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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关心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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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友铭从疗养院回来,打开门正看到文非顶着鸡窝头才起床。
“臭小子,你还真能睡,都十一点了。”陆友铭揉了揉他的头发。
文非仍旧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唔,好久没玩得这么爽了!”
他说的是昨晚,因为拉着陆友铭一起去了酒吧,所以就没时限地多玩了一会儿,回来时都一点多了。陆友铭也是看他高兴,就任他疯了一晚上。结果,这大头觉睡的呀!
“表哥你去哪儿了?你今天不上班啊?”文非一边洗漱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
“嗯,今天请假陪你。”
“嗯?”文非从卫生间探出个脑袋,“陪我?陪我干嘛?”
陆友铭笑了笑,没回答,起锅坐上冷水,把路上买回来的排骨倒进去焯水。
“你刚去哪儿了?”文非又问。
陆友铭这才回答:“我去看和沐了。”
“谁?”文非从卫生间窜出来,“你说你去看谁?”
陆友铭笑:“沐沐啊,和沐。”
文非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仍旧满脸不解:“为什么想起来去看沐沐呀?”
陆友铭:“哟,你这忘恩负义的混小子,要不是沐沐那幅画,你能这么快出来?”
文非哼了一声:“我又没犯事儿,早晚得出来!”
陆友铭笑笑,搅了搅锅里的排骨以防粘底,没再说话。
他今天之所以会想到去看和沐,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遇见和臻的缘故。昨天看到和臻被那个人揽着肩膀进了LM,陆友铭其实也跟了过去,却最终止步在那扇门外。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进去,而他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很明白,自己对和臻莫名的在意和讨好,完全是因为前世的愧疚。或许在意久了,他就让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寸方位。
和臻是陆友铭这辈子一醒来就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被宿命不断提醒着,要补偿、不能让他受到伤害的人。如今却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证明,他根本不需要,陆友铭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路人甲。
他有自己的人生,他冷淡也好放纵也好,都跟陆友铭没关系。哪怕他堕落和放荡,也轮不到陆友铭插手。
陆友铭所谓的补偿,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我救赎,若因此就强行插手和臻的生活,那就是道德绑架。
但是,陆友铭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意。
所以他一早就去了疗养院,表面上是去看沐沐,心里也不由期待,或许会碰上和臻,毕竟,除了沐沐,他们之间再没有什么关联。
然而很不巧,和臻并不在。不过他从李妈那里得知,和臻每周一三五七下午下班后都会去看沐沐的。以后就挑这个时段好了。
陆友铭把焯好的排骨捞出来,放进砂锅里,又加入已经泡好的霸王花、玉竹、以及蜜枣无花果等等汤料,盖上盖子,站在灶台前专心致志地等水滚。
“表哥,我在网上买的吉他配件寄回来了吗?”文非的声音从他房间传来。
陆友铭:“昨天就取回来了,在沙发后边的地上,你自己找找看。”
“ok。”
文非从房间出来,窜到沙发后边,那儿堆着好几个包裹,也不知道表哥买的什么,怎么都不拆呢?
于是他一个一个地拆开,直到第四个,一大团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一层一层地揭开报纸。
“……我靠!”他忙把那东西塞回去,将盒子翻个底朝上摁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配件就往回窜。
陆友铭这边儿正好水滚,他把火关最小走出去。看到文非一脸不正常的红晕低着头往房间跑。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陆友铭欲抓他的手臂。他蹭地躲开陆友铭的手,逃也似的进屋,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陆友铭抓了抓头,这是咋回事了?
“怎么了?”陆友铭敲门。
里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文非闷闷的声音:“那个,表哥,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也别不好意思,我明白的。”
陆友铭更是一脸莫名其妙,明白?明白啥呀?
