!那我去躺一小会儿,少爷就麻烦陆先生了。”全叔转过身,对他道谢。
      陆友铭对他比了个OK,“放心,没问题。”
      说完他才进了厨房,一边把米下锅,一边窃喜般傻笑起来。

      自然,陆友铭根本不知道,在全叔看来,和臻有多么迁就陆友铭对他的所作所为。
      自从和臻15岁那年被绑架之后,就变得神经敏感,更加孤僻,甚至开始躲闪别人对他的碰触。别说不经过同意就抱起他了,就是被别人不小心碰到,都会被他厌恶地躲开。
      陆友铭已经被和臻划到自己可接触的安全范围内,全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
      终于如了和臻的愿,煮了他想吃的梅花粥,结果呢,粥还没吃到嘴里,陆友铭又被吓了一身汗,这家伙发烧了。
      还不是单纯的受凉发烧,他伤口沾水溃脓发炎了,也正是这样才引起了发热。请来医生给他伤口做了处理,最后打上吊瓶。
      粥——也冷了。

      想让和臻吃上一口自己做的饭,还真是费尽周折啊。
      陆友铭端着再次热好的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面前这个软绵绵打着吊瓶的人。
      “洗澡沾水了要及时擦药,那里疼该多难忍受啊?还有脸上的血痂怎么也蹭掉了?不好好吃饭,也不睡觉,还穿着单衣吹冷风,哪里还有抵抗力?”陆友铭一项一项把他的“罪证”列出来,语气里既是心疼又是责备。
      和臻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般,含住他递过来的勺子,乖乖把粥吞下去,不说话也不看陆友铭,只是盯着陆友铭手里那碗粥。

      陆友铭看他直愣愣盯着碗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很饿吗?”他舀起一勺粥,递过去,却又在和臻的嘴边停住,恰让和臻够不着。
      和臻没回答,只是张张嘴,往前伸了伸脖子。陆友铭把勺子往后移了一点,和臻开始没在意,随着他的动作往前探了探,结果发现勺子又往后移了一点。
      他动作一滞,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已经憋笑憋出内伤的陆友铭,嘴角抽了抽,不满地靠坐回去。
      “哈哈哈……”陆友铭终于笑出声,和臻刚刚那副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笑得接不上气,“和……和臻,你就像只追着胡萝卜的兔子,哈哈哈。”
      和臻气得直撇嘴,瞪了他一眼。

      陆友铭忙收住笑,搅了搅碗里的粥,再次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呶,不逗你了。”
      和臻别过脸不理他也不张嘴。
      “好了,我错了。别生气嘛!”陆友铭赶紧认错。
      和臻冷冷瞥他一眼,正想说不吃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他咽咽口水,不自在地看了眼陆友铭手里的勺子,说:“把勺子给我,我自己吃。”
      陆友铭忙按住他的手,“你可别乱动,你这手上还扎着针呢!刚医生不是说了,你这血管不好找。扎了三次才扎上,你不疼我还疼呢?”
      “又不是扎你,你疼什么?”和臻冷声道。
      “我……”陆友铭语塞,我心疼还不行吗?
      他把勺子递到和臻嘴边,“好好,我错了。快张嘴,你这饥肠辘辘的,还这么志气干嘛!再说,我不你家保姆吗?”
      肚子咕咕叫着,和臻再说什么不吃也没有说服力,何况——他口里干咳,这粥吃着很爽口。

      “我这不是看你就惦记着吃,连我叮嘱你的话都不理吗?”陆友铭低低嘟囔了一句。
      和臻咽了嘴里的粥,舔舔嘴唇,抬起眼,拿那双清潭般的眸子无辜地望着陆友铭,好像在问,你叮嘱了什么?
      陆友铭刚舀了一勺粥,一抬头就看见这人那双含着水的眼睛,亮晶晶的,毫无防备。
      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液,再这么望着自己,自己可要爱上他了。
      和臻看到陆友铭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莫名的性感。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是在看一盘菜?他不满地哼笑一声,“怎么,我是你的胡萝卜吗?”
      陆友铭耳朵一热,眼神躲避了一下,“你,你眼睛好看。”
      和臻抬起下巴眯了眯眼,盯着陆友铭一瞬红透的耳尖,唇角玩味地勾了勾。

