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不敢忘》骈四俪六

53、无计相回避

　　清溪撞到站在院门口一动不动的童素光，他目带疑惑：“童姑娘，你站在这儿做什么？”童素光走进小院对苏之衡笑道：“苏公子，你上榜了，会试第五名，真是恭喜你了。”叶限扬起嘴角，笑道：“苏公子，恭喜你。”
　　苏之衡眉眼舒展，淡淡笑道：“还有明年开春的殿试，届时各位再道喜也不迟。”
　　叶限眉眼弯弯，“那我们就在这里预祝苏公子来年金殿之上蟾宫折桂，届时苏公子可不要忘了我与素光才好。”童素光转眼看着苏之衡，苏之衡点头笑道：“那就借叶姑娘吉言。”
　　苏之衡眉眼沉沉地看着叶限，叶限眸带水光、眼色迷蒙，他一转头就看见童素光的眼眸一直锁在他身上。
　　童素光端着药碗给叶限道：“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就启程去扬州。”叶限温顺地饮下碗中药，童素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叶限闭上眼睛道：“素光，我有些累了，让我睡会儿。”
　　叶限靠倒童素光身上，童素光对站在葡萄架阴影处的苏之衡点了点头，苏之衡将叶限抱起，对清溪吩咐道：“把我的针拿过来，再把这剂药去煎了。”
　　清溪应声取来长针，童素光将躺在床上的叶限翻了个身，苏之衡散开叶限长发，修长手指灵敏按到叶限后脑淤块准确下针。待苏之衡收了针，清溪端来热水给苏之衡净手，童素光看着叶限，问道：“这样就能好了？”
　　苏之衡仔细擦干净手指，笑道：“ 不能。”
　　童素光瞪着苏之衡，冷声道：“她一直怕伤了脑子才不肯散瘀的，如今她已经视物不清，现下你却说你治不好了？”清溪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苏之衡指着药，笑道：“喝了药才会好。”
　　童素光将药凉了凉，抬起叶限将一碗药直接灌了下去，苏之衡扬眉，“童姑娘做事真是利落，但教苏某刮目相看。”童素光放平叶限，然后替她擦净嘴角的药汁，哼一声，“她不喝这药，或许会瞎，或许会成日成日流鼻血，这样下去迟早是个死。人活一世，总归不是为别人而活的。”
　　紫金别院，北苑。
　　顾清欢低头撕开一封信，李思敏那个废物可能要失宠了。恭王府内最亲近那个冷冰冰男人的一颗棋子废掉了，她将信纸往蜡烛上轻轻一燃，芳枝在急忙忙的敲门，顾清欢道：“出什么事了？”
　　芳枝指着镜台方向，急道：“方才宋小梦宋姑娘过来了，段姑娘将宋姑娘推到镜台下的荷塘里去了。”顾清欢眸色一沉，恨道：“找死，这个蠢物！”
　　顾清欢快步走出去，芳枝正要跟上去却发现顾清欢房内串出一簇火苗，芳枝进到里面，发现一张烧了小半的信纸静静躺在地上。她低头将信纸拾起，又看见顾清欢的桌下有个匣子。将匣子打开，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瓶子，芳枝折起信纸，又从匣中拿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镜台，仆妇小婢们都围在水上长廊边上，顾清欢喝一声：“都围着做什么，快去叫人来救人啊！”
　　众仆妇各自散开，顾清欢才看清已经有人下水救人了。木榆拖着宋小梦往镜台上划，顾清欢伸手去拉宋小梦，木梨和江画屏伸手拉木榆。宋小梦满身浮萍水藻，一身银丝霜色杭绸弄得污秽不堪，段萱指着宋小梦，颤笑：“姓宋的，你还敢回来？这次还有人救你，下次当心你的小命！”
　　宋小梦抬眼看着段萱不说话，一道极为悦耳的男声传来，“宋姑娘应该当心谁的小命？”
　　段萱转身一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如一丝锦绣墨缎翩然伫立在不远处，芳枝站在他身后。
　　陆青羽轻瞥了一眼顾清欢，顾清欢低着头走到陆青羽面前请罪：“卑职失职，望大人责罚。”陆青羽略过顾清欢，走到宋小梦身前，低头道：“宋姑娘，回宫吧，皇上在等你。”
　　宋小梦柔声道：“我如今住在宫里，消息不通，我先前听说叶家姐姐失声了，哥哥也不知道叶家姐姐去了何处，童姑娘与叶家姐姐交好，没成想童姑娘也不在。”
　　她略一屈身：“给陆大人添麻烦了，都是小梦的过错。”陆青羽侧开身子，不肯受她这一屈。木梨伶俐上前，道：“宋姑娘随小婢去换身衣裳吧，我家姑娘留了好些衣裳在这里。”
　　见宋小梦走开，顾清欢低声对陆青羽道：“卑职先前不知宋姑娘来紫金别院，出此差错，还望陆大人网开一面。”
　　陆青羽手指微动，残余的半封信纸在他指尖发出轻微脆响，他低头一笑，道：“想来顾姑娘近来是太忙了，不如我让福全给你换个去处如何？”
　　顾清欢低头请罪：“陆大人恕罪！大人应该清楚，段萱是段氏指定的太子妃，无论如何她是动不得的，所以这委屈只有让宋家姑娘受了。大人若非要怪罪，我怕大人只是白忙一场罢了。”
