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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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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就像切盼已久的愿望马上要实现,那一刻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录取通知书摆在代齐航面前,然后让代齐航回答他一个‘好’字。
然而,那一天也是他人生中最难堪的一天,因为他把录取通知书送到代齐航面前,代齐航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真考上?那恭喜了。”
“还有呢?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
“那天我说的,我们在一起?”
“你别用这么腻歪的眼神看我,我们还要怎么在一起?你入学了我们不就一起了吗?”
“你真的不懂吗?我说的是像这样!”
岳阳蓦然朝代齐航贴过去,冷不防地亲到代齐航唇上,一开始只是轻轻贴着,然后再一口吸住,如同品尝一块肖想已经的糖。代齐航被他压在墙上发出一阵闷哼,愣了半晌都没动,到他撬进了他嘴里才反应过来,愤力地推开他。
“岳阳,你他妈怎么跟你妈一样,是个男人就想上?可惜你多了样东西!”
代齐航满眼愠怒地瞪着眼,一副震情不已的表情。而岳阳呆滞地愣在原地不知要做何反应,那大概是他听过最戳他心窝的话,疼得他连反应都忘了。他惊慌地瞪着代齐航,以为代齐航和他是一样的心情,至少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那么明显的厌恶连解释都显得不必要,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没有博得观众的笑还被吐了一身口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坍塌的楼房一样成了一堆废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最后如同木偶一样默然转身,再也不去看代齐航一眼。
这是岳阳第一次在代齐航面前逃跑,带着毁天灭地般的绝望,这世界上没有比代齐航讨厌他更让他绝望的事,结果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如最初,他还是只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那晚岳阳一个人在公园里枯坐了一整晚,如同任何一个失恋的少年,他旁边安放着几瓶啤酒,然而他一口没动过。他以为他颓废地折腾自己一遍,对着无人的公园哭一场,然后等到天亮所有一切都过去了。可是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去靠近代齐航,要他一夕间一切又回到最初,他如何也无法接受,在一遍一遍的自我安慰中,最后心里剩下的只有深深的不甘。
为什么代齐航不能像他一样?为什么没有爱上他?
第二天岳阳回家,眼圈发黑,双眼通红,唯一一个问他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的是家里才上二年级的小妹妹,他把自己摔回床上,整个暑假都没有出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代齐航。直到开学新生军训结束后,他才在系里的迎新晚会上再次见到代齐航,两个月的思念犹如山洪爆发一样涌出来,他的不甘委屈全都消失无踪,如同无数追上代齐航的脚步一样,他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代齐航看到他并没有转身就走,只是警惕地瞟了他一眼。
“离我远点,我不接受任何道歉和忏悔。”
“我不是来道歉的,我对你就是那种想法!”
“你还敢说?”
“我不说也是事实,你可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我还跟以前一样,我们和好!”
代齐航一声嗤笑没憋住,没见求原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不由挑了挑眉角说:“你要是被疯狗咬了一口能当不知道?你要还敢我揍死你!给我离远点,没事少靠近我!”
“好!”岳阳认真地点了下头,代齐航的松口让他深深松了一口气,却控制不住心猿意马,把自己陷进了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代齐航没发现他波涛汹涌的心思,突然以一副严肃好奇的口吻问他。
“岳阳,你真的,是同性恋?”
“可能,我只是喜欢了一个我喜欢的人而已。”
“啧!你这些情话水平用去泡学妹,现在肯定都一寝室女朋友了。”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无论你的性别。”
“闭嘴!我介意你的性别!不对,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可能!”