      *
      晚餐过后,客厅。
      和臻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书,偶尔跟陆友铭聊上几句,“你说你失业是怎么回事?开玩笑?”
      “那个啊,不是开玩笑,我把快递点转让出去了。”陆友铭把糖水给他端过来。
      “哦?那真打算当保姆?”
      陆友铭看和臻一脸认真的表情,差点把水喷出来,“好啊,做你的专职保姆,怎么样?”
      和臻反应过来,挑了挑眉,“你开玩笑的吧?”
      “你才知道我是开玩笑啊。”
      和臻抿着唇,不再理他。

      “我准备重新学中医。”陆友铭沉了沉声音。
      和臻抬眼,“你很喜欢?”
      “嗯。”陆友铭搓搓手,认真地点点头,“喜欢。”
      和臻合上书,“那很好,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陆友铭笑,“我也觉得,虽然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但很庆幸又获得了新生。我不会再轻易放弃。”
      “那你怎么打算的?继续读书吗?”

      陆友铭看和臻好像还挺感兴趣,心里有点开心。他似乎愿意跟自己聊聊生活了。
      他坐近了,把自己的打算如实告知和臻,说起中医,他顿时精神起来,两只眼睛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话也多了起来。
      甚至还把小时候被父亲逼着背各种医书、方剂的“血泪史”一股脑倒了出来。包括……他现在进不了家门,被亲生父亲逐出师门的事。

      说起来还真是丢脸。他知道父亲收了新徒弟,大概是对他太失望了。只是,非得结婚有后才能传承师门这种条件,就算到现在,陆友铭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这些年他每次都是偷偷回家看看母亲,连父亲都不敢惊动。定期汇钱到母亲的账户,虽然他猜的到,那些钱他们肯定动都不会动。但陆友铭还是坚持不断地存着那些钱,这样,他才能减轻一点内心的愧疚感。
      和臻意外地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交流一两句。

      “虽然我没办法直接找到老中医拜师入门,不过也不是没路可走,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很多正规的中医院也跟教育机构有合作关系,开展传统中医师承继续教育,我正在选学校。”
      和臻听他说完,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余一难怎么样?”
      “啊?”陆友铭很是惊讶。
      余一难,那可是国医大师!什么怎么样?他是自己崇拜的人物!
      “嗯?”和臻看他没回答,解释道:“如果我可以把你引荐给余一难,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引荐?陆友铭张大了嘴,不可能吧?余一难收徒都是亲自挑选的,十年一次,没有人能靠关系得他青睐。更何况,去年他不是才收过最后一批徒弟,是一男一女,陆友铭还看了新闻的。

      “余老不是已经收山了?”
      “嗯?”和臻皱了皱眉,“我怎么听说今年六月是最后一次收徒,很多人都已经在准备报名了。”
      今年……六月!陆友铭拍了下脑袋,今年是2015年,他迷迷糊糊又把时间搞错了,余一难收徒是他重生前的事情。
      但是——他有机会吗?
      陆友铭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怎么样?据说你们中医分门别派也很多,余老跟你同属一门吗?”
      陆友铭忙摇头:“不不不,余老的百姓堂虽然起源伤寒派,但他本人对伤寒和温病学说有深邃的学术造诣。他一直强调‘从诸家入,而复从诸家出,取其精华,融一炉冶。’主张古为今用,百家争鸣,不拘门户之见,博采古今。他已经脱离了门派之说,简单来讲,就是集大成者。”