　　“顾清欢，适可而止吧。” 陆青羽转身上了马车。
　　宋小梦上了马车，陆青羽余光扫过宋小梦，宋小梦生的并不算十分好看，眉眼之间偶尔还会有一丝怯怯的娇柔，这种娇柔既不同于叶仙的开朗大方，也不同于费幽云的清脆灵动，宋璧倒是有一个讨人喜欢的妹子。宋小梦声音柔美：“陆大人，方才我去换衣裳，木梨说童姑娘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她托我问大人可知童姑娘去了何处？”
　　陆青羽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宋小梦又接着问道：“我听哥哥说叶家姐姐是陆大人送她回乡的，是这样吗，陆大人？叶家姐姐没有回乡的话，那她现在又在何处？”
　　苏之衡牵着叶仙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马车，清溪雇来的马车停在巷子里，叶仙走得很吃力，苏之衡托着她的手耐心无比，叶仙抬头对苏之衡甜甜一笑。
　　清溪将物品都归置好，又对童素光道：“童姑娘，旁的我都收拾好了，你只管看看你和叶姑娘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童素光抬眼看着满脸笑容的叶仙道：“没什么遗漏，我们本就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走吧。”苏之衡握着叶仙的手上了马车，童素光提着食盒叶上了马车，清溪笑笑跳到车夫旁边坐好后大声道：“坐好了，我们出发了。”叶仙看起来精神很好，她颇有兴致地问苏之衡：“这次会试的试卷难么，考第一的人是谁？”苏之衡笑道：“这次会试考的是《礼记》中的一段，第一名是大理举子段其昌。”
　　童素光眼波转了转，叶仙捂嘴笑道：“大理段氏？”
　　苏之衡垂首，问她：“仙儿知道大理段氏？”叶仙嗤嗤一笑：“凌波微步。”童素光要说些什么，苏之衡给了童素光一个眼神，童素光不再言语。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三人一路无言。
　　次日黄昏时分，金色的夕阳铺满马车，清溪坐在在前头，脆声喊道：“公子，扬州城到了。”苏之衡掀开车帘，道：“送二位姑娘进城。待她们安置妥当，我们再走不迟。”清溪转过头来问，“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叶仙看向童素光，童素光与她对视一眼，道：“去宋家钱柜。”
　　马车停在宋家钱柜门口，童素光道：“仙儿，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进得钱柜，童素光将玉佩往台上一拍，小厮忙去叫掌柜，童素光看着这位中年掌柜，问道：“不知这位掌柜的怎么称呼？”
　　这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看到玉佩，连声道：“小人宋喜，贵客上门，快上茶！不知这位姑娘又如何称呼？”
　　童素光俏皮一笑，道：“这位宋掌柜不必客气，我是来寻人的。”
　　宋喜引童素光到一旁坐下，“不知姑娘要寻的人是哪一位？”童素光目光看向内厅，问道：“不知宋总管在吗？”
　　掌柜的将茶水递给童素光，笑道：“姑娘来得不巧，宋总管恰巧去了京城。”
　　童素光捏着玉佩，又道：“那你们少爷呢？你可别说他也去了京城。”
　　那掌柜赔笑道：“姑娘哪里话，少爷就在明月楼，我这就差人为姑娘引路。”童素光起身，“不必了，多谢喜掌柜，我自会寻过去，告辞。”
　　童素光才走，宋喜转进内厅，对里头的人点了点头，“回去告诉燕姑娘，她等的人来了。”
　　里头那人起身就走，宋喜又道：“那......我挪用的那笔款子，还望燕姑娘替我向少爷美言几句。”
　　那人回头,笑道：“喜掌柜哪里话，燕姑娘既然答应过的，定然算数，莫要多虑了。”那人走后，宋喜招来小厮，嘱咐道：“你去跟着头先那位姑娘，若是她遇到了甚么歹人，你立刻回来报我。”
　　童素光上了马车，对苏之衡道：“苏公子，我们要找的人就在明月楼。”苏之衡细细说道：“我与清溪会在扬州城留两日，童姑娘与叶姑娘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二位姑娘到城东客栈来寻我们便是。”
　　童素光点头，笑道：“我与仙儿能结识苏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待我与仙儿安顿好，我们便到客栈去为你们送行。”
　　马车停在明月楼门口，清溪跳下马车，道：“公子，明月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