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寒蝉》雨问

5、夜深

　　夜已深，尽管屋内点了炭火身体还是冷得发抖，看着那簇簇冒着火红的碳苗无一丝的暖意。木炭燃烧着发出‘嗤呲’的响声，火花溅出炉外瞬间即逝，这小小的景象竟也映出了生命的缩影，奋力的做出一番事业灿烂辉煌的浮华背后却隐藏着无限的悲哀，即将接踵而至的却是生命的尽头，一生概括出来也是如此的短暂，再奋力也只是比别人多一份物质的享受而已可失去的却是精神上的享受，到底哪一个才更值得我们去追求？心底一阵哀叹，自己一个灵魂带着前世的记忆生活了两世还能不知足吗？不知何时开始觉得有一道目光隐隐的注视着我顺着望过去屋内竟多了一个人。看清来人后便没有了太多的惊讶，他早就该来找我的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到桌边倒好一杯热茶向他走去，提起裙摆跪在他面前行了拜师礼，我伊冰秋长这么大还没向别人曲过膝，如不是为了能尽快的站稳脚你云衍怕还受不起我这一跪！还好他也没有注重那些繁文缛节接过茶便一饮而尽了。
　　心里总觉得闷闷的，不知是气氛太压抑了，还是这炭火的原因，待他坐下后我便走到窗边将窗户支了起来，晚秋略带寒气的风徐徐吹来，身上的关节随着发出隐隐的刺痛，我最喜欢的季节就要离开了，往年我都会坐在露天阳台上坐上整整一晚为它送别的，可今年这习惯也成了奢望了，不一会儿身上又回了暖，才看见云衍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我的身旁为我关上了窗户，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受不了就不要吹了。”他柔和的说道，没有一丝的拘束，好象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似的。
　　“不知老师深夜到访有何重要的事吗？”我带着有些疏离的语气说道，我也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己主动去接近他的，现在他主动了我却在疏离他。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我这为就人连命都不要的傻徒弟醒了特地过来看看。”
　　“多谢老师的关心，学生已无大碍了。”特地来看我？当我三岁小孩。
　　“深夜露重还请老师早些歇息吧！”
　　“冰秋这是在下逐客令吗？”他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让我不知所措，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在他面前我好象是被剥得皮都不剩了，赤裸裸的被摆在他眼前。
　　“冰秋哪敢，只是冰秋这儿本就病气重，老师出去再一受寒学生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没关系，既然我都来了不如我们聊聊天。”
　　“老师要聊什么？”总算切入主题了，也不知他会聊些什么！
　　“冰秋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吧？”
　　“老师说笑了，冰秋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他看着我笑了笑伸手到怀里拿出了两张纸。
　　“先不看这写的是什么，单看下这字冰秋你觉得怎么样。”
　　他将每张纸露出了一个待字，字体丰润有力带着洒脱不禁之意，但细看可看出握笔的力道有所欠缺，写出的字隐约带有稚嫩之意。这字我越看越熟悉眉头微蹙，这字跟我现在的好像啊！可又记不清我什么时候有写过。疑惑的看向他试探的问道“这好像…有点像…我的字。”他深深的笑了一下又恢复到他一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伸手将那两张纸摊开来让我看清，一张是那天晚上当着他们面写的，另一张是那天中午在园子里被风吹走了的。这诗在他手里林焐钦他们应该也知道，可从他们那晚的反应来看他们并没有认出我的字，难不成云衍在拾到那张纸时没有跟林焐钦在一起，可这不符待客之道啊，再者说不雷也不会放他一个人闲逛的。
　　“冰秋你应该是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到他突然转变的语气我心底不禁一凉，心想这下想跟他兜圈子恐怕不太容易了。
　　“冰秋不太明白老师的意思。”我微笑着镇定的看向他。