他寻思几秒,往沙发后边走去,果然看到那一堆包裹被拆的乱七八糟。
“可这都是我从网上买的炖汤药材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自言自语地收拾着那堆包裹。
直至收拾到那个被倒扣在地上的盒子,他打开,拆开报纸。
“……”陆友铭哭笑不得。
他把盒子翻过来,看到上边被涂黑的收件人和地址。这……是那天给和臻送的快递。陆友铭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恨不得地上裂个缝他立马钻进去。也难怪非非会那么说,现在他是百口莫辩了。
但是,他转念想到,是谁给和臻寄这么恶心的东西的?怪不得和臻连看都不看就拒收,估计不止被骚扰一次了。
陆友铭心里的那番在意又加深了一层。看来和臻真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纯白瓷偶一样单纯的人,他的生活,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陆友铭看了看非非卧室的门,把东西收起来,因为关系到和臻,他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文非在屋子里兀自尴尬了半天,一直到吃饭,也自在不起来。他一边往嘴里扒着米饭,一边偷偷瞄着陆友铭。
哼哼,说起来他这个表哥还真是挺帅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笑起来还蛮阳光,内心坚强,生活独立,做饭还好吃,对人温柔又体贴,简直五好男人……呃,就是有点糙,还心太软,有时候感觉傻不拉几的。
不过,别看他一直挺正经的,原来也会用那种东西?文非想到盒子里的东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但是……他又想了想,也没什么啊,他和小宁哥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吧,他又不约炮,买个假的释放一下欲望也很正常啊……卧槽,表哥是在下边的?非非像发现什么爆炸新闻一样,噗地一声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陆友铭不动声色地把喷到自己脸上的米粒抹下来,动了动眉毛,拿筷子往非非碗上敲了几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想都不用想,这混小子一定还在拿那件事开脑洞呢!真想锅里现在炖的是醉生梦死,灌他三大碗!
*
不经意间已到了三月中旬,元宵节后,附近大学都陆续开学。因为不喜欢经常待在文家,也为了上课方便,文非之前就在学校申请的有宿舍,这一开学他也就回到学校了,只周末回一下陆友铭的住处。
这天陆友铭把他送到学校,回来途经C大时,突然想到自己也应该去了解一下,像他这种中途辍学的,如果想回学校继续学习该怎么办?于是便停了车。
他站在C大的校门前,恍若隔世。也对,是隔世了。
C大已经开学有一周,校园里人流不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让陆友铭很是怀念当年。他当初凭着专业第一名的好成绩进入这所学校,却为了一个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值得的人放弃。命运真是百般捉弄。
他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很有些历史年代的图书馆,崭新的教学楼,充满活力的操场,林荫道,小树林,医学院门前的白玉兰成簇开放,好不热闹。
他凭着记忆找到教导处,询问着自己这种情况该通过什么途径重新拾起专业。
那个面相和蔼的教导处主人,皱起眉头,努了努下唇,对他摇摇头,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还指了指屋子里正在填资料的一个男生,“刚刚那位同学也是中途辍学,但他是非医学专业的,现在只用通过自考,函授教育就能拿到毕业证。”
陆友铭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一旁那个男生,看穿着打扮也是在社会上待过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学生气息,但他身边那个女生倒是看起来挺单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很是亲昵,应该是女朋友。
男生感觉到陆友铭在看他,还抬起头来对他笑笑,陆友铭却有点愣,这个男生……
他脑子里出现一张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他正想着,教导处主任把资料翻出来,跟他解释道:“根据国家规定,医学专业早就不再招收自读生。你这种情况除了通过高考,读全日制,没有其他途径能够保证你以后正常从事医疗工作。”
“可是我……”陆友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已经26岁,丢了书本七八年,现在去高考,有点不切实际,而且医学专业全日制五年,说不定还得读研,他孤家寡人一个,这根本就不现实。
他从学校走出来,心里也有了比较清楚的打算。他是没办法重新入学,不过关于从医,他还是有机会的。那个好心肠的教导主任告诉他,像他这种有中医传承背景的,是可以通过师承这条路,考取中医师资格证书的。
然而陆友铭没敢直说,他被他父亲逐出家门了,他的中医师承背景,已经被自己亲手掐断了。
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一想起来父母,陆友铭更是满心愧疚。当初的一腔热血,到今日竟也显得无比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