代齐航下意识往旁边挪开了一步,眼神又变得警惕起来,岳阳不敢再上前,把满腔的思念都咽回肚子里。那天之后他和代齐航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和谐共处,用旁人的话来形容就是他们像两块被栓在一起的同极吸铁石,中间总是隔着安全距离,又总形影不离。从那时起岳阳就开始拍代齐航的照片,有光明正大的,也有鬼鬼祟祟的,拍的照片全洗出来贴在墙上,一不小心就贴满了一面墙,每晚他都要从头到尾看一遍才能睡得着,而他和代齐航第一次相互拔剑张驽也因这些照片而起。
医学对岳阳来说就像不可亵渎的神迹,他学了一个多学期连手术刀的握法都没有学会,而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利用学校资源赚钱和代齐航身上。那天中午一个大晴天突然下起大雨,他骑着车去给代齐航送伞,结果在食堂门口见到代齐航和一个学妹躲在后门的屋檐下有说有笑,学妹站得几乎贴着代齐航,岳阳过去时她突然勾了勾代齐航的手指偏着头对代齐航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岳阳猛地按住刹车,把自行车停出小车急刹的摩擦声,他在雨中狠狠地瞪着代齐航,学妹转头发现他忙不迭地说了一句,“给我发短信!”说完就匆匆地跑了。
代齐航的话到嘴边没有出口,轻轻瞟了下岳阳突然冲到自行车前说:“伞给我。”
岳阳仍然瞪着眼毫无反应,代齐航直接拽下挂在自行车上的伞追上学妹,岳阳的目光随着代齐航的背影,只见他把伞撑开送到学妹的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倒回来坐到自行车的后座。
“快走,你被雨淋傻了啊!”代齐航拍了拍岳阳淋透的后背,随即响起岳阳湿哑的声音,“刚才那个是谁?”
代齐航愣了一瞬嘲讽道:“我有必要跟你介绍我认识的每个人吗?”
岳阳垂着头,沉默。
“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回去。”
代齐航满是不耐烦的语气,正要跳下车时岳阳突然蹬起踏脚,不急不徐地说:“现在寝室没热水,先去我那里洗个澡,免得感冒。”
代齐航没有回声,也没有反对,同一辆自行车上的两人也离着快半米的距离,岳阳狂蹬车在雨中飞奔,仿佛前面是天堂一般,可他的表情却像要即将面对地狱。
岳阳作为从高中就开始倒卖学霸笔记的‘商人’,到现在他已经比大多数靠父母给生活费的学生有钱,即使大一交了住宿费也还是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自行车被随意地扔在楼下,两个被淋成落水狗的年轻人踢踢踏踏地跑上楼。进屋后岳阳直接把代齐航推进浴室,代齐航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出去!”说着把他推了出去,啪地一声锁上了门。
岳阳愣在门外想到代齐航和女同学在一起的画面,觉得他的付出看来就像个笑话,代齐航终究只当他是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扯上感情关系的男人。而他死死地盯着映在毛玻璃上若有似无的身影,脑中不禁臆想出了代齐航洗澡的画面,登时鼻血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忙冲进厨房用冷水冲在本来就湿透地头上,然后裹着一身湿衣服躲到了屋外。
轻靠着墙壁背上传来一阵凉意,身上的雨水在衣服内滑过皮肤如同情人撩拨的抚摸般,岳阳烦躁地从湿透的裤子里掏出烟盒,然而烟从里湿到外。他狠狠地将烟盒捏成一团扔出去将后脑勺抵在墙上,想起刚才向代齐航表白的女同学,想起代齐航的态度,想起总有一天代齐航会和女人在一起,想起最终他会一无所有。
“去他妈的!”
岳阳的表情兀然一狰,他狠狠地把门踹开,抱着和代齐航同归于尽般的想法冲进去,结果看到他关上的卧室门打开了,而浴室已经没有人。如同一记飞刀从岳阳的脑中穿过,他冲进卧室看到代齐航裹着一条浴巾瞪着满墙的照片,眼里全是要燎原的火势。
“这些是什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就是你看到的。”
岳阳的目光盯着代齐航下身的浴巾,忽然就平静下来,代齐航猛地一脚向他踢来,指着一张几乎是祼的照片骂道:“你他妈变态,还是同性恋都这么恶心!”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岳阳微低着头,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不是被代齐航骂,而是因为代齐航的动作过大导致腰上的浴巾摇摇欲坠,那里若隐若现,他没忍住狠狠吞了吞口水。
“我操!”代齐航发现腰上透风陡然低头,两手将浴巾一裹,他脱下来的衣服湿得连内裤都不能穿,本是想让岳阳给他找条裤子,结果看到了满墙的照片,而岳阳此刻仿佛渴了半年的表情更是火上浇油。
“给我把眼睛闭上,不然我戳瞎它!”