      “你很崇拜他?那么你是愿意了?”
      “我……不过余老怎么会接受引荐?”陆友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和臻点头,“我说引荐可能不准确。这样说,你应该也知道,单是报名,就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更何况最后只有一二十个人能见到余老。我没办法保证你能被选中,因为这得看你的能力。”和臻看了一眼陆友铭,陆友铭认可地点点头,他才继续说:“不过,我有办法能让你见到余老,不至于在最初就被有些人耍手段,无故被淘汰。”
      “啊?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弯弯肠子?”
      和臻哼笑一声:“你也不必觉得这样是使了手段,余老一向只选自己看中的,如果没人入了眼,他宁可不收。”
      这倒是真的,他在界内是出了名的,挑剔。

      “嗯。”陆友铭点头,接着却陷入沉默。
      “你没自信?”和臻一眼就看穿了他。
      陆友铭抓抓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会努力的!”
      和臻点头,“那最好!”

      两人随后又聊了几句,陆友铭看天已经黑透,就站起来跟他和全叔道别,还叮咛了几句,要和臻好好注意身体,晚上盖好被子,按时吃药什么的。
      和臻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对陆友铭殷勤的叮嘱毫不买账。
      陆友铭顿时有点尴尬,他刚刚没说错话吧?都说了明天会来看他,也答应了他会好好准备报名的事。
      他挠挠头,和臻怎么又不高兴了?

      “陆先生……”刚走出门,全叔就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陆先生今晚留下来可以吗?”
      “为什么?”陆友铭不假思索就问出口,随即又问:“全叔怕和臻晚上再……”
      “不是不是。”全叔摆着手。
      “那是怎么了?”
      “少爷好像不想陆先生走。”
      “啊?他说的吗?”
      全叔笑:“少爷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不过,他脸上写着了。”

      全叔笑得意味深长,陆友铭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来,察言观色什么的,还真得多学学。
      “少爷肯定想陆先生陪他呢。不然昨晚怎么会哼着陆先生那天晚上哼的歌?”
      “不会吧?他……”陆友铭哭笑不得。
      他低低笑着,心里竟然有点欢喜,“行,您要不觉得打扰的话,我就留下,省的他晚上不好好睡觉。”
      “怎么会打扰?求之不得呢。”

      陆友铭再回到屋里,和臻已经被阿姨送回了楼上。
      “我去看他。”他小声地对全叔说道,悄悄上了楼。
      他敲了敲和臻的门。
      “进。”屋里传来回应。

      他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只有从阳台漏进来的夜光,笼罩着安静坐在窗边的和臻。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和臻本来以为是全叔,结果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就转过头。
      一回头就看到陆友铭放大的笑脸,他一惊,往后躲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陆友铭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顺势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该睡觉了。”

      和臻这次倒没有挣扎,放松了身体,静静由着他抱自己到床上。
      夜色微凉,身体极度渴望着温暖,他甚至不舍得陆友铭把他放下。

      “怎么还没走?”和臻问。
      “我可是全职保姆啊,带陪-睡的。”陆友铭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好。
      和臻瞥了他一眼。但是嘴角却毫不掩饰地微微上扬。

      “我就睡隔壁,你如果害怕,就叫我,别一个人傻乎乎地撞墙好吗?”陆友铭对他说。
      和臻垂下眼,没说话,却认真点了点头。
      “快点好起来。”陆友铭对他说,“和臻,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命运欠你的,都会还你,别再为难自己。”
      和臻微微睁大了眼,望进面前这人那双认真沉静的琥珀色眼睛里。

      背后袭来一阵寂寞的凉意,想——

      被这个人抱在怀中。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情绪,他渴望人的怀抱,所以才去找那些所谓的“情人”。
      但是他对陆友铭的渴望,好像又不仅仅限于一个怀抱。他翻来覆去搜索着原因,除了他的身材、长相是自己喜欢的,他隐隐觉得,还有其他的什么,吸引着自己。
      只是,他不能懂。这种感觉,很陌生。

      他还没想明白,身体和皮肤,率先有了渴望。他想要那种温暖。

      于是——

      他就这么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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