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芥子菜

8、痒痒的Ⅱ.08

　　这一个月，一个电话都没有，一个信息更没有，于橙橙就像是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

　　火灭了还残留着烟灰，花谢了还保留着苦根，可是她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留给裴子宸的就只剩下回忆。

　　夜晚的星空，繁星点点，扑朔迷离地让人恍惚，让人心神不宁，最近的气温越降越低，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下起寒雨。

　　裴子宸裹紧黑色的毛线衫孤寂地站着窗口，手里夹着烟雾缭绕的香烟，红色的光芒在夜风里越来越妖艳。

　　这段时间，裴子宸发现自己的确是被这种尼古丁吸引了，每时每刻他都不能离开这个小小的玩意，当自己孤独难受的时候，这玩意就成为自己最好的精神寄托，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讨厌别人抽烟却学会了抽烟，厌恶别人喝酒现在却视酒精如命。

　　自从于橙橙离开之后，裴子宸真是无法忍受家里冷清，每天都是长时间的留在公司里工作，一忙就忙到凌晨三四点，困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只要是能不回到那个家就不回去。

　　那个家到处都于橙橙的气息，就连每天二十四小时开窗通风都无法消除掉。

　　欢快的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裴子宸赶紧掐灭手里的香烟，急忙走向办公桌，手机在桌子上不住地震动，蓝色的灯光昭告着拨打电话的人是何许人也。

　　“喂！”

　　“宸，你还在办公室吗？”

　　“嗯！”

　　“那我过去陪你吧！”

　　“也行，路上注意安全。”

　　最近这段时间耿力只要一有时间就过来陪他，两个人在一起谈不上还如过去，没有了那份腻味，那份激情。

　　在裴子宸的眼里耿力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最多就是比别人更了解自己而已，但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想法。

　　“这么快，手里拿的什么？”

　　十分钟还没有，耿力就过来了。

　　“我本来就到了附近，顺便给你带点吃的，来吃点吧。”耿力将手里的桌子一一铺开，开口道。

　　“不了，你自己吃吧。”

　　裴子宸揉了揉冰冷的脸，这天太冷了，他不得不穿上外套，认真地裹好，将开着的窗户关上。

　　“天气这么冷，你还是吃点吧。”

　　耿力依旧坚决地将热气腾腾的东西硬塞在对方的手里，然后又转身帮对方收拾办公室。

　　“今晚你还不回去吗？”

　　“嗯，你自己就先住着吧。”

　　其实最近整个房间都只有耿力一个人住在裴子宸的家里，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耿力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意思就是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就一定不会再离开，他要永远和对方在一起。

　　“哦，那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不用，你还是回去吧。”裴子宸拒绝道。

　　“我不，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我来就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才回到你身边的。”

　　“你别闹了行吗？”

　　“我怎么闹了，难道你不喜欢我。”

　　耿力听到对方这么说自己，心里突然感觉非常的委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的自甘堕落，好好的生活不要，翩翩却要回到这里。

　　他知道两个人曾经有过，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男，而如今经历了那么多的变化，他的心早就变得油滑。

　　“你不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吗？”

　　“怎么就不可能，那个女的都不在了，我们不是正好可以重新开始吗？”耿力倔强道。

　　“别闹！”

　　裴子宸望着死缠烂打的耿力，心里不知不觉得有点厌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态度为什么这么的抵触，如果是在过去，爱他还来不及哪里会这样。

　　这一切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真的让自己苦恼。

　　手机铃声，打破了整个屋子里的僵化，耿力翻出手机望着上面闪现的号码，眼神很不自然地躲闪着，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该不该接，手掌不停地摇晃着，任由手机自己响着。

　　“接啊！”

　　裴子宸看着对方那种压抑的表情，心里莫名地蹿火，鬼都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如果对方不接的话，那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喂！”

　　耿力看向裴子宸饱含愠怒的侧脸，心里就像是滴血一样接通电话。

　　“嗯。”

　　“好的。”

　　“没有。”

　　“你不要这样。”

　　“……”

　　絮絮叨叨的声音，七零八落地在耿力一句又一句的回答中，回荡在整间屋子里，对方偶尔会侧目望向裴子宸的位置，转头又和电话那头的人交谈着。

　　“你混蛋——！”

　　“我挂了！”

　　啪的一声。

　　裴子宸听见对方将电话扔在了桌子上，然后望着耿力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心里的怒气蹭蹭地加速增长，当对方挂断电话，他的整张脸早就黑得跟中毒似的。

　　“你回去吧！”

　　一句浓重的火药话从裴子宸寒酸的嘴里冒出来。

　　“没事，我留下来陪你。”

　　“回去！”

　　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晃动，两个人都是傻傻地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裴子宸起伏的胸一上一下的。