代齐航骂完大步冲向卧室的门,他已经连岳阳的衣服都不想碰了,但他没有走出去被一只突然而来的有力大手拉住,接着跌在了床上。下一秒岳阳叠罗汉似的地叠上来,将他的双手压在头顶,嘴里喘着灼热的粗气将头埋在他劲间,冷不防地轻咬了一口,舌尖突兀地扫过他的耳根,他不禁浑身一阵颤栗。
“小航。”岳阳压制着代齐航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实际上他的毛细血管都在沸腾,呼出的热气突突地喷在代齐航脸上,笑看着代齐航怒不可遏地对他吼。
“岳阳,起来。不然大家都很难堪。”
当然岳阳没有起来,可是他也没有动,不是不敢,而是肖想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始,这半年多的时间对他而言如同渡劫,他无时无刻不在压制自己的欲望,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而代齐航见他没有反应猛地挣扎起来,因此本来就不稳的浴巾彻底松开,然后也感受到了岳阳的热烈。
“岳阳,我只说一遍,要么你让开,我们好好谈,要么今天撕破脸以后仇人相见。”
“反正又谈不出我想要的结果,至少还有一次能让我回味!”
“岳阳!你——”
代齐航的骂声被岳阳粗鲁的堵上,那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像吻的吻,最后两人的嘴皮都破了,代齐航本就什么也没遮的身体被岳阳掐出深深浅浅的印子,岳阳的手落下来他动作陡然一僵,接着一口咬在岳阳肩上,即使他尝到了血腥味岳阳也没有松手,最后唇间泄出一声低喃。
“岳阳,不要!”
这一句仿佛快哭的乞求把岳阳快被烧尽的理智拉出了火海,代齐航的眼中蒙着一层雾气望着他,那个总是刻薄,在他面前连下巴都不肯低一下的代齐航在求他。突然间,他浑身的力气没了,代齐航趁机将他掀开,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逃走,而是把他拉起来朝着下巴狠狠一拳。
“岳阳,你个恶心的同性恋!”
岳阳松懈的神经忽地又被拉直,他拦住打完人想跑的代齐航,一拳还回去。两人就一言不和地打起来,最终代齐航被岳阳压在地上,岳阳没有胜利的宣言,反而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觉得我恶心吗?”
代齐航扭过头没有回答岳阳,匆匆地推开他爬起来冲进浴室穿起之前脱下来的衣服,临走时还踹翻了客厅的椅子。他淋着大雨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寝室,只脱了衣服连擦也没擦一下就躺上床,结果睡了一天发起高烧,等被室友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烧成肺炎,还落下了病根。
透着路灯的卧室里响起一连串的咳声,代齐航掀开被子发现一身的汗,因为一时忘了是在南方被子捂得太死,他顺了顺气起床喝了杯水感觉才稍微好点。再看了眼时间他干脆穿好衣服准备出发,结果打开房门见他母亲在忙里忙外地给他收东西。
“小航,你起来了。这些你带走。”
“什么啊?这么多!”代齐航盯着那个大纸箱实在不怎么想带。
“都是你喜欢吃的,你也是,别老在外面吃饭,自己在家做,一个人吃的也不麻烦!”
“好,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再睡一觉,现在还这么早!”
“不用你说,东西带齐了吗?身份证带了吗?别忘了,还有没有什么忘了带的?”
“都带了,你别忙。我走了。”
代齐航抱起那个纸箱,他母亲把他送到了门口还要送他下楼,被他硬推了回去。他慢腾腾地走到路边,看着静得只剩路灯的马路还在想要是打不到车怎么去机场,路边停着的一辆车突然亮起灯朝他开过来,接着他看到岳阳的脸从后座的窗户里露出来。
“我送你去机场,现在不方便坐车。”
“你别告诉我你派人监视我!”
“我只是问了问阿姨而已。”
代齐航一声冷笑站在车外巍然不动。
“上车,我都这样了不能把你怎么样!”
岳阳打开车门,代齐航看到他一条腿还打着夹板,脸上还有淤青,头顶的伤贴着纱布,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可笑。代齐航想了想先是把箱子扔进去,然后硬把岳阳挤到了窗边,两人隔着一个四十公分的大纸箱一路沉默到了机场。
“路上小心。”岳阳的腿不方便没有下车,朝着代齐航轻轻说了一句。
代齐航刻意不看岳阳,抱起纸箱转过身时才微不可闻地回了毫无意义的一个字,“嗯。”