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公敌》承愉

8、Chapter 1

　　07.
　　我们一行变成了七个人。
　　对于一个小队来说，七个人其实有点多了。但既然我们并不打算深交，甚至只有身为两队首领的我和多利其娅互通了姓名，那么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奇特的是多利其娅的两个队友简直沉默得可怕——即使是不会说话的薇妮菈偶尔也会和我们有一定的眼神或者笔墨交流，而多利其娅的队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说不出是什么种族的男人，在我们一同行进的两天里，没有和我们或者多利其娅有过一丝一毫的交流。
　　第二天傍晚，我们找了一片林中空地扎营。虽然是一起扎营，两支队伍却泾渭分明，连篝火都是一队一堆。
　　我用了一个基础的火元素凝聚，顺手帮双方的柴火堆都点上火，然后再地上铺上一层水元素隔绝灰尘，席地抱膝而坐。
　　薇妮菈在现场粗制的陶罐里放进肉和几样草药开煮，又把几种可食用的草叶磨碎了放进去调味。我隔着跃动的火焰看着她的眼睛。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和多利其娅他们同行之后，薇妮菈的眼里覆上了越来越重的阴霾。然而她对艾洛黎的照顾也越发用心和亲力亲为。我想她只是在担心自己的朋友。
　　而唐然似乎心事重重，对着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我问的时候他只是摇头。看来如果我不下命令，他是决计不会开口了。我虽然好奇，但也不会随随便便下命令。不然如果问到了什么隐私，尴尬的是我们两个人。
　　说起来，随着和唐然相处时间的加长，我对唐然和林伊的朋友关系越来越有代入感。唐然实在很合我胃口。我们的价值观和思考方式相似（虽然他比我更正直许多）。相处起来完全没有障碍。这让我对使唤他这件事有些束手束脚。
　　我在手里凝聚出一小团水元素，让它变成各种形状来打发时间。但我很快就无聊了。于是我站起身抚了抚衣服的褶皱，向着多利其娅走去。
　　多利其娅闭着眼跪坐在火堆边，双手合十，轻声地吟唱着什么。我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听完，直到她结束了吟唱睁开眼睛，才开口道：“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聊吗？”
　　多利其娅睁大了眼睛。火光在她浅色的眼睛中跃动——我突然发现她的眼睛是和薇妮菈如出一辙的碧绿色，连其中流动的隐隐光华都并无二致。不过她们的神情太过不同了。薇妮菈的眼睛里永远盈满思索和忧虑，多利其娅的眼神则更为坚定却……虔诚。
　　想到唐然说这是一个多神的世界。我猜多利其娅应当是某一个神的信徒。
　　相处两日，她似乎还是对和我们打交道有些障碍。初见时她的从容不知去了哪里。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西斯泰罗莎的情况。”我说，“我们来自更靠近西尔斯族领土的地方。而且因为领路人受了重伤，我们已经在这片森林里徘徊很久了。”
　　“我很荣幸——”多利其娅急急地说，然后尽量优雅地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说，对于阁下，我必当知无不言。”
　　我尽量对她奇怪的态度视而不见。
　　“听说现在人类贸易很猖獗？”我问道，“我的亡灵生前就是人类。而我不喜欢惹麻烦。”
　　多利其娅摇摇头：“您的亡灵虽然是人类的外表，但确实非常漂亮。不过，他的实力应当很强吧？奴隶贩子都是欺软怕硬的渣，人，他们并不会有胆子招惹阁下的亡灵。”
　　我撇撇嘴。我不相信伊林原本表现出的实力不强。但我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在笼子里。
　　但我面上依旧洗耳恭听。
　　“而且，您是第一次来西斯泰罗莎，有所不知：在西斯泰罗莎奴隶买卖是犯法的。”她继续道，“绝对没有人敢对您的亡灵不轨。”
　　“包括人类？”我问。难怪唐然说出他的身份时神情如此扭曲。西斯泰罗莎帝国没准是唯一不允许买卖奴隶的地方了。唐然确实只是接线人这点没错，但起义军在这里的势力……恐怕并不只是“分部”这么简单。
　　没准只要我把从唐然处得到的消息透露出去，起义军就是不完蛋也要元气大伤。
　　——难怪他这一路上如此乖巧。
　　“包括人类。”多利其娅道，满脸虔诚，“勒涅埃陛下教导我们诸生平等。我们可以杀戮，但无权侮辱。”
　　……勒涅埃？
　　“勒涅埃？”我有些疑惑地开口。
　　“勒涅埃陛下是西斯泰罗莎信奉的神。祂是神中之神，无上的主宰。”多利其娅语气平静，但满眼都透着可怕地狂热，她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因此，很多西斯塔族会以陛下的名讳为名。仁慈的陛下明言他的名是祝福，但并非最高的祝福。祂赐福的信徒会在受洗时得到祂的名讳，以陛下之名为名是我们的荣耀。”
　　“……是，是吗？”我细细咀嚼了一下从和唐然的契约中得到的名字“伊林·西尔斯·勒涅埃”——这三个词只有“伊林”不是所谓的敏感词，“伊林”给我的感觉也是身世成谜。
　　“您请回吧，到休息的时间了。”多利其娅突然冷下了脸，简直称得上冷若冰霜，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简直莫名其妙。但多利其娅并不是什么我打算深交的人。而且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已经够大了。我沉吟了一下打算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