　　他知道自己激动得有些过了，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再挽回，只能将错就错。

　　液体，冰冷的就像是埋藏在地下几万尺的深水，寒得他心都凝固了。

　　耿力木讷地望着对方，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眼眶模糊得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无人的黑屋子，四周除了窒息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

　　裴子宸一看见对方那张滑满泪水的脸，他原本还认为坚强的心彻底软化了。

　　手掌抚摸着曾经日夜把玩的脸蛋，记忆中他没有那么的瘦，当时还有细微的肉肉，摸在手里那种舒畅的质感让自己心动不已。

　　而今，他的脸太瘦，坚硬的骨骼让自己觉得难受，别扭得让自己立马想要放手。

　　“别！”

　　发现对方的手似乎要离开，耿力害怕地紧紧附上去，两只手，一上一下紧密地倚靠着，这种久违的温度奢侈的仿若高档品一样。两双眼睛彼此对望着，一寸寸地融化在对方的眼里。

　　耿力迷惑地将眼睛闭上，微微地侧头，整个场面暧昧不明基情四射，体温在彼此交融摩擦升温。

　　就在两个人即将唇唇接触的那一瞬，裴子宸猛然睁眼，又以迅雷之势将对方推开。

　　“啊——！”

　　身体后退的趋势已无法阻挡，耿力狠狠地撞在身后的桌子上，胳膊碰翻了刚刚买回来的食物。

　　桌角上残留的剩渣一点一点地往下流淌，耿力震惊地望着地上的一滩，他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定格地望着，呼吸无规律地起伏，眼泪无止境地下流。

　　“对、对不起。”

　　裴子宸懊恼自己的举动，狠狠地抓着头发，转身拿过办公桌上的钥匙和手机，拉着耿力的衣服往外走。

　　“走吧，咱们回家！”

　　耿力机械地被动着往前走，眼睛始终盯着地上的那滩食物，一动不动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自从那天早上的计划，于橙橙立马付诸行动，她首先报了很多很多的学习班——英语培训班、美容美体、瑜伽、时尚等等等等……

　　反正只要是她自认为对自己有用的，她都一股脑地报了名。

　　望着桌子上的一张张血淋淋的账单，于橙橙的眼皮都在抽疼地挣扎着，这次的下血本可是话费了相当数量的人民币。

　　出来之前，她就在公寓附近的银行取完了所有的积蓄，她很怕如果自己在其他地方取钱的话，一定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那么自己的离开就不会那么顺利，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银行卡是裴子宸的副卡，所以只要自己消费，就一定可以立马让对方知道。

　　“唉，真是烧钱啊！”

　　于橙橙心疼地捧起那些个账单，一张纸就那样换走了自己一摞摞的钱，还真是钱不值钱啊！仔细瞅瞅这里面除了报个种班的开销，还有几张是医院的检查费。

　　如今，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孕妇，所以肯定避免不了去医院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从检查出自己怀孕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里，经历了大大小小那么多的变化，肚子里的那个小玩意也是越来越有活力，一天天的变化都让于橙橙感到心喜。

　　前段时间还特意从医院买了一个胎心仪，每时每刻感受着孩子在腹中的活动都让于橙橙对生活越来越有激情。

　　手机里重新安装了一张新卡，望着联系人里，空白得只剩下各个培训班的号码，其他熟悉的朋友一个也没有，于橙橙也不知道到底能够打给谁来分享自己的这份喜悦。

　　翻身从包包的后夹底层地翻出过去的那张卡，这张卡早就在办理新卡的时候注销了，所以于橙橙一点也不会紧张开机的那一瞬间会蹦出无数个不想看到的未接。

　　手机缓冲的那段时间，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于橙橙翻动着联系人，手机按键在指甲的按动下‘卡卡’地响着。

　　一个又一个号码被排除，最终定格在‘阿眉’的名字上，于橙橙望着这个号码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还是拨打给她。

　　放下手机，又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近一直忙着培训学习，所以家里面很少都没有收拾了，整个房间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猪窝，衣服，内衣，食品袋到处都是。

　　也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于橙橙总算是找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还有一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笔。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于橙橙，头发都有几缕汗淋淋地连着嘴角，手臂胡乱地擦了擦脸，满脸欣喜地记下‘阿眉’的电话。

　　关机换卡开机一气呵成，于橙橙又用手将嘴里的头发挑了出来，看着手机联系栏里多出来的那个号码，顿时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她不是因为可以和熟悉的人说话而感到激动，而是非常担心对方会不会暴露自己的地址。

　　手指按下拨号键，时间就像是被拽住尾巴一样，慢得于橙橙差点背气。

　　对方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那种尖叫的快节奏音乐震得于橙橙大脑都有点发蒙，正当于橙橙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电话里传来一个娇滴滴外加大嗓门的声音。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