　　“是吗？那老师这里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冰秋。”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又接着说道“最近影卫的动作似乎有点大，冰秋可知是为何。”他笑看着我，让我心里有点发毛，同时也让我确定了一件事，伊聆然在怀疑我，影卫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的说是万中挑一也不夸张，怎么可能在办事让人这么容易就抓住了把柄，这除非是伊聆然故意吩咐的，想借云衍他们这样的人帮他抓住我的破绽，就算最后什么也没有，凭伊冰秋这样一个小孩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的，再说他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有这么大的疑心也是很正常的，况且还有他女儿和他女婿夹在其中指不定也是他们指示的这让他怎么放心。
　　“冰秋怎么会知道这些。”还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先稳住再说。
　　“影卫好像只有你和你外公可以调动吧？我想伊聆然没有必要去调查八年前他亲身经历的事，冰秋你说是吗？”
　　“那只是冰秋的好奇心重了些，我想老师应该不会怪冰秋不懂事吧！”
　　“冰秋你确实太调皮了！得好好的约束下自己的行为了，辛而你提前收了手不然不知你这次又会闯出什么大祸！”
　　“闯祸？老师说的是闯什么祸啊？”这句话确实让我纳闷了，影卫我只是让他们探探以前的事并没有触碰到那些皇室王孙们的底线，他们还犯不着顶风遮浪的来动我，自然就不是云衍口里的那个祸了。
　　“冰秋你是真不知吗？那天林沂穿的绣鞋可是以你伊家独有的冰禅橼木为底的？”
　　“的确是，可冰秋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其他问题跟他装单纯糊弄过去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事我是死也不能承认，不然到时牵扯的可不是止几条人命的问题了，谋杀我国未来太子妃，得，这罪我可扛不起。我来之前这伊冰秋虽不是什么善主，可好歹也算得上是一良民，在家里虽说小错不断但却也是大错不犯，可我一来就给她安上了‘惹祸精’这一名号，恐怕她做了鬼也想来把我掐死吧！
　　“难道冰秋不知冰禅橼木的性质吗？”他闷声一笑说道。
　　“还请老师指点！”我作出一幅茫然的表情，讨教的姿势看向他。
　　“冰禅橼木长于天山之顶，说是橼木但它并不属木本植物，它表硬内质柔软细滑，韧性很强同时它的药性很广，是治疗寒气的良药，它虽然长在万尺寒冰之上，但它的内部一遇寒气便会化成水状粘稠物，同时释放出无药可治的毒性，所以它便成了天下人都追溯的无价之宝了，几百年来没有人可以将它从天山上带下来，世人也只有望闻兴叹了，可十年前有人打破了这个奇迹，他活着带回了冰禅橼木并把他作为了他商号的标志，之后陆陆续续的冰禅橼木的商品出现在了世面上，但它昂贵的价格使皇室内也极少有能拥有它的人，所以至今冰禅橼木在世间还是一个传奇。”
　　“可这与林沂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夜深了，还请老师早些休息。”不待他的答话，我抢先对他下下逐客令。
　　他乌黑的眼珠里闪着深幽不明的光芒，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态度，难道是我高看她了，或许她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心计，一直只是她身旁的那个丫头在操控着。不对！又是哪儿出了问题？还是这面前的丫头一直在耍着我玩？
　　“冰秋不欢迎为师吗？一晚连下了两道逐客令！”他的神情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是我看花了？没有！我七岁便接受了妈妈安排的种种一个职业杀手该有的训练决不会看错的，他刚刚在想什么？大脑一阵晕沉，这具身躯太虚弱了，恐怕我再跟他耗下去会直接晕在他面前的。
　　“不是冰秋要赶老师，只是一会儿步丞相找不到老师您就不太好了！”
　　他看了我片刻说到，“还是冰秋想得周到，那为师就先走了！”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拉开了房门一步跨了出去，而后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像在掂量什么，还没有得出结果就将房门紧紧的合上了，步雷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他这么晚来这里自然是安排好一切了，怎会忌惮一个步雷，他是看出我撑不了了吧！呵！自嘲的一笑，伊冰秋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人家只是确定了宜棱并没有将占星数传给林沂，又不肯无功而反，只有抓上你伊冰秋对他们有些用的棋子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已。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也不想再硬撑了，上眼皮轻轻的吻上下眼皮，红烛燃烧着发出‘噗嗤’的声响，细碎的，